“小杰?”張然湊了過去,閃電再次來襲,轟隆隆的雷聲震耳欲聾,那軀纖弱的身子顫抖得更厲害了,縮成了一團。張然心疼地伸展雙臂,從后面將少年擁進懷里,柔聲安慰,“不怕,不怕,有我在呢?”
閃電雷鳴,一浪接著一浪,少年驚惶失措,那雙強有力的臂彎將他緊緊包圍時,他轉過身去,把被淚水淹沒的臉緊緊貼進那道厚實溫暖的胸襟……
暴風雨的這**,對于張然或是小杰而言,都是煎熬,臨近破曉的時候,雨終于停了,他們相擁著進入了夢鄉。
張然是被接連不斷的鬧釧聲吵醒的,他努力睜開布滿血絲的眼,清晨燦爛的陽光透過玻璃窗射進來,照在他們身上。他低頭向躺在懷里熟睡的少年看去,陽光一圈圈地暈開,少年的肌膚如雪般折射出炫目的白光,面容晶瑩動人,光芒閃耀在他挺秀的鼻梁,如玉般光滑的臉上泛上一片紅暈,燙傷了他的雙眼。
燙?!真的很燙!
張然覺得自己像是懷抱著一團在火焰中燃燒的雪,那燙灼傷的不只是他的雙臂,他的胸襟,還有他的心。
他松開一只手,向少年的額頭摸去—
頓時,張然覺得自己的頭頂上又一道閃電雷鳴。他從**上蹦起來,搖了搖沉睡的少年:“小杰,醒醒。”
小杰無力地微睜雙眼,他頭痛欲裂,眼前開口說話的張然變得模糊不清,他努力去聽張然的聲音,耳里嗡嗡作響,他聽不清他在說什么。他的胸口很悶,呼出來的氣熾熱,經過張然一陣的搖晃,他的胃現在翻江倒海,一陣惡心沖上喉嚨,他本能的推開張然,向**外挪,他想下**去洗手間,一灘污物卻來不及地吐在了**外的地板上。
“小杰,你沒事吧?”張然被突出其來的變化弄得措手無策,小杰不知何時發起了高燒,而且很嚴重,他手忙腳亂地去取紙巾為小杰擦拭嘴邊的污物,一邊關切地問。
小杰的身體顫抖得越來越厲害,他覺得冷,很冷。他的肚子也跟著痛起來,而且越來越劇烈,像是有萬把刀子在胃腸里絞。
看著小杰捂著肚子在**沿邊申銀,臉色發青,張然大感不妙,胡亂穿戴之后,抱起他就朝屋外沖……
小杰被推進了急診室,張然焦急地在外面等著,時間一分一秒地在煎熬著他,他不知道,這個少年還要面臨怎樣倒霉的事。醫生終于出來了,他詢問的聲音在發抖:“醫生,那孩子情況怎么樣?”
“因為著涼引起的感冒發燒,再加上這孩子體質弱,抵抗力差,發燒起了連鎖反應,引起了腸胃炎。這是診單,要住院治療,你去交了押金后辦入院手續再來找我,我這邊先給他打點滴降燒。”醫生說道。
“好,我馬上去辦。”張然接過診單,調頭的當時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轉身對要進入診室的醫生這樣道,“醫生,我身上沒帶那么多錢,能不能先給孩子治療?”
“你看,外面還有很多比這還嚴重的病患等著呢,醫院的規定是這樣的,必須要交付了押金才能辦下面的事。”
張然也不是第一次進醫院了,他清楚這些規定—毫無人情味的規定。
交了房租后,張然手頭的錢所剩無幾了,他到收費窗口咨詢了一下押金,至少得交一千元。現在縱使把他給賣嘍,也湊不到押金及治療費用—主要是,他能不能賣得出去都是個問題。
拖著沉重的步子,他走出醫院,無望地仰視湛藍的天空。他都快自身難保了,小杰又生病了,他縱使如何焦急,也無濟以事。“老天,幫幫我吧!”
事實上,他不是沒有辦法的,只要他肯低頭,所有的一切困難都不再是困難。
小杰--這個跟自己一不沾親二不帶故的少年,就像是命運之神給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將無形的羈絆之鎖強加到了他的身上。無論是出于道義還是責任,或是別的什么說不清楚的東東,相處的時光已使這個少年漸漸在他心里占據了一席之地,并且,這種分量越來越重。
他在醫院外徘徊了一刻鐘,他腦子在飛快的轉動著,為了小杰,他在某件事上交集了所有的注意力,他只要選擇是與不是—事實上,他還有的選嗎?他無法殘忍將正在受病痛之苦的小杰丟在醫院里置之不理,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