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享用了大師級的美食, 善后的工作自然是得由她來做。雖然有了心理準備,進廚房的那一刻,曾幼儀還是忍不住一番由衷的感嘆。
副手就是副手。廚房整潔的幾乎跟沒動過一樣, 所有的廚具物歸原位, 就連廚余也被收進袋子放進垃圾桶。
菜做好, 廚房也收拾干凈。不像她, 每次做完菜廚房就亂的像戰場。真是想不到, 看起來那么暴脾氣的一個人,做起事來居然這樣的一絲不茍。
如果何騏能改改脾氣,應該是個無可挑剔的人。
曾幼儀擠了點洗潔精, 放水洗凈了餐具,擦干后收進櫥柜。整理完畢后轉過身, 卻看見何騏斜倚在廚房的門框上, 不知道什么時候起, 就已經站在那,身影欣長, 玉樹臨風的模樣。見她轉身,何騏挑了挑眉:“我覺得,女孩子在廚房里忙碌的樣子,特別的——性感。”
曾幼儀解下圍裙大笑:“以后說給你老婆聽吧,一準兒哄得她給你做一輩子的家務。”
何騏直起身子, 長臂一伸勾住她的脖子攬入懷中:“還等什么以后啊?聽好了——你在廚房里忙碌的樣子, 特別的性感。”
聽著他說些油嘴滑舌的甜言蜜語, 沒個正經的卻挺受用。早上還鬧得拳打腳踢、怒目冷對的, 到了這會兒居然開始你儂我儂, 蜜里調油似的。
不得不說,與他在一起, 簡直是伴君如伴虎。
順著虎毛捋,何騏的脾性漸漸地有跡可循。但是她還有很多的疑問,阻礙自己接納他。
譬如一開始,他為什么對她做那么過分的事?那樣濃烈的恨意和嫌惡又從何而來?難道僅僅是為了多年前那個懵懂悸動的吻?如果是這樣,那后來他為什么對她如此費心?介入她和伊向南之間,甘愿成為替罪羊?被人揍得鼻青臉腫,還口口聲聲說真心喜歡她?
撥不開重重迷霧,曾幼儀只能敷衍的瞇眼微笑。
“根據杜徹尼的微笑理論,你的面部顴骨肌肉和眼周肌肉告訴我,這是一個典型假笑。”何騏勾起她的下巴,認真的說:“來,給大爺重新笑一個,要真。”
曾幼儀佯裝生氣,揮開他的手:“去你大爺的。”
何騏倒一點不生氣,扣緊她的下巴,嚴肅的說:“不好意思,我們家幾代單傳,我沒有大爺。”曾幼儀繃不住笑了,因為這個笑話很冷,可由他這座冰山來說,卻反倒滑稽可笑起來。
何騏修長的手指自她的彎起的眉角滑落,直到唇畔。細細的描繪她的唇形,愛不釋手。曾幼儀的笑容漸漸隱去,緊張的一顆心小鹿亂撞,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我得多看你幾眼。因為接下來的幾天,要去外地辦點事,沒機會見著你,會想。”他深邃的目光里有濃烈的愛意,專注地凝視著她,真情毋庸置疑。她覺得胸口灼熱,也許,和臉頰一樣,熱的快要燃起來。
他的吻落在她的緊閉的雙眼,像只輕盈的蝴蝶停在睫毛上,清風一樣,若有似無。
然而,它飛走了。
另一瞬,又落在唇上。
他任意的親吻,間或咬噬,品味著她的香甜柔軟,汲取教人沉溺的芬香,也帶給她濃烈的男性氣息。他仿佛一塊烙鐵,橘紅的烈焰將她煽燃,連同那些混亂的疑問,這一瞬統統焚燒殆盡。
曾幼儀氣喘吁吁的推開他,漲紅著臉找些不著邊際的話題掩飾尷尬:“去外地忙什么?”
何騏貪得無厭的湊過去啄了她一口,識趣的放開她:“在上海買的那棟樓,購房合同出了點問題。”
“不是已經開業了?”都是行業內的事,她也略知一二。
何騏走去衣櫥取下外套穿上,對著鏡子一邊打著領帶,一邊昂著頭說:“按合同規定,我方已經支付給開發商四億多的價款,完成了前三期的購房款。但開發商卻不按合同規定,給咱們辦理登記房屋產權證。沒事凈整些幺蛾子,不行就對簿公堂,真是欠削!”
“協商和解試試吧。你穿得整整齊齊的,這是去哪?”見他像是要走,突然覺得有點小失落。
“公司里一群人在通宵開會,我得過去看看。”
“我是不是耽誤了你一天?”曾幼儀不安的絞著手指,跟著何騏走到玄關處,看他彎腰換鞋,心里惴惴不安。
該不會是因為她的那句話,就讓他在這兒干等了她一整天吧?
“所以下次記得接我電話。”
曾幼儀聽了只覺得懊悔不已,默默地看著他低頭系鞋帶。濃密的黑發修剪的整齊清爽,發頂還有個小旋。頭發密且直,加上他又高,平日里倒不容易被發現。
何騏系好鞋帶,站起來抖抖衣服,衣冠齊楚的十分利落颯爽。他伸手拉開門把,揉了揉她的發頂,干脆的道別:“走了!”
“唔。”她靠在門框,夾在門縫之間,看著他越走越遠,挺拔的身影佇立在電梯旁。她突然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魔怔似的脫口而出:“那個,我選你。”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何騏卻不覺得莫名其妙,反倒自負的沖她笑了笑:“早知道了。”說罷擺擺手,長腿一邁,進了電梯。
她笑了,跟著有些依依不舍的關上了門。
一連幾天,在忙碌了一整天之后,曾幼儀都會在睡前接到何騏的電話。
按周怡的話說,這叫老房子著火,不可救藥。這都多大的人了,還玩短信傳情,睡前電話煲。她不服氣的翻個白眼給周怡,短信總是不過五個字,電話不過五句話,哪有周怡講的那么嚴重,什么老房子著火,多難聽。
于是今晚,又在何騏的第三句,并且只有兩個字的“晚安”聲中,不甘心的掛了電話。
曾幼儀熄了燈睡覺。黑暗中,屏幕冷光一閃,來了條短信。
“想你。”
她怎么從來沒覺得,iphone手機這么可愛?握在手里翻來覆去的摩挲,愛不釋手,目光卻始終離不開那兩個字。要不下次給他拍張照片好了,這樣來電來短信就可以看見他了。
突然覺得一陣惡寒。完了,她也受不了自己了,真是老房子著火,不可救藥。
隔天下午,曾幼儀卻在辦公室得知了Robinson集團合同糾紛案的最新進展。開發商以配電室運行不穩定為由,拒絕提供電力設備,而迫使Robinson的新店暫停營業。
矛盾正在升級。詳情外部人士再無更多描述,只聽說雙方曾多次致函溝通,尚未達成一致意見。
難不成,真的如何騏所說,雙方即將對簿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