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歲寧走近,聽見祁聿禮的聲音,似乎是褪去了平日里的溫淡隨和,變得愈發寡冷。
他說:“魏鏡殊如果不在m洲,那他現在在哪里?這件事必須弄清楚!”
是那種近乎帶著壓迫感的語氣,戚歲寧甚至在中間,聽見了幾分恐懼。是那種,患得患失的恐懼
為什么會恐懼?
戚歲寧不明白。
她站在門口,沒有動。
下一刻,聽見杯子掉在地上的碎裂上。
戚歲寧推開門的一瞬間,恰好對上了祁聿禮的眼睛。
他的眼眶里血絲很深,抬眸看著自己,帶著幾分疲態,是一晚上沒睡的痕跡。
戚歲寧心一緊,忘記了剛剛的疑問,連忙道:“你沒事吧?”
祁聿禮看著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搖搖頭,跨過,朝著戚歲寧走去。
“沒事,剛剛沒拿穩,不小心摔碎了。”他的聲音淡淡的,像是一種不帶任何情緒的敘述,更確切地說,是在壓制,他溫柔的說:“歲歲,現在還很早,我陪你去休息,好不好?”
戚歲寧說‘好’,走之前,最后看了眼地上的一片狼藉。
臥室的被窩,戚歲寧剛剛躺過的地方余溫還沒有散盡。
戚歲寧往旁邊讓了點,拍拍位置,道:“祁聿禮,你睡這里,暖和。”
還真是難得的貼心了一次。
祁聿禮眉眼間帶著些笑意,依言躺下,一言不發的將她抱在懷中。
他的姿態很溫柔,一下一下的拍著戚歲寧的背,聲音溫溫柔柔的,“歲歲怎么這么晚醒了?”
“不知道,可能是你不在我身邊,我睡不安穩。”戚歲寧說的坦然,卻讓男人的手臂愈發收緊。
再度開口,他的聲音帶著點歉意,“不會有下次了,以后只要歲歲想要睡覺,我都陪著。”
戚歲寧好笑的看著他,揶揄道:“祁聿禮,哪有人像你這樣沒有底線的?每個人都會有自己忙的時候啊,難道我一定要把你天天綁在我身邊嗎?”
偏偏祁聿禮眉眼認真,看著小姑娘浸潤著笑意的眼睛,沒有忍住,親親她的眼皮,低聲道:“如果.我就喜歡你這樣呢?”
“喜歡我不講道理,無理取鬧?”
“嗯。”
“那還不容易?”戚歲寧笑著說:“祁聿禮,明天你就在家里待著,哪里都不許去。”
男人只是片刻的沉默,之后便笑了。他笑起來時桃花眼舒展,幾分漫不經心的雅致深切。
他開口,低低啞啞的:“好啊,我明天哪里都不去,就陪著我的歲歲。”
“你聽不出我是開玩笑的?”戚歲寧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我就是隨口說說!”
“不行,我當真了。”他輕嘆,將臉埋在她的肩窩,難得像個孩子一樣,“明天我就哪里都不去,陪著你。”
戚歲寧心頭暖暖的,此日無事,兩個人就這么待著,也沒什么不好。
她便也就順著祁聿禮的話說:“好好好,這還不好嗎?祁先生陪我是多好的事,想想我就開心。”
真是夸張又可愛的語氣,說著恭維話,又讓人不覺得有半點討好在里面,自然又動人。
男人悶笑,在戚歲寧打趣般的語氣中,放松了些,道:“算什么好?是我賺了,能讓歲歲陪我。”
而此時,戚家。
戚崧拿回了戚氏集團董事長的位子,但是因為這些日子戚歲寧做的實在是太出色,他如今半分都不敢懈怠,兢兢業業的工作,如今這個點,才剛剛回來。
戚音音出現在大廳,顯然叫戚崧很意外。
戚崧皺了皺眉,看著她,道:“你回來干什么?”
“回來看看你,爸”戚音音眼眶還是紅的,鼻音很重,“爸,我好歹是您的親骨肉,你就算狠心和我斷絕關系,也不能讓我連回家的資格都沒有吧?”
這話讓戚崧心頭一軟。
說到底,一直在興風作浪的是戚喬依和林蘭蕙,至于戚音音,確實是個沒什么心眼,嬌生慣養的富家女而已。
這般想著,戚崧松了口,道:“隨你,你想住下就住下。”
戚音音臉色一喜,連忙道:“爸,我就知道您不是這么狠心的人。”
戚崧的語氣早就已經松動,此時,不自然的皺皺眉,道:“好了!這么晚了,上去休息吧!”
戚崧晚上還有一些公務要處理,強撐著醉意去書房。
他說起來也是上了年紀,這種工作強度,說身體沒有感覺是騙人的,但是事已至此,他已經被架到了這個位子上,就絕對一步都不能退!
只是夜深人靜,身邊連一個親人都沒有,還是覺得蒼涼。
戚崧坐在書房里,在這一瞬間,突然就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當時戚氏集團初具雛形,白時宜還在他的身邊,女子滿心滿眼都是他,一心想要和他白頭偕老。
她懷著身孕,卻還是事無巨細的替他一起打理著戚氏。
不是不感動,沒有一個男人能在被這么對待后,連半點感動都沒有。
只是他太明白自己究竟要什么,他要權勢,要地位,而不是一個永遠都被說高攀白家的鳳凰男。
因此,哪怕是知道白時宜對自己是多么的真心,他還是選擇的背棄她。
林蘭蕙不過就是一個他選上的,用來背棄白時宜的棋子。他甚至不在乎她是誰,只要能讓他走上一條不歸路,那就夠了。
他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不能對白家的大小姐心動,他只有徹底走出白家的陰霾,才能得到屬于自己的人生。
可事到如今,當他看著這滿室的冷清,心中還是難免生出了幾分凄惶來。
這一生,他窮極一生究竟在追求什么?那些權勢地位真的有那么重要嗎?
但很快,他就告訴自己,重要,當然是最重要的。
如果不是這么重要,他又怎么會活成如今的樣子。
他早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也不能容許自己說‘不重要’這三個字。這相當于是背棄了他從前所做的所有努力,背棄了自己引以為傲的一切。
一時出神,戚崧愣愣的看著文件,心亂如麻。突然傳來了叩門聲,是戚音音站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