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卻聽到古韋忱突然來的一句,“你和閔晨很熟?”
“是啊。”古葶愣了一秒,點頭回道,如果說是冤家也算是熟吧。不過,他問這個做什么。
“小時候他總欺負我,后來被我以牙還牙了一回就再也沒見了。”她為什么要解釋呢。古韋忱嘴角微不可見地揚起。
“那個,你坐飛機回來不累嗎?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我待會兒自己回去就行了。”古葶邊喝著粥,邊眨巴眼睛。
“不用了,先送你回學校。”
等到古葶進了學校,她才突然間想起來,話說,他準備住哪里啊。猶豫要不要打個電話問一下,轉念一想,有錢就行了,他這人一向厲害,應該不會連這個都解決不了吧。
第二天下雨,古葶和鄭陶出門的時候只帶了一把傘。
這個城市的雨不知道怎么的,好像因為交不起水費一直下的很小很小,說它沒有吧,它又會時不時變大點來增加存在感,說它有吧,有時候在外面走了半天照樣雨不濕衣。鄭陶是從海南過來的,從未見過這么變態的天氣,軍訓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領悟到了,那時候她忍無可忍地來了句,“這里的雨怎么像便秘似的,一點一點,能不能一次性下完。”眾默。
但是今天的雨算是大了,再加上已經是入冬了,被雨淋著就不好了。
雨下下來的時候,她們兩人恰好在出校的路上走。
兩人擠在同一柄雨傘里,因為都是裹著比較厚大的外套,傘看起來比平時不夠用。兩人往中間擠了擠,相互抱著彼此的胳膊,差不多快變成連體嬰兒了,可身體還是有一部分不能避免地露在外面。
鄭陶望著灰蒙蒙的天氣,天空一下子變得很低,仿佛要壓到人的頭上來似的,她猶豫道,“不如,我們回去吧?什么時候出來不行呢,為什么偏偏要找這個天氣?”
“就是要這個時候出來才好玩嘛!雨中漫步,這是情趣。再說了,你怎么能遇難而退呢?”古葶死死地抱住鄭陶的胳膊,不讓她有一絲后退的機會。這下的情況幾乎是她拖著鄭陶走了。
“可是這雨太大了,我們只有一把傘。”
“大不了待會兒出去的時候在買一把啊!”
“……”咱家是窮人,鄭陶在心里默默流淚。
到了下坡路的時候,鄭陶眼尖地發現古葶的右臂被雨水打濕了,淺色的外套上,那片由手腕延伸到肩膀的濕印看起來特別明顯。“呀,你濕身了。”
“哦,”古葶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衣服,淡淡地點頭,“恩,是濕身了。”
“你都這樣了還不回寢室?”鄭陶終于找到了一個借口。
“不用了,濕身的是我,關你什么事啊!”
“是啊,失身的是你,是你……”鄭陶吶吶地說道。言情小說看多了,變得一點都不純潔了。沈玉說的果然沒有錯,所謂的言情小說不過是色情小說而已,只是披上了文藝的外殼。
身后卻傳來一陣輕笑聲,鄭陶好奇地回頭。卻見閔晨笑嘻嘻地打招呼,“巧啊,美女。”
這人露真面目了,虧得初次見面的時候她還以為一副斯文樣的他是好人呢,真是瞎了眼了。鄭陶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吐糟,臉上卻掛著明朗的笑。“真是巧啊。”裝b嘛,誰不會。
“這種天氣都能遇到,真是緣分啊!”他微笑頻頻。
古葶實在搞不懂這和天氣有什么關系,只覺得他和從前一樣難纏。默不作聲地將傘往他在的方向擋了擋。小聲的嘀咕了一句,“可不是“猿糞”嗎?”
雨漸漸下大,將這個世界所有的聲音都糅雜在一起,然后匯集在地上的溝溝壑壑里,沒有目的的流走。隔了幾步之距的閔晨沒有聽到古葶的話。他繼續說道,“你們這是?”
“別跟他那么多廢話,直接走就是。”古葶低著頭,說話的聲音恰好只有鄭陶聽到。
鄭陶在心里吶喊,憑什么她總是擋箭牌,她是長得有些高大,但這不是她的錯啊,臉上卻仍舊掛著迷人的微笑,“我們有些私事,趕時間先走了,下次再會。”
“下次見。”轉身匆匆離開的兩人聽到閔晨在雨中的大喊加快了腳步,嘴上不約而同地念道,我不認識他,我不認識。
鄭陶在學校外面的飾品店買了一柄極為花哨的傘,傘剛剛拿到手,走出店門,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停了。古葶覺得她站立的姿勢有一些失魂落魄,感覺這個世界都離她而去。
“喂,你沒事吧?”她輕輕地推了一下鄭陶。
“恨,生不逢時啊。”酸溜溜的來了這么一句,鄭陶轉眼之間又生龍活虎起來,“走走走,這雨都停了,去買衣服去。”
可是結果呢,古葶覺得這種事情好像不止一次了。每次她和鄭陶出來買東西,想買東西是鄭陶,可是,最后買了東西的卻總是她。一句話總結,女人的購物欲太強大了。
“古葶,其實,你的欲望一直隱藏在心里,太深了太深了,你看,要不是我,你哪能這么輕而易舉地將它發掘出來。”
“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古葶提著購物袋,心疼著用出去的錢。別看她平時省,可是等到遇到自己喜歡的東西時,從不手軟,看得鄭陶觸目驚心。
“是啊。”
“那好吧,這個月的錢用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日子就靠你活了。”
“這個,其實,人要自食其力。”
“我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一字不識,辦事不會,和人不熟……”
“停,我以后再也不帶你出來了。”鄭陶深感無力之后,一字一句說道。
“……”某人則賤兮兮地偷笑。然而,正當這時候手機卻響了,古葶看著手機上面的來電顯示:古韋忱。所謂的樂極生悲莫過于此吧。其實,她一直不知道以何種的心態面對他,總覺得他們兩人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怎么都拉扯不到一起去。的確,他們之間總是會有這樣或那樣的聯系,但是歸根究底,這算什么呢。她對他到底有沒有感覺她之間都不知道,這樣得過且過好嗎。
“喂,你有什么事?”
“你在哪里?”
“在外面?”
“說清楚點。”
“在街上和同學買東西,不過現在在回去的路上了。”
“那放完東西出來一起吃個飯。”
“你請?”
那邊的古韋忱揉了揉太陽穴,無奈道,“恩。”
“那好,你等著。待會兒再打電話給你。”古葶喜氣洋洋地收了電話,轉頭見鄭陶一臉有奸情的表情。
“招了吧?”鄭陶笑瞇瞇說道。
“招什么?”佯裝不懂。
“我都聽到了,一男滴。”鄭陶加重尾音。
“我哥。”某人臉部紅心不跳道。
“你不是只有一妹妹嘛?”鄭陶狐疑地看了一眼古葶,這廝說謊的時候功底可高了,一本正經的樣子誰都能騙過去。
“哎,那時我堂哥。”
“堂哥啊,”鄭陶的語氣里帶上了一絲遺憾,“真可惜,直系親屬三代以內不能結婚,這算不算是痛而無望的戀情。”
“我說,你腦洞開大了吧,這都想到哪里去了。”古葶鄙視地看了她一眼,加快了回程的步伐。
“哎哎哎,你走這么快做什么?你還沒說他找你有什么事呢?”
“不就是吃個飯嗎?”
“可以帶家屬嗎?我吃的不多,真的……”
急走的古葶猛然后頭,甩了甩快要及腰的長發,用迷死人補償命的語調說道,“他請我吃麻辣燙,你去不去?”
“算了吧!麻辣燙,那時人吃的么。”鄭陶趁機跟了上來,斜睨了一眼道,“你自己去吧。”
古葶一出學校門就看到站在門口等著古韋忱,幾年不見,仔細瞧就會發現他的身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氣質,感覺一個人在不停地成長,越來越具有魅力。路過的女大學生頻頻回頭望向他,他只是站在樹下,靜靜地,等人都可以等的這樣優雅。古葶無奈地抬頭望天,幾步來到他的身邊。
“走吧。”她說。
古韋忱走在他的左邊,一時間,古葶覺得有些不習慣。
“你還有幾天回去?”沒話找話。
古韋忱的腳步一頓,語氣里沒有任何波瀾,“你那么希望我走?”
“不是。”她有這樣的心也不能說出來啊。“我只是覺得你難得回來一次,怎么不回家看一下伯父伯母?”
古韋忱顯然沒有料到她會說到這,愣了半響冷漠地說了句,“不需要。”
“什么不需要?”她的話里帶上了一絲自嘲,“人啊,就是不知道珍惜,等到失去的時候就知道后悔不已了。”昨天鄭陶拉著她看了一部電影,被里面的父愛感動的一塌糊涂,不知道怎么的,她就想起了自己的親生父母,不知道他們可曾有一瞬間想到自己。她從未想過過去找她們,因為知道不可能在一起,又何必強求,突然出現的情節只會打亂所有人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