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老師怎么還不來？這是要遲到的節奏？”古葶將手上的書放在一旁的窗臺上，揉了揉肩膀，然后率性地拂開前額的碎發。她穿了件黑色的T恤，背后有一個恐怖的骷顱頭，與這張可愛的臉龐有些格格不入。不過，一旁的人都沒在意這些，有句話叫什么來著，習慣了就好。

“再等等吧，又不是只有你一個，大家都在這里。”江歡嫌棄地看了她一眼，一張古典的美人臉上柳眉微挑，看得古葶又是嫉妒又是恨，能不能不裝啊。

“哎，你這個樣子將來進入社會真是令人堪憂啊！”左子璇伸手拍了拍她的肩，白玉似的手臂又給了古葶無形的一擊。

為什么，為什么這幾個站在這里一個個氣質卓然，只有她……古葶這樣想著，眼神愈發的哀怨。

“小璇子，你想太遠了……啊！老師來了，快跟上……”古葶剛想抱怨，就見老師大步走來，她趕忙拉過左子璇與一群人蜂擁著擠向教師門口。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人就等著老師掏出鑰匙，結果……結果讓眾人大跌眼鏡，教室門壓根就沒鎖上，老師用手輕輕一推，門就開了，并且還懷疑地看著一群站在外面的學生。

古葶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耳邊響起左子璇清亮的聲音，“傳說，上帝的門總是虛掩的，這句話果然是真理啊！”

“小璇子，你掐我一下，我怎么這么笨啊！”

“沒事，不是你一個人……”

“……”

進了教室，一切進入正題。老師拿出剛剛考過的模擬考試的試卷進行講題，左子璇只覺得今日有些不在狀態。明明做好了認真聽課的準備，可是譚明和萬婄的身影又浮在眼前，她不應該想起這些，可是昨天，他們兩人的笑臉是那般燦爛。左子璇自嘲地笑了笑，什么時候自控能力強悍無比的她竟然開始在乎這些，難道說，譚明在她的心里真的如此重要嗎？

這樣想著，左子璇只覺得自己的手肘被人推了推，她詫異地回頭，就聽見一道放大且有些隱忍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左子璇，你回答這個問題？”

左子璇深吸了一口氣，不疾不徐的站起身來，“老師，我不知道。”她真誠而求知的目光讓講臺上的數學老師一愣，隨即尷尬地咳了咳，“恩，你先坐下。”然后，老師便用更高一階的聲波對著眾人叫道，“以后起來回答問題就要像左子璇學習，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別拖拖拉拉地浪費時間，在這最后關頭，時間就是生命。”眾人沉默。

“劉悅，你說？”數學老師隨即又點了一個人。被點的那個人和左子璇是一樣的狀態，只見他也愣了愣，然后看似平靜的站了起來，“老師，我不知道……”話還沒說完，就見一根粉筆頭迎面飛來，“劉悅，你一天到晚不聽課，不知道，哼哼，我就知道你不知道，下了課到辦公室來找我。現在先坐下，別影響其他人聽課……”說完，老師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瞪了劉悅一眼，轉過身去。劉悅面無表情地直接坐了下來，他早已習慣了這些。老師都知道他從來不學習，只是點他起來給眾人一個警戒而已，但是，為什么，不同的人會有這么大的區別。劉悅邊想邊朝左子璇的方向望去，只見她泰然地坐在那里，臉色沒有絲毫的波動。忽然，左子璇好像感應到什么似的，慢慢地側頭，兩雙眼睛對視，左子璇清冷的臉上浮現初一抹極淺極淺的笑。劉悅愣了愣，微微皺了皺眉。

“左子璇，馬上就要高考了，老師安排我們去外地采風，進行寫生素描……”譚明朝在紙上認真勾畫的左子璇說道。她的臉一半在光亮處，一半在陰影里，從側面看去，極為精致。他突然就想第一次見她，她張開雙臂，身姿柔軟，體態高雅地旋轉，抬腿，像一只優雅而又美麗的白天鵝。那一刻，他只恨把畫具丟在教室。

“恩。”左子璇狀似漫不經心地點頭，握筆的手卻是明顯的一頓。然后漫不經心地問道，“要多久？”

“兩個月。”

“那你收拾好了嗎？不會只有你一個人吧？”

“收拾好了，去的人就是我們班的那幾個。”

“那好，我等你回來……”

“還以為你會挽留的呢。”譚明開著玩笑，“最起碼應該說一句我舍不得你啊！”

“矯情！”左子璇輕蔑地笑道，“對了，時間不早了，古葶還在寢室等著我呢，我先走了，你走的時候送你。”她的感情，一向都是埋在心里，不輕易說出口，除了第一次的勇敢。譚明的眼神暗了暗，眉間染上一絲蕭索與憂郁，只是沉默地看著左子璇利落的收拾好桌子上有些凌亂的作業，然后傲然離去，他坐在那里，越發地不在狀態。

他突然就想起萬婄的話“譚明，左子璇是什么人你看不清楚？她什么都好，不過太清高了，清高到虛偽，她和你在一起只是玩玩而已。”一度，他也這么懷疑過，可是看到左子璇全然不在乎的態度，又覺得是自己亂想而已，的確，這場感情，他有些自卑。左子璇太好了，好到讓人自慚形穢。戀愛中的人都是這樣，無論他怎么優秀，在心慕的那個人面前，總是敗得一塌糊涂。

左子璇從教室走出來對著無垠的月色輕吁了一口氣，剛剛她還差一點兒就忍不住開口問譚明他和萬培的事了。這不能怪她的敏感與狹隘，只是最近幾天學生之間開始謠傳他們的事而已，她怎么可以和那些多愁善感的女生一樣，整天憂心這憂心那，只是，她又是真的想知道。

突然，背后傳來一道漫不經心的聲音，“你在這里做什么？”左子璇詫異了一下，回頭，黑眸在這如墨的夜色里越發的晶亮。“你又在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