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旺聽外面有腳步聲急速向自己所在的屋子略了過來,急起身,發現此刻身邊竟無一件可用的兵器!
龍安衛的將士都是沙場精銳,這人竟然能越過防御,可見身手必然不凡。
蕭旺的雙手刀還在京城,那天走的匆忙沒有來及帶,這幾天胡庸身邊經常有龍安衛,也不需要時刻帶著兵刃。而這前任知州與這胡大人都是文官出身,這議事廳內的擺件全都是古董書籍,唯一一把劍是裝飾用的辟邪桃木劍,這如何拿來對敵?
正在有些慌亂的時候,發現桌上有一方花石硯。此刻,這硯臺是這屋中唯一順手可以作為武器的東西了。在如此危急的情形下,已經不能在意這些小節了。這等暴殄天物的事情,放在平時,蕭旺是絕對不會做的。
“哐!”
那方硯臺剛被蕭旺拿在手上,那門就被一腳踢開!
蕭旺急看時,只見一人破門而入,也不答話,手執短劍直接向著胡大人略了過去。
胡庸先是看見那道破門而入的黑影帶著一道白光向著自己沖了過來,后看見另一道身影擋在了自己的前面。
“噗!”
“嘭!”
接著兩聲悶響傳入了胡庸的耳中。
胡庸聽著前面蕭旺“呼哧呼哧”聲音,有些動容。
“小旺!”
這些天來兩人也比較熟悉了,胡庸不再稱呼蕭義士,而是用更親切的稱呼,小旺。
這時,有幾位衛士也進了屋將那暈在地上的刺客捆了起來,眾人看著此刻眼中滿是殺氣的蕭旺,仿佛有一點點被震懾的感覺。
那蕭旺知道,手中的這方硯臺要想和刀劍一樣用來格擋秋殺戮是不太現實的,所以采用了以傷換傷以命換命的方式。在那刺客沖向胡庸的時候,蕭旺想也沒想就直接擋在了前面,全力用硯臺一磚拍下!鋒利的短劍毫不猶豫的向著前方的心口刺了過去,卻不想前面的身影更是狠辣果斷,全然不顧那短劍只管猛砸。
那刺客是倒下了,可那短劍也刺入了蕭旺的胸膛。
此時,在蕭旺的心中,天地不再有一絲一毫的聲音。
……
“咦,這是哪里?”
一陣疼痛后,蕭旺又感覺到自己的四肢漸漸的失去了知覺。接著,眼前的場景忽的一換,周邊一片黑暗,數百丈的范圍內沒有一丁點的光亮,也沒有任何可以看見的東西。只聽耳邊一陣鎖鏈聲響起,感覺自己仿佛被一根碗口粗的在冰冷鐵鏈給鎖了起來。有人在旁邊嘲諷:
“你這小子,陽壽未到卻三番五次來我們這里攪擾,實在是煩人!”
“嗯?不是吧?”
蕭旺心說不好,想要掙扎卻感覺使不上力氣,想要跑卻感覺不到自己的腿腳,想要喊卻喊不出聲!
這種無力感,讓蕭旺漸漸的有了一絲絲的恐懼。
“不用白費力氣了,跟著我們走就是了!”
走了有很久很久,感覺好像走了有好多年的樣子,終于可以看到遠方有一些光亮了。
又走了很久,只見一座高不知有幾千里的大門矗立在那里,門的兩側各有一根擎天火柱,蕭旺從還很遙遠的地方,就能感覺到仿佛讓自己化為灰燼的炙熱氣浪。又往前走了走,只看見那厚重的大門表面隱隱的有各種猙獰的惡鬼不停的浮現,兩邊的火柱中也有那一條條的惡龍在巖漿中游蕩,甚至還不時的噴出一陣火焰。
“我這是死了么?這里就是神話傳說中的冥界么?”
“不錯,這就是冥界!”
“我死了?我還不想死,我還有丫頭要照顧……”
“到了這里可一切由不得你了!”
蕭旺并沒有說話,但自己心中的一切所想都仿佛透明一般,被身邊那些自己看不見的神秘存在全部的看透了。每當自己想些什么,就會有另一個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回答著自己的問題。
那門已經打開,但門內的一切蕭旺卻是什么也看不到。
過了那大門,一切終于開始清晰了。
眼前的一切漸漸可以看得見了,也可以看得見半透明的自己。蕭旺有些奇怪,這世上每天有那么多人死去,可為什么來到冥界后,卻只有自己一個人呢?
“凡界蕓蕓眾生,終將歸于冥界。赤條條來,赤條條去,一世為人或為名,或為利,或為被迫,都將在紅塵中掙扎徘徊。這三生石前回望前世今生,是凡人魂魄輪回難得的一時清靜。每個魂魄都會在獨立的一方天地內走完這段旅程,每個生靈進入冥界后都是如此。前世今生再多的羈絆,到了此時都將與你無關!”
在前方,有一條波濤洶涌的大河,不知有幾千里寬闊。河面上搭一座獨木橋,那圓木看似有百人合抱粗細。橋頭立一塊萬丈高的巨石,表面光澤十分的圓潤,只感覺仿佛是這天和地幻化而成的美玉,這就是三生石吧。
蕭旺站在橋頭,凝視著三生石,先是看到了這如鏡面般光滑的表面映射出的自己的身影,然后又看到了自己的今生從十六年前呱呱墜地一直到之前那柄短劍刺入了胸膛。看到孩童時,父親跑了幾十里山路去給自己買糖果,看到自己割麥時那個從田埂跑過去的小姑娘,還看到了丫頭在那一天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在遇到丫頭的時間里,他去赤木英勇殺敵,他在武場苦練武藝……
然而,這一切都只是過往云煙了……
“真的只能往前走,沒有別的路可以選了么?”
“過了這座橋,就是來世了!”
這時,一只山岳般巨大的碗從遙遠的地方向著蕭旺的方向飛了過來。
“一切,要結束了!”
那只大碗飛到蕭旺的頭頂上空,開始一邊慢慢的縮小,一邊下降,最后化為手掌大小,停在了胸前。
蕭旺不想喝,但自己的手卻自己去接那只碗,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那只碗也不管蕭旺竭盡全力的反抗,依舊向著它該去的地方慢慢的移動著……
“今生,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