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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燦聞聲一下挺直了背脊,有些不敢相信,“什么!你說什么!”她將手機牢牢的貼住耳朵,不太能夠相信這是真的,就她那個車子,就算是個新手也很容易上手,更何況她知道蘇梓開車的技術很好。
她自己本來有一輛奧迪TT的,不過她在出去旅行之前轉手賣了,當初宋燦也坐過她的車,很穩(wěn)定。再說,蘇梓是個很惜命的人,怎么都不可能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對方過了好一會,才又回答她,“我在她手機里就看到兩個號碼,另一個叫景珩的我也通知了,她傷的挺重的,我們現(xiàn)在送她去醫(yī)院急救,我們是市人民醫(yī)院,你來的時候,跟護士說一下你的名字就行了,其他事情等你到了醫(yī)院之后,可以問警察,不是小事故?!?
隨后,還不等宋燦開口,那頭就把電話給掐斷了。
“喂!”宋燦看了一眼已經結束通話的手機,心里一滯。
這時,車子已經緩緩的駛到酒店門口停住,門童過來開了門。宋燦扭頭,往車子外頭看了一眼,酒店門口站著禮儀,那些個衣著鮮麗,看起來非富則貴的人,都陸陸續(xù)續(xù)進去了,看起來好不熱鬧。
可宋燦心里卻是涼的,涼透了,一點表演的欲望都沒有。她有點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她總覺得這次的車禍并不是個巧合,也許,蘇梓不開她的車,她就不會出事。
她的雙手緊緊交握著,放在膝蓋上,右手指甲死死的掐著左手虎口的位置。宋燦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聽到身邊的誰誰誰出事了,誰誰誰死了。這種事情總是來的突然,沒有任何預兆,讓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就好像三年前,父親只是出去吃飯,回來的卻只有他的助手和一個驚人的消息,父親因為毒品被抓了,再然后他們全家都還沒從這件事的震驚中完全回神,幾天之后,警局又來了人,說,父親畏罪自殺了。
所有事,像是被人下了咒,一件一件,接二連三的發(fā)生。宋燦閉上了眼睛,依舊坐在車上沒有下去。
程昱坐在駕駛室里,透過后視鏡掃了她一眼,咳嗽了一聲,不動聲色的做了提醒??伤螤N照舊沒動,直到韓溯走到車門邊上,彎身,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低聲提醒:“下車?!彼氖钟行┯昧?,像是在警告她。
宋燦側頭看了他一眼,便低垂了眼簾,松開了緊握著的手,轉而握住了他的手。提了裙子,就下了車,燈光下,宋燦的臉色顯得有些白,幸好她今天穿了紅色,映在臉上,加上她的笑容很得體,除了韓溯,沒人能看出她的異樣。
他們進了酒店大門,就有禮儀迎上來,要領他們去宴廳,韓溯直接給拒了。
宴廳在三樓,韓溯選擇了走樓梯上去,宋燦沒有任何異議,只跟在他的身邊,挽著他的手臂。
走樓梯的人并不多,多的是上上下下忙碌的工作人員和酒店的員工。
“什么事?”韓溯不動聲色的問,步子盡量配合著她。
宋燦抿了抿唇,沒有抬眸,只低頭看著腳下的臺階,說:“剛剛,蘇梓出車禍被送去醫(yī)院了,她開的是我的車?!?
韓溯聞聲,眉心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不等他開口說話,宋燦特別冷靜的聲音,就在他耳側響起,“你放心,我有分寸,那邊景珩應該會過去,我不擔心。”
他停了步子,扭頭看她。
宋燦也跟著停下了腳步,慢慢抬頭,迎上他的目光。韓溯輕扯了一下唇,點頭,說:“那就好。”
進了宴廳,就有人將他們引到了指定的座位上,韓溯是韓海銘的二子,卻意外被排在了與主席位隔了一桌的席位上,照道理應該是將他安排在相鄰的席位上,最關鍵的是,連韓子衿的位置都比韓溯來的高。
這樣的排位顯得有些巧妙,家族內部的排位,并沒有經宋燦的手,有可能是刻意避開宋燦的。做了韓家人三年,宋燦自然知道韓海銘同韓溯之間一些微妙的關系,只是她沒有想到這一次老爺子會做的這么明顯。而且還是在這樣的場合下,明顯是在提醒所有人,韓溯是他不看好的兒子。
韓溯倒是沒說什么,只不動聲色的拉開椅子坐了下來,面上的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往周圍掃了一圈,坐了片刻,就側過身子,伸手搭了一下她的肩膀,說:“我去一下衛(wèi)生間?!闭Z落,他就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大步的出去了。
宋燦只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就忍不住從手拿包里取出了手機,給景珩發(fā)了個短信,詢問他關于蘇梓的情況。她低著頭,十分專注的盯著手機屏幕,等著景珩的回應。卻沒有注意到,有個女人已經悄無聲息的走到了她的身邊,偷偷的掃了她的手機一眼。
“你就是韓溯的太太?”
宋燦聞聲,迅速的轉過了手機,抬頭,臉上的表情恢復如初,轉頭便看到了一張燦爛的笑臉,這一張臉怎么看都覺得眼熟,宋燦想了一會,這才想起來是在哪兒見過,國際機場。她稍稍側身,抿唇笑了笑,說:“我是,韓溯去衛(wèi)生間了?!?
“我看到他出去了?!彼π?,目光落在宋燦的臉上,毫不避諱,就這樣細細的打量著她。
宋燦不太喜歡這種目光,垂眸笑了一下,說:“不好意思,請問我該怎么稱呼你?你跟韓溯是……”
“我是申滕集團沈耀的小女兒,沈婉寧。因為這幾年一直在國外,你可能不認識我,我們跟韓家一直以來是世交,關系很好。今年開始,爸爸會將工作重心重新轉移回國內,我想日后我們見面的機會應該會變多。”她笑的十分燦爛,遂又撅了嘴,說:“韓溯突然結婚,都沒有通知我們,過來看我們的時候,也絕口不提自己的老婆,我們怎么問他都不說。說真的,我當時還以為他是不是娶了個四不像,竟然這么不樂意提自己的老婆?!?
“今天終于見到你本人了,跟我想象中的一點兒也不一樣?!彼f著,忽然湊到宋燦的耳邊,小聲道:“偷偷告訴你,你長得特別符合韓溯喜歡的類型?!鄙蛲駥幍臒崆?,讓宋燦有點不太適應,而且她覺得這話多半是在調侃她,說的反話。
宋燦低頭笑了笑,說:“看樣子你們關系很好,我跟他結婚三年,都還不怎么摸得清楚他的性子,就更別說是喜歡的類型了。”
“那是,說起來我跟韓溯也算是發(fā)小,小的時候總跟在他屁股后面跑,那會他可是孩子王。不過長大了,他也轉性了,沒以前活潑了?!鄙蛲駥幷f著,臉上的表情有些惆悵,默了片刻,她忽然拿出了手機,湊了過來,說:“咱們一起拍個照吧,好不好?”
宋燦愣了一下,擺擺手,“不用了吧,我不上照。”
“沒關系啦,我又不會拿給別人看。你是韓溯的老婆,也算是我的嫂子,咱們這么親的關系,拍個照又沒什么,來嘛來嘛,別害羞?!闭f著,她就十分親熱的挽住了宋燦的手,宋燦根本拒絕不了。
只能勉勉強強的跟她合了一張影,她連著拍了兩張,才收起了手機,正好這個時候,韓溯從外頭回來。
沈婉寧見著他,立刻站了起來,沖著他揚了揚手,道:“韓二哥,好久不見了,還記得我不?”
韓溯看了她一眼,淺笑了一聲,彎身坐在了宋燦的身側,說:“幾個月前才見過,我記憶力沒那么糟糕?!?
旋即,他就要給宋燦介紹,剛一開口,宋燦就抬手搭住了他的手臂,轉頭看向他,笑道:“不用介紹,我們已經認識了。”
韓溯聞言,抬眸看了沈婉寧一眼,倒是看不出有什么情緒。
“好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想見的人我已經見到了,現(xiàn)在得去跟韓伯伯打個招呼,回來到現(xiàn)在還沒打過照面呢。二嫂,咱們私下里再約?!鄙蛲駥幣牧伺乃螤N的肩膀,沖著她燦爛的笑了笑,就走開了。
宋燦斂了笑,再次低頭看了一下手機,景珩還是沒有回短信給她。
“她跟你說什么了?”韓溯低眸掃了一眼她的手機,淡淡的問。
“嗯?”宋燦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誰,轉頭看向了他,笑道:“沒說什么。怎么?你怕她會跟我說什么,難道你們之間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嗎?”
韓溯瞥了她一眼,就移開了視線,伸手拿起了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道:“怕她爆我丑事?!?
宋燦只笑了笑,沒有說話,主要是沒什么心思。
賓客陸陸續(xù)續(xù)都到齊了,挺好笑的是,不知道是誰安排的座位,竟然把秦謙和宋鴿安排在了這里。宋鴿是跟外公一塊來的,這一桌子有一半是宋燦娘家的人,另一半則是韓溯的小姨和大姨一家。
宋燦的外公方葛平是某名牌大學的教授,挺有名氣的,是如今勢頭正好的一位中央干部的恩師,前兩年還特意過來看望過他,關系很好。其實如今在政界混的好的,有好些都是他的子弟。由此,他看著好像只是個大學教授,其實地位比想象中高很多。
其實他能受到這些學生的敬重,多半是為人正直,對學生的態(tài)度亦師亦友,該嚴厲時嚴厲,逗趣時逗趣。最主要是他遇著事兒,從來不會去求自己的學生,利用他們的地位。
原本他并不是跟宋燦安排在一桌的,是方葛平看見宋燦之后,跟人換過來的。方葛平心里最疼愛這個外孫女,宋燦從小就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他雖然很不喜歡自己的女婿,但時間長了,再不喜歡,也只能接受。
宋燦的母親是方葛平的小女兒,前頭還有兩個兒子,原配在生方蓉妹的時候,遇上難產,沒逃過這一劫,所以方葛平對這個女兒從小就當寶貝一樣捧著的。
誰能想到,他疼了大半輩子的掌上明珠嫁了個不三不四的男人,如今這一家子散成這個樣子,女兒躺在醫(yī)院里成了活死人,外孫女又過的那么辛苦,他更是心痛。
“燦燦,你可是很久沒來看我了,不孝?!狈礁鹌阶谒螤N的身側,板著一張臉孔,說著又透過宋燦看了韓溯一眼,心里頭更是來氣,捏著宋燦的手,說:“你啊你,可是嫁了一個‘好男人’,從頭到
尾就沒在我這兒露過面。要不是他總上報紙,我這把老骨頭,估計得等到進棺材那一天,才能見到這孫女婿?!?
韓溯聞聲,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伸手拿過了放在桌上的茶壺,起身走到方葛平的身側,親自給他倒了茶,態(tài)度恭敬誠懇,道:“是我的錯,宋燦跟我說過幾次,但一直都忙……是我考慮不周,我給您賠罪?!?
方葛平的脾氣向來硬,并不是個好說話的主,拿起茶杯,一下就將里頭的茶水倒進了旁邊的盤子里,冷笑了兩聲,中氣十足的說:“是啊,你忙著上報紙,連燦燦都顧不上,就更別說我這老頭子了!你這杯茶啊,我可受不起!”
方葛平并不給他面子,“你外公見著我都要禮讓三分,你倒是出息,整整三年,就沒踏進過我老方家的門,結婚了還不安分守己,天天跟這個跟那個上報紙,什么家教,真是丟了你外公的臉面!”外公冷著臉,說到氣憤的時候,還用力的蹬了兩下手里的拐杖。
宋燦見著形勢不太好,附近幾桌人都看過來了,韓溯這樣的人最顧及的就是面子了,老爺子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教訓,他心里一定很不爽。宋燦偷偷的看了他一眼,伸手從他手里接過了茶壺,替外公滿上,半撒嬌的搖了搖他的手臂,說:“好啦,外公。您這么說他,就等于間接罵了我,罵了我,又等于間接說了您自己。今天可是我公公的壽宴,這氣啊,您先忍一忍,等過幾天,我親自去家里,讓您罵個夠,好不好?我知道,一定是我一直沒去看您,您生氣了?!?
“別以為我聽不出來,您這是隔山打牛,間接說給我聽呢。”說著,她還撅了嘴,假裝不快。
方葛平瞪了她一眼,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額頭,道:“你個死丫頭,跟你媽媽一個樣,嫁了人就胳膊肘往外拐,不識好歹!”
旋即,宋鴿也在一旁勸了兩句,這老爺子心里的氣,總算是平息了一點。
韓溯準備坐回位置的時候,方葛平再度開口,抬手指了他一下,說:“你等一下?!比缓筠D頭看向了宋鴿,柔和了語氣,“鴿子坐到那邊去,讓你姐夫坐在這兒。”
宋鴿頓了一下,看了宋燦一眼,又看了看韓溯,這才點了點頭,說:“好?!?
韓溯聽到這話,不覺挑了一下眉,吸了口氣,等宋鴿起身走開,他便拉開了椅子坐了下來。
方葛平當了半輩子的老師,教育人的功夫就跟平常吃飯一樣,這一講,根本停不下來,滔滔不絕。宋燦想插一句嘴,都插不進去。
所幸不多時,壽宴就開始了,節(jié)目什么都是經過策劃的,司儀在臺上說了一番話后,宴廳的燈光就暗了下來,沒一會就看到韓子衿推著幾層的大蛋糕從臺子的一側慢慢走出來。這種事兒,恐怕也只有韓子衿能做的出來。
韓海銘沒有女兒,一共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在四年前出車禍意外身亡了。如今就這兩個兒子,韓溯性子偏冷,干不出這種肉麻的事兒,所幸還有一個暖心的,也算是互補了。韓子衿在上頭簡單的說了一番話,就鼓動大家一塊唱生日歌,又親自把韓海銘請到了臺上,讓他吹蠟燭。
像是給小朋友過生日似得,看樣子這場生日宴,韓子衿應該也花了不少心思。宋燦用余光掃了韓溯一眼,他側身看著臺上的人,面上沒什么表情,猜不透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這時候,方葛平忽然看向了韓溯,道:“兩兄弟怎么差那么多。”
韓溯淺笑,淡聲道:“我跟他不是一個肚子出來的,他的性格大概像他生母吧?!?
韓海銘吹了蠟燭,燭光熄滅的瞬間,宴廳的燈就亮了起來,下面便響起了掌聲。看的出來,韓海銘很開心,笑的簡直合不攏嘴。
他拿著話筒站在上面,揚了揚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等掌聲逐漸落下,他才開口說話,“今天真的很感謝大家來參加我六十歲的生日,也不知道我還能過幾個這樣的生日,自我的大兒子意外身亡之后,我體會到了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痛苦,也明白了世事無常,這做人最重要的,不是賺錢,而是多跟家人在一起,因為不知道哪一天,這人就沒了,到那時候后悔都來不及?!?
宴廳里極其安靜,此時韓溯已經轉回了頭,微低著頭,一只手曲著擱置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捏著茶杯,陶瓷杯子,在他的手中慢慢轉動,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臉上沒有什么表情。
韓海銘還在說,他伸手拉過了一直站在一側的韓子衿,拍了拍他的背脊,說:“說老實話,我自認為我運氣還不錯,老天爺要走我一個優(yōu)秀的孩子之后,又送回給我一個同樣優(yōu)秀的孩子,甚至更好。大家應該知道,只是從他回到我身邊到現(xiàn)在,我從來沒在公眾場合提及過他的身份。”
“我想趁著今天這么多人都在,我該好好的介紹一下我這個優(yōu)秀的兒子。不管他是誰生的,他身上流著的是我韓海銘的血脈,他就是我韓海銘的兒子,是我們韓家的人!”
韓子衿側頭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個笑容。隨后,韓海銘又像一個普通父親一樣,拿韓子衿的學歷和能力炫耀了一番。
明明是壽宴,現(xiàn)在生生變成了一場‘認子宴’,韓海銘的用意很明顯,誰都看的出來,他在給韓子衿鋪路子,今天宴廳里在座的人,非富則貴,多熟識一個,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緊接著,這場壽宴就正式開席了,整個過程中,韓海銘只字未提韓溯,就好像韓溯根本就不是他兒子似得。他們下臺之后,韓子衿就跟著韓海銘坐在了主人席里,跟韓家的一群長輩一塊。
韓溯從始至終臉上都沒有露出半點不快,宋燦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往后靠了一下,從外公的背后伸手過去扯了一下他的袖子,他轉頭看了她一眼,然后湊了過去,這兩人就在外公的后頭,說了兩句悄悄話。
宋燦說:“我們要不要過去敬個酒,跟爸爸說一聲生日快樂?”
韓溯默了一會,才說:“不用?!?
這兩人的話,方葛平可是清清楚楚聽在耳朵里,老爺子年紀大,可身體硬朗的很,耳朵靈光,眼睛明亮。聽到韓溯的一句不用,就舉起了拐杖,戳了一下他的肚子,一本正經的說:“天底下可以有偏心的老爸,但絕不允許有不孝順的兒子,你比燦燦大,卻連燦燦半點懂事都沒有,你老爸不喜歡你,情有可原,換我,我也不喜歡你這樣的!”
韓溯大抵是沒料到老爺子會來這么一下子,給著著實實嚇了一跳,動作幅度略大,差一點就本能的還手了。老爺子眼神犀利,見他揚了一下,手瞪了眼睛,說:“怎么?還想揍我這個老頭子!”
“不是,我只是嚇了一跳?!表n溯低了頭,畢恭畢敬的,那模樣引得宋燦忍不住笑了一下。
這時,宋燦的手機突然震了起來,她低頭看了一眼,是景珩的電話,她略有些激動,說了一聲,就起身快步的出了宴廳,跑進了安全樓道,接了電話,劈頭就問:“你怎么現(xiàn)在才給我打電話!知不知道我很擔心!快告訴我蘇梓怎么樣了!”
電話那頭默了好一會,這種沉默讓宋燦心里頭越來越緊張害怕,忍不住催促,“你快說啊!”
“對不起啊,宋燦?!?
景珩忽然道歉,這讓宋燦有點莫名其妙,“什么意思?什么對不起?你說清楚!”
“我知道蘇梓出車禍了,可是我爺爺忽然病倒,接到電話的時候,我已經登機了,所以……”
宋燦的心,涼了半截,吸了口了冷氣,景珩的爺爺是山東人,并且就住在山東,并不在青城。她蹙了一下眉,默了好一會,才說:“所以我們都沒去醫(yī)院,蘇梓是一個人,是這樣吧?!?
“對不起……”
“那不是約了她吃飯嗎?當時你就沒有給她打個電話?”
景珩在那頭沉默,沉默了很久,來的還是一句‘對不起’。
宋燦吐了口氣,“你心里一著急,把她忘了,對吧?”她閉了閉眼睛,在景珩四個對不起說出口的時候,打斷,“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沒對不起我。可能是在我們心里她沒那么重要吧,我以為你在,我就不去了,你以為我會去,所以你上了飛機。只是如今她手機里只有我們兩個人的號碼,想一想她一個人在醫(yī)院里,還挺心酸的?!?
“宋燦……”
“行了,你好好陪著爺爺,我掛了?!闭f完,她就直接把電話給掛斷了。
然后開始不停的翻手機通訊錄,從頭翻到尾,最后她撥通了程昱的電話。
只是電話剛一接通,忽然有人闖了進來,她猛地轉頭,就看到了秦謙。她嚇了一跳,迅速的往邊上躲了躲,皺眉,“你干什么!”
他笑了笑,慢慢的靠了過去,說:“沒什么,我就是想跟你說,你今天很漂亮?!?
宋燦皺了皺眉,避開他的靠近,冷聲道:“謝謝。”
說完,她就打算走,可是手臂被他一把拉住,另一只手迅速的纏上了她的腰,一下就將她從后面抱了起來,并抵在了墻上,整個人壓著她,說:“宋燦,我想你了。我們不吵架了,好不好?我們和好吧?!?
宋燦掙扎,由著裙子長,還是塑身的,她想踢他都難,“秦謙,我再說一遍,我們不是吵架,我們是徹底決裂!你明白嗎!”
“如果我不肯呢?”
“你覺得你不肯,我就會妥協(xié)?”宋燦瞪大眼睛,雙手牢牢抵住他的胸口,不讓他一再靠近。
“你不妥協(xié),好啊。你先幫助我上位,讓我成為SC高層,我就放過你,再也不糾纏你。”
宋燦看著他,忽然很想笑,旋即還真的笑了,“秦謙,你是在做夢嗎?”
“你可以不幫,反正我在公司也不會有出頭的一天,要死,咱們就一塊死!我們在一起這么久,你以為我手里就沒有存一點你的把柄嗎?那么我未免也太蠢了?!鼻刂t單手抵在墻上,牢牢將她壓在身前,口吻聽起來陰測測的,低低的哼了一聲,側頭湊近她的耳朵,輕聲道:“你說,你想一起死,還是一起活?幫我把韓溯弄下來!
”
宋燦咬著牙,感覺到他的唇畔湊近的時候,她迅速的避開。卻被她一把掐住了脖子,拽了回來,狠狠的親在了她的臉上,說:“怎么?以前不是很喜歡的么,現(xiàn)在怎么就那么討厭!你是不是從來就沒喜歡過我?”
宋燦不說話。
秦謙倒是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松開了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說:“今天放過你,下次我約你出來的時候,最好別給我躲,明白么?”說著,他就輕輕拍了兩下她的臉。
旋即,他就拉開門走了。
宋燦的背脊緊緊的貼在冰冷的墻壁上,長長的舒了口氣,手機被她緊緊的我在手心里,卻沒有發(fā)現(xiàn)上面還在通話中。
她在安全門后面站了一會,調整好情緒,才拉開門出去。安全樓梯二樓處,亮著一絲幽幽的光,光線微動,他輕揚了一下唇角,摁下了結束通話。
宋燦回到宴廳的時候,韓溯不在位置上,她左右看了一圈,就聽到外公說:“他去衛(wèi)生間了。”
“哦?!彼螤N笑了笑。
韓子衿那邊依舊其樂融融。
這時候,韓溯的小姨大概是忍不下去了,冷哼了一聲,說:“我二姐要是看到這一幕,可真是該死不瞑目了,沒準能氣了從棺材里跳起來,看看姐夫那樣子,把情人生的兒子看的那么重,這不是讓咱們韓溯難堪么!當年,他們母子被綁架的時候……”
“小姨,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表n溯忽然出現(xiàn)在了她的身后,打斷了小姨的話,臉上的表情頗為嚴肅,目光陰沉。
小姨回頭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只安靜了幾分鐘,又忍不住說道:“阿韓,你放心好了,小姨和大姨都是站在你這邊的,秦謙如今不是在總公司上班么,他一定全心全意幫你這表哥。你呢,也多提拔提拔他,他現(xiàn)在的職位也太小了,連經理都不是?!?
韓溯走到座位邊上,拉開椅子彎身坐下,抬眸看了她一眼,又掃了坐在一側的秦謙,余光又瞥了一眼宋燦,眉梢微微一挑,笑道:“聽說表弟最近好事將近了。”
宋燦聞聲,捏著筷子的手緊了緊,而坐在一側的宋鴿同樣吸了口氣。
“???什么好事?”小姨皺眉,扭頭看自己的兒子。
“沒有,表哥這是在取笑我?!鼻刂t笑了笑,看了韓溯一眼。
韓溯輕挑了一下眉,笑道:“是嗎,我還以為……”
“韓溯,我們過去敬酒吧,你這個兒子總不能落在別人的后頭。”宋燦打斷了他,拿起了手邊的酒杯。
韓溯側目看了宋燦一眼,勾了一下唇,點了點頭,“好。”
他拿起了手邊的酒杯,站了起來,走到了她的身邊,沖著她伸出了自己的手,顯得十分紳士。宋燦抬手將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中,并握住,然后提了一下裙子,站了起來。
兩人并肩走向主席位,韓溯側了一下頭,壓低聲音,說:“你的手很涼?!?
宋燦頓了一下,“噢,宴廳里的空調打太低了,我有點冷?!?
“是嗎,我還以為你是被嚇的?!表n溯笑了笑,說完,就直起了身子,不再同她交談。
整個宴會場,就他們并肩一塊走,十分明顯和耀眼,沈婉寧喝了一口湯,抬眼就看到了這美好的一幅畫,嘴里咬著調羹頓了一下,旋即微微揚了一下唇角,掏出了手機,對準焦距,連續(xù)拍了三張,然后點開了郵件的軟件,編輯完了,就點了發(fā)送。
沈耀瞥了她一眼,皺了一下眉,問:“你在干什么?”
“沒干什么?!彼挥煽s了一下脖子,不動聲色的收好了手機。
沈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冷聲道:“安分點。”
“噢。”沈婉寧挑挑眉,老老實實吃飯。
宋燦同韓溯一塊走到主席位前,韓溯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垂眸看了一眼韓海銘,道:“爸。”
韓海銘沒有抬頭,只是笑著同旁人說話,連應一聲都沒有。宋燦抿了抿唇,同樣叫了一聲,“爸爸。”
她一出聲,三叔的老婆忽然輕笑了一聲,笑聲里充滿了諷刺。這笑聲十分明顯,韓溯聞聲轉頭看了三嬸一眼,宋燦倒是沒去理會她,從她進門開始,三嬸就一直看不起她,之前也是如此,只要她一說話,她就笑,還笑的特別諷刺。
三嬸大約是看到了韓溯的目光,一下收斂了笑,擺了擺手,說:“別誤會,我剛剛是想到其他事情了。”
“二哥,你快過來坐,剛剛爸還在夸你能干,把SC商城搞的那么好。”韓子衿立刻站了起來,將韓溯拉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想讓他坐下,并緩和氣氛。
不過韓溯并沒有領情,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臂,面上含著淺笑,又將他拉回了座位上,笑道:“不用,這個位置是你的,我就不坐了。我是過來給父親敬酒的,順便祝父親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生日快樂?!?
這時,韓海銘終于停止了跟旁人的對話,扭頭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我要是壽比南山了,不得急死你了么?”
韓溯揚唇一笑,說:“父親真愛開玩笑,說不準有一天,父親還能開開心心的送走我這個兒子?!?
韓海銘眉梢一挑,韓子衿立刻在旁邊打全場,哈哈笑了起來,說:“爸,二哥跟你可真像,都這么喜歡開玩笑。二哥一定是我們幾個兒子里,最像您的?!?
“最像我?子衿你錯了,最像我的,是你大哥。至于韓溯,我是比不過他,他現(xiàn)在可是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爸爸,今天可是您的壽宴。外公剛剛跟我說,讓我祝您越來越年輕呢。還說讓您有空去他那兒坐坐,聽說您下圍棋很厲害,他老人家可想跟您切磋了,就是一直找不到機會。”宋燦立即插上了話。
韓海銘一聽,臉上即刻揚起了淺笑,“對對對,今個老爺子也來了吧,你看看我,給忙忘了。走走走,我得給老爺子親自敬個酒去。你這外公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氣,可怠慢不得,子衿,走,我們一起去,你也跟著認識認識?!?
“爸爸,您先別著急嘛,我跟韓溯這杯酒,您還沒喝呢。我兩好不容易一塊過來給您敬酒,您不喝,我可不讓您過去見外公,到時候,我還要給外公吹吹風,哼。”宋燦說的繪聲繪色,臉上的表情也特別豐富。
韓海銘聞聲,頓了一下,然后哈哈的笑了起來,搖搖頭,說:“好,我喝,你這小風可別亂吹了?!?
宋燦笑著聳了聳肩膀,并暗暗的撞了韓溯一下。
韓溯用余光掃了一眼她燦爛的笑顏,這才側了一下身子,沖著韓海銘舉杯,并將剛才的話又重復了一遍。
喝了酒,韓海銘便沒再理會他們,拉著韓子衿就往方葛平那邊走,過去的時候,還一直跟韓子衿說話,像是在交代什么。
宋燦跟韓溯跟在后頭,笑了笑,說:“其實跟外公打交道根本沒用,爸爸肯定也知道,但不管好不好用,認識總比不認識好,對吧?”
她側頭,看了韓溯一眼。他沒說話,只是淺淺的笑了笑,片刻,卻忽然拉住了她的手,簡短的說了一聲‘謝謝’。說完之后,又松開了手,走在了她的前面。
宋燦看著他的背影愣了一下,連腳步都不由停了下來,半晌,才回過神來,跟著走了過去。韓海銘十分熱情的同方葛平聊天,期間時不時就把韓子衿掛在嘴邊,老爺子雙手住著拐杖,在韓海銘提了四五次韓子衿之后,終于將目光轉向了他。
同他簡單的聊了兩句,點了點頭,笑道:“年輕人確實不錯?!闭f著,他還扭頭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宋燦,抬手指了指她,說:“當初你要是嫁給他,估計現(xiàn)在日子就好過多了,這孩子懂得怎么疼人,而不是我的某位孫女婿,只叫人疼。”
說著,他又板了臉孔,不高興了。
韓溯兀自吸了口氣,站在一側不說話。等了好一會都沒有聽到宋燦反駁,就忍不住用余光看了她一眼。
只見她站在那兒,臉上掛著笑,可那笑容顯得空洞洞的,不似剛才同韓海銘說話,替他拉面子的時候那樣生動,生動到讓旁人看了,也會忍不住想同她一塊笑。
她看起來好像有點心不在焉的,時不時還會偷偷的拿出手機看一看,韓溯想了一下,一下就想了起來,蘇梓出車禍了。
他不動聲色的往她身邊挪了一小步,兩人之間再沒了距離,韓溯暗暗的撞了一下她的手臂。
宋燦猛然回過神來,一轉頭,就對上了韓溯的目光。
緊接著,就聽到他禮貌的打斷了長輩的交談,道:“外公,父親,我跟宋燦還有點事情要先走一步?!?
方葛平一聽,眉眼一豎,“還真是個沒規(guī)矩的,今天是個什么日子?難道還有比父親壽宴更重要的事情嗎?更何況這壽宴才進行了一半!燦燦都沒好好吃上一口飯,你還要帶著她走?她可不是你的手下!”
宋燦不由蹙了一下眉,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衣服,卻被他一把握住。他的掌心很暖,而宋燦確實有點冷,這位置正好正對了中央空調,她露的多,自然冷。
“真的抱歉,這事兒,我還必須帶著宋燦走。等明天,明天我親自去外公家里受罰?!?
方葛平還想說什么,韓海銘先一步制止了,笑道:“老爺子,別不高興,我的這個兒子事業(yè)心重的很,做事都六親不認,何況我這區(qū)區(qū)壽宴,我也習慣了,讓他去吧,反正我身邊還有一個兒子?!?
宋燦想開口解釋,可韓溯并不給她解釋的機會,拿了東西,同韓海銘說了一聲,就拉著她走了。
出了宴廳,宋燦才掙脫開他的手,不解的問:“你這是干什么?”
“你幫我一次,我也幫你一次,兩清。我不喜歡欠人情的感覺,省的你以后討債?!彼氖诌€懸在半空,手心里還留著她的溫度,韓溯看了空空的手心一眼,將手插在了褲子口袋里,微揚了一下唇角,轉過身面對著她,說:“不是著急想知道蘇梓的情況嗎?你現(xiàn)在還等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