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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婉婷的臉白的沒有絲毫血色,嘴唇緊緊的抿成一條直線,一雙眼睛透著一股濃濃的恨意,盯著她看了半晌,才幽幽的轉(zhuǎn)開了視線,握著畫板的手緊了緊,強(qiáng)扯出了一個笑容,說:“你想挑撥我們。”
“挑撥?我沒那興趣。你可能不知道我媽對我的重要性,三年多,她躺在醫(yī)院三年多,每天要花五位數(shù)以上的醫(yī)藥費(fèi),我才能維持住她的心跳。醫(yī)生說了,我媽永遠(yuǎn)都不可能會醒過來,他們一個個的勸我放棄,可我始終都不愿意放棄。”沈婉婷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這不是她的人生,她自然不會因為她的幾句話而心生憐憫。
“之前,我每天都害怕我媽的心臟會突然停止跳動,現(xiàn)在好了,我可以放心了。我知道,她一定可以活的比我預(yù)計的要久。”她說著,目光落在了沈婉婷的胸口上,表情變得異常溫柔,微微歪著頭,說:“所以,沈婉婷我是站在你這邊的,我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想保護(hù)你的人,不讓你受到傷害,特別是心傷。不能用挑撥這兩個字,應(yīng)該是保護(hù),明白嗎?”
沈婉婷看著她的樣子,莫名的感覺到后脊一陣發(fā)涼,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宋燦伸手握住了她發(fā)涼的手,她微微一掙,宋燦便握的更緊了一點,并一把將其扯到自己的身前,用雙手牢牢的握住,說:“相信我,到最后韓溯一定會讓你傷心的。然而,我一定不會讓他得逞。”
“你這個瘋子!你有病!”沈婉婷用力掙扎,卻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宋燦的桎梏,臉色越來越白,看著宋燦臉上那種變態(tài)似得笑容,她這心里一陣陣的發(fā)慌,甚至感到莫名的恐懼,總之不想同她單獨呆在一塊,那感覺糟糕透頂!
宋燦伸手從桌子上拿了一支畫筆過來,強(qiáng)行的塞進(jìn)她的掌心里,說:“安心畫畫吧,我會陪著你的。”
她剛一松手,沈婉婷就把手里的筆丟了出去,指著大門口,厲聲道:“你給我滾出去!我不想看見你!我……我看見你心里不舒服!你不是不希望你媽的心難受嗎!那就給我滾,滾的越遠(yuǎn)越好!你要是真為了你媽的心臟著想,就給我聽話點,別再鬧事!”
宋燦不惱,只是往前走了幾步,將她丟出去的畫筆撿了起來,轉(zhuǎn)身低頭看了看斷掉的筆頭,笑了笑,目光灼灼的看向沈婉婷,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特別煽情的說:“你用你的心好好感受一下,你不會忍心趕我走的,你應(yīng)該像我一樣,是這個世界上最疼愛我,舍不得我受半點傷害的人。我相信,一個人的心臟換了地方,它還是能夠存在著它本身的記憶,我相信你一定能夠感覺到的,維持你生命的東西,是我媽的。沈婉婷,其實你已經(jīng)是我媽了,你知道嗎?媽,你重生了,你知道嗎?你快醒來,快醒來啊!我們母女可以團(tuán)聚了。”
沈婉婷這會已經(jīng)完全受不了,她完全被這種怪異的氛圍籠罩,好像自己真的變成宋燦的母親了,她覺得很恐怖。不等宋燦靠近,她就尖叫了一聲,猛地沖了過去,一把推開了宋燦,迅速的沖出了畫室。沈婉寧一直站在門口,她忽然慘白著一張臉,那模樣跟見著鬼似得。
沈婉寧看到她這個樣子自然是開心的,一不小心就表露在了臉上,沈婉婷看著她臉上的笑,眼睛一瞪,便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臉上,說:“高興?好啊!我一定會讓你特別高興的!”說完,就用力的推了她一把,徑直的離開了。
宋燦依舊立在原地,臉上的笑容已經(jīng)落下了,神情冷漠,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她微微揚(yáng)了下巴,低垂了眼簾,正好不偏不倚,韓溯的臉就踩在她的腳底下,她冷哼了一聲,唇角微微一勾,將手里的筆丟了出去。
沈婉寧還站在門口罵罵咧咧的,但也不敢太大聲,只敢偷偷摸摸的小聲罵兩句,不然惹惱了沈婉婷,真的會把她趕出沈家的。
“嘁,她也只能把氣撒在我的身上!”宋燦一出來,沈婉寧就沖著她抱怨。
宋燦沒理她,只淡淡的笑了笑,說:“時間還早,你帶我參觀一下。”
“好啊,你今天可走不了,我媽走的時候已經(jīng)吩咐廚房了,留下來吃晚餐唄,而且你不是想見我爸嗎?他今晚會回家吃飯。”沈婉寧雙手背在身后,同宋燦一塊并肩而行,兩個人看起來像是定好的姐妹,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她們的關(guān)系可真是突飛猛進(jìn)。
宋燦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跟著沈婉寧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將沈家大宅參觀了一遍。想不到沈婉婷不但喜歡畫畫,還喜歡種花,這后頭有一處大的玻璃花房。
她們在花房內(nèi)走了一圈,回去的時候,正廳內(nèi)多了個客人,沈婉婷正親自招呼,看樣子應(yīng)該是她熟悉的人。宋燦只掃了一眼,目光在那客人的臉上掃了一眼,忽的心里一驚,再回眸看過去的時候,便忍不住發(fā)出了一聲冷笑。
她的笑聲十分響亮,客廳內(nèi)說話的兩個人頓時停了話頭,沈婉婷這會是背對著宋燦的
方向的,所以看不到她此刻臉上的表情。那位客人聽到笑聲,目光便掃了過來,見著宋燦的時候,先是一愣,旋即臉上的表情冷了幾分,收回了視線,看向了沈婉婷,說:“小姐,這幾瓶酒您還是親自收著吧,老婆子我人微言輕的,若是有一天,有些人硬是要搶過去,我想阻也阻不了。”
沈婉婷看著擺放在桌子上,經(jīng)過精心包裝的幾瓶紅酒,伸手輕輕的摸了摸,笑道:“想不到阿婆您會親自過來,原本我就計劃好過兩天去莊園看看,也不知道那里變成什么樣子了。好多年都沒去了,那里有好多回憶呢。”
宋燦微微的笑著,垂了一下眼簾,便徑直的走了過去,直接坐在了沈婉婷的身側(cè),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酒,又看了看那個老阿婆,默了一會,做出了一個深思的表情,然后問:“阿婆,我們是不是見過?我怎么覺得您這么眼熟呢?”
阿婆的臉色一變,眼神有些閃爍,偷偷的瞥了沈婉婷一眼,就低下了頭,笑道:“是嗎?我記性不太好,印象里,好像是沒見過這位小姐。”
“啊……”宋燦默了一會,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似乎是想起來了。
阿婆放在膝蓋上的手頓時一緊,然而宋燦卻什么都沒說,聳了聳肩,說:“算了,那就當(dāng)沒見過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兒。姐姐,你現(xiàn)在這個身子,可是不能喝酒了。”
沈婉婷一直盯著阿婆的臉,看著她神情的變化,心就跟著沉了沉,能見過阿婆,那宋燦一定是去過那個莊園了,從阿婆的臉色來看,恐怕還是韓溯帶著她去的。
“阿婆,您今天怎么會忽然過來?”沈婉婷緊了緊握在一塊的手,暗暗吸了口氣,揚(yáng)起了淺淡的笑容,問道。
這會,一直低著頭的阿婆,才終于抬起了眼簾,笑容溫和的看著沈婉婷,說:“我是來給夫人掃墓的,順便啊,就想著過來看看你。也把這幾瓶你當(dāng)寶貝似得酒拿來給你,前陣子莊園內(nèi)遭賊了,酒窖被這群人搞的一塌糊涂,所幸這幾瓶還幸存下來了。我想了想,還是把酒給你送過來,免得沒了,你要哭鼻子,這東西要是沒了,我是真沒辦法,估摸著要二少爺弄個一模一樣的回來都不太可能。”
“想想夫人還在的時候,她帶著你們幾個孩子來莊園小住,現(xiàn)在想起來,像是上輩子發(fā)生的事情,夫人就這么沒了。我還記得夫人當(dāng)時跟我說,特喜歡你呢,夫人懷孕的時候,就一心一意想生女孩,誰知道竟然生了一對兄弟。當(dāng)初夫人就說了,你是韓家的準(zhǔn)媳婦,可是……”
沈婉婷這會也紅了眼眶,聲音略有些哽咽,說:“阿婆別說了,有時間,我會跟韓溯約個時間,一起回去那里看看,我也很想那里。”
宋燦只坐在旁邊,較有興趣的研究著桌上的幾瓶酒,對于她們的對話,置若罔聞。結(jié)果就是她們兩個在那兒感慨萬千,偷偷抹淚,宋燦的身前像是有一道天然的屏障,直接將這矯情的兩人隔在外面,不氣也不耐,可以說,她看起來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沈婉寧站在她們身后,仔仔細(xì)細(xì)的觀察著她們臉上的表情,多數(shù)時候她都在觀察宋燦,其實也想探究她的心理狀態(tài),或者說是想看看宋燦對韓溯還存在多少感情。
韓溯的到來,大概是這一出戲的最高潮部分。門鈴響起,傭人開門,隨后就聽到有人往里喊了一聲,說:“韓二少來了。”
沈婉婷本來還苦著一張臉,她現(xiàn)在對宋燦是厭惡至極了,那種感覺是既厭惡又恐懼,兩種感覺交織在一起。至于韓溯為什么會突然過來,自然是沈婉婷打的電話,這不,韓溯一出現(xiàn),沈婉婷臉上就露出了非常燦爛的笑容。
并回頭看了宋燦一眼,眼中帶著一絲得意,像是在說你蹦跶不了多久。宋燦只是用一個溫柔的微笑回應(yīng)了她,自是沒說什么煞風(fēng)景的話。
他來的時候,已是傍晚,陸曉紅也緊跟在后面進(jìn)了門,見著家里頭那么熱鬧,笑嘻嘻的招呼他們坐,并盛情的邀請他們留下來吃飯,隨后就進(jìn)了廚房,似是親自搗騰食物去了,實則是留個空間給他們幾個人鬧騰。
阿婆見著韓溯,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二少爺。韓溯對她笑了一下,帶著幾分禮貌,叫了一聲。他的目光在宋燦的身上掃了一眼,正好對上她透過來的視線,宋燦對著他笑,說:“特意來接我的么?”
韓溯不置可否,只說:“過來怎么不跟我說一聲。”
“我跟姐姐關(guān)系這么好,過來看看她,還要給你報備嗎?你看,就算我不說,你也能知道,所以根本不用我說。再說了,我們女人聊秘密,自然是不能讓你知道了。”宋燦說著,還抬手撞了撞沈婉婷的手臂,并沖著她眨了眨眼睛。
沈婉婷蹙了眉,臉色并不是很好,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兩聲,說:“最好還是報備,不然下次很有可能你進(jìn)不來。”
“不會的,就算你專注
的在畫室里畫畫,不還有婉寧么,我可以聯(lián)系她的。”
“是呀是呀,我知道姐姐跟燦姐關(guān)系好,指定能讓她暢通無阻。”沈婉寧笑嘻嘻的說著,滿眼戲謔的看向了韓溯。
這是一場女人之間的斗爭,韓溯做不了什么,倒是能將這三個女人的心思看的清清楚楚。他的存在,不過是她們斗爭里的一個道具,擺明了是用來刺激對手的道具。當(dāng)然,這是沈婉婷的心思,自他坐下之后,她就伙同阿婆,開始聊過去的事情。
一點一滴聊的尤為細(xì)致,特別是他跟沈婉婷之間的事情,韓溯起初覺得厭惡,可是看到宋燦那平靜到極點的表情,反倒是希望沈婉婷可以再多說一點,他很想看看她的平靜,能維持多久,或者看她會怎樣反擊。
他心里清楚,一個對他有感情的女人,是受不了這個的,就像沈婉婷那樣,她是絕對聽不得他跟宋燦之間的任何事情。只是宋燦的反應(yīng),并不在他的預(yù)期范圍內(nèi)。
然而,沈婉婷她們一直說到沈耀回來,也沒有激起宋燦一絲一毫的回?fù)簦瓦@么安靜的聽著,甚至是在座的人中聽的最認(rèn)真的一個,說到好笑處的時候,她也會跟著輕笑。
她的反應(yīng),不單單讓沈婉婷心里頭很不痛快,連韓溯也非常不痛快,臉色越來越沉,但還是保持冷靜沉穩(wěn)。
沈耀回來,這才打破了他們這怪異到極點的氛圍,他見著韓溯和宋燦的時候,沒有太多驚訝,陸曉紅早就給他打過電話報備了。
這會,陸曉紅從廚房出來,笑眼盈盈的接過了沈耀的外套,沖著客廳里的人,說:“準(zhǔn)備準(zhǔn)備,可以開飯了。”
隨后,他們便陸陸續(xù)續(xù)入座,宋燦看了一眼餐桌,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好多魚。這時,就聽到陸曉紅說:“婉婷說韓溯喜歡吃魚,時間比較匆忙,我讓人趕緊去買,也只買到這些,還算新鮮,韓溯你就講究著吃點,也嘗嘗看我的手藝。之前婉婷說過我做魚好吃,剛剛特意吩咐讓我親自做,你嘗嘗。”
沈婉婷笑著入了座,就坐在韓溯的對面,一抬頭就能看到的那種。宋燦則坐在他的身側(cè),扭頭看向了韓溯,笑說:“今天有口福了,多吃點,可別枉費(fèi)了人家的一片心意。吃不完,我可以幫你。”
韓溯垂了眼簾,輕點了一下頭,禮貌的沖著陸曉紅說了聲謝謝,又轉(zhuǎn)頭看向了宋燦,說:“你可以幫我挑魚刺。”
“不如讓我用嘴喂你好了。”宋燦笑著,用玩笑的口吻說了一句。
很快,宋燦就能感覺到從對面投射過來的怨懟的目光,然而,宋燦并沒有理會沈婉婷,倒是側(cè)了一下頭,看向了沈耀。正好他也看了她一眼,宋燦眉梢一挑,沖著他微微的笑了笑,旋即很快就轉(zhuǎn)開了視線,開始認(rèn)真的吃飯。
飯桌上,宋燦給韓溯夾了兩次菜,兩人的互動,沈婉婷一直看在眼里,而他們幾個人的暗涌,全數(shù)落在沈耀的眼中,包括宋燦的一舉一動,他能看出來,有幾個動作,她似乎是刻意做給他看的,應(yīng)該是一種暗示。
他又看了看韓溯,不多時,便看出了一點門道來。
飯后,他們沒有在沈家待多久,就起身告辭了,阿婆由韓溯和宋燦一塊親自送回去,莊園路途遙遠(yuǎn),宋燦坐在副座上,時而玩手機(jī),時而側(cè)頭看著窗外。
阿婆則坐在后座,視線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移動,心里頭有話想對韓溯說,可想了又想,還是什么都沒說。倒是宋燦,大概是無聊壞了,回頭看了她一眼,問:“阿婆,您嘴里的那個夫人,說的是我婆婆嗎?”
她這顯然是明知故問了,韓溯用余光瞥了她一眼,不等阿婆說話,就說:“那莊園是父親送給我媽的。”
“噢。”宋燦點了點頭,沖著阿婆笑了笑,就轉(zhuǎn)回了頭,繼續(xù)側(cè)頭看著窗外,沒有再多問什么。
隨后,阿婆說了莊園遭賊的事情,韓溯沒有太多回應(yīng),只說有空會來處理防盜的事情。
大約一個小時左右的車程,這一次車子停在了正門口,阿婆下車,站在車子邊上,問:“這么晚了,不然二少爺就在這兒留一晚吧?”
“不用,您早點回去休息吧。”
她深深的看了韓溯一眼,想了想,也沒多說什么,點了點頭,就轉(zhuǎn)身進(jìn)了莊園大門。
宋燦側(cè)著頭,目光掃過韓溯的臉,看向那山大門開啟又關(guān)上,想想一年前他們翻墻而入的情形,真是覺得有趣。這種翻墻的戲碼,大概是韓溯專門給她策劃的呢,真有心思。
忽然,車子熄了火,車內(nèi)瞬間變得極其安靜,并且一點兒光也沒有,導(dǎo)航屏幕一下全黑。這莊園的大門前也沒個路燈,或者說是沒開。這附近也沒有人家,由此連外頭都沒有光,黑漆漆的,又安靜的不像話。
韓溯降下了半格車窗,取了根煙,點上卻沒抽。默了一會,才聽到他低沉的聲音,說:“你想搞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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