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侯爺您說什么?
我怎么沒聽懂?
錦言盯著永安侯,他說的每一個字自己都明白,合在一起的意思怎么不太懂?
他的意思是說:
交給我個做偵探的任務?
讓我去破個案?
而且懷疑是個投毒案?
這,怎么個意思?
啥時候她改行當警察了?
自己怎么不知道。
……
沒弄錯,就是讓你去做這個。
永安侯很篤定。
錦言就徹底凌亂了:
老大,不是我消極怠工,而是這活兒我不擅長啊!
我這腦子里就沒長推理偵破的細胞!
破案這活兒我干不來啊!
那得講證據講科學的,不能胡編亂造!
那是個高技術含量的專業活,我沒那個本事!
“……這是百里嫂子給你的信,先看看再說。”
他就知道,這丫頭會心懷抵觸。
看看百里霜的影響力吧,她若實在不愿,就算了,為了張大那點子內宅陰私,委屈自家的小丫頭,不值得。
張大若真有變,固然有點小麻煩,也不是解決不了。
實在不行,就這樣……
永安侯暗自思緒飛揚。
錦言看了百里霜的信,信不長,沒多久就來回看了兩三遍,這就是個坑兒啊……
沒有金鋼鉆,不攬瓷器活!
她有幾斤幾兩,自己能不清楚嗎?這忙不是不能幫。而是,你得有那個能力才行啊……
想了又想,下了決心。
“侯爺,這詳情如何您能不能講仔細些?”
……
這事情。還真不復雜,三言兩語就能講明白嘍:
就是一張姓人家,有三個兒子。
大兒子娶了兩房妻室,一正一平。張大素來偏愛平妻。最近,平妻頻出中毒狀況,張大斷定正妻所為。
其后正妻也出現同樣狀況,張大偏聽偏信,認定正妻是賊喊捉賊,故意自損其身,好糊弄過關。
現在,需要查證事實真相。
是否為毒?何人所為?用何犯案工具,如何實施的犯案過程……
這種事。說白了是大戶人家內宅常見的。但涉案人張大的正妻是百里霜外祖家的表姐。不親,是她三舅母娘家侄女,拐了兩三道彎的親戚。
百里霜說她這個表姐。性情溫和,心地良善。根本不可能做此事,一定是栽贓陷害,被冤枉的,說不定這件事是張大與平妻二人聯手做下,為的就是有借口拿捏與她。
百里霜信中有言,知她不愿意涉入,但一時也難找到既識藥性又可靠的自己人,只能拜托于她,就算找不出真相,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就吃啞巴虧認了這個罪名!
百里霜為表姐出頭,情有可由,況且自己與她算是好姐妹,病急亂投醫,能想到找她幫忙能理解,但永安侯呢?
僅僅是因為與桑成林兄弟情深?還是看百里家的面子?
錦言對此表示疑惑:
侯爺一向不是最煩這種內宅之事?
任昆也沒瞞她,沒錯,若僅僅是百里霜表姐,那張大的后院他還真沒興趣!
“這張大,不足為道,但他爹,是云州刺史。”
云州刺史?
若她記得不錯,云州是中州,刺史官居四正品,這個官職,不至于令永安侯忌憚。
“這刺史之位是世襲。”
永安侯提點。
哦!還是不太明白……
大周的官職系統自成一體,與錦言所知的不同,既有漢制也有唐例甚至明清的官職名稱也有,有些地方文官職位偶有世襲罔替的。
就算是世襲罔替,張大作為長子能得了這個刺史的職位,又如何?
任昆見她的神色,顯然是沒明其中原因,沉吟片刻,還是將內里詳情向她解釋一番:
“……云州地位特殊,與趙王的封地相臨。圣上龍體欠安,皇子年小,尚未立有儲君……而趙王,是先帝的堂弟,論起來算是嫡枝旁系……”
嫡枝旁系?
什么意思?這趙王想造反?!
眼下未必,將來未必沒有這個心思……
永安侯殺氣騰騰:
人心不足蛇吞象!皇帝舅舅念舊,若依本侯……
哼!
若依您定是先防患于未然,把爪子給剁了再養著!
錦言很明白任昆的那聲冷哼,只是,這又與張大的內宅有何關系?莫非他那平妻與趙王有關系?
聰明!
永安侯贊許地捏了下她的鼻子:“他那平妻父兄都在趙王治下為官。”
明白,明白。
趙王提前投資潛力股,看重的是張大將來承襲,但凡未來有動作,那張大自會向著趙王。
暈!
這么一件內宅事,居然后面還纏纏絆絆這么多復雜關系!甚至牽扯到未來可能的謀逆!這得提前想多少步,才能下這步棋!
錦言深感腦細胞不夠用的……
這事,百里霜那兒是女人間的誓死捍衛,是人品家教的澄清,是嫌疑人力爭案件重新調查;
讓任昆一說,立馬干系重大,與未來政權天下大勢有關了!
“百里嫂子邀你幫忙,是因為你識藥性懂些醫術,出入內宅方便。”
任昆不想錦言有壓力:“就算不成,也不要緊,張大那里我們另外再布置,他不麻煩。只是,百里嫂子更看重她表姐的清白,才出此意。”
“你明日先去趟桑府,與百里嫂子商量如何行事,她有孕在身,不方便出府。母親那里,我會稟告。不用擔心。”
想了想,還是不放心:“若是見過嫂子后,覺得為難,就推了吧。你打交道的女眷統共也沒幾個,沒見識過蛇蝎婦人。”
說來說去,張大只是個小角色而已,為他的內宅染錦言一身騷不值當!
“好。我知道。謝謝侯爺。”
明擺的好意,哪能不領情。
再說她動意主因不是為任昆,而是為百里霜。
大家好姐妹,百里霜第一次請她幫忙,就算最終證明她不是柯南,想出力的心是有的,或許會有別的法子破局也說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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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請安后,錦言稟了長公主要去定國公府。
長公主痛快放行——
昆哥兒一早就來說了,是他和桑家小子有事。事關內宅女眷出面方便。但百里丫頭懷了身孕行走不方便。這才要錦言搭把手。
昆哥兒原話怎么說的:
“……正好借機讓她跟著百里嫂子多學學,您不是說她與內宅交往上不上心嗎?”
昆哥兒說得對,由百里丫頭指點。都是年輕人,比自己這個做長輩的更合適。況且,她這個侯夫人不比長公主地位超然,內宅的迎來送往還是不好都推卻的。
昆哥兒還真上心!
這不就表明昆哥兒打心底認同錦言夫人的身份?希望她以侯夫人身份出外行走?
不然,怎么會突然動念托人提點一二?
長公主殿下慈母心甚慰,忙催錦言:“快去快去,百里丫頭身子不方便,你們又素來交好,她若有事,你不妨多走動走動……”
真不知任昆怎么與公主說的,瞧把殿下積極的!
被緊著攆走的錦言暗自嘆息:孩子奴古今都有,任昆命真好!投生到這么個好娘肚子里……
……
“錦言你來了!”
百里霜眼睛一亮,提步就迎上來。
她的肚子已經很明顯了,那不象孕婦的矯健步伐嚇得身邊丫頭忙伸手相扶,錦言急道:“慢點慢點!肚子里還有孩子呢!”
這人,真不注意!
“沒事沒事,我有數……”
偏這帶球的主兒還不領情:“又不是頭胎,你沒懷過別跟著瞎緊張!”
不禁很是同情桑成林,家有這種時刻忘記自己帶球的孕婦,也真挺嚇人的,竄上跳下,夠提心吊膽的!
“我昨晚都沒睡好,就等著你來。”
百里霜眼眶微青,面有倦色:“怕你不耐煩這些糟心事……”
“你有事,我焉能不來?趕緊先回房歇會兒,等我去拜見了你家婆婆之后,咱倆好好說說,定全力而為。”
錦言是晚輩,雖登門拜訪百里霜,但越過府上長輩也是失禮,尤其是國公夫人那里,不去請安是十分沒禮數的。
孕婦就是愛多思,為這點事還睡不好覺!
不想想,憑她倆的關系,又有永安侯的支持,她怎么會不來?
百里霜也是一時情急想偏了,只顧著錦言在道觀里長大,平素里很不耐煩后宅這些亂七八糟的,對女人爭寵吃醋的手段歷來看不上,就擔心她不愿沾這些個污亂事……
等錦言走了一圈回來,她果然心平氣和了。
雖不掩飾憤慨,倒也能不疾不徐將事情講述清楚。
“……明日我們就去張府,會會那個狐媚子!”
她就是明擺著去找場子的,真當表姐娘家遠,京里無人倚仗不成!
“等會等會,我還有些事不明白……”
去見那平妻沒關系,總要有目的,不能是上門罵一頓,那樣氣是出了,卻與事無補,還落個仗勢欺人攪和他人家內宅的名聲。
你呀,還是先把來龍去脈交代清楚:
你表姐娘家遠在淮安,怎么與張家結的親,張家娶平妻這么大的事兒,為何沒人替她出頭,張大偏頗不是一日半日,為何先前都忍了……
……
“唉,這事,說來也怪我表姐自己……把男人看得太重!”
百里霜嘆息,事情是這樣的:
這表姐是她外祖父家三舅母的娘家堂侄女,淮安人氏,性子溫婉。
其父早年曾在云州為官,就那時與張家訂的親。
后來其父改仕別處,親事不能改,到了年紀就遠嫁而來。
張家雖是世襲的云州刺史,但老宅在京城,歷來張家子弟均在京里進學,長子承襲后,嫡妻多不跟隨上任,留在京里服侍長輩,打點事務。
所以,這淮安表姐嫁入京后,三舅母就曾請托百里霜的母親代為照應。百里夫人受娘家嫂子的托付,平時自然比較照顧這門親戚。
但百里一門顯赫,張家頗不習慣,又自恃是世襲罔替,是百里家這種憑才學入仕的不能相比的,就不喜歡兒媳與百里家往來過多。
偏這姑娘就聽了,漸漸與百里夫人少了走動。
娶平妻這事,等百里夫人知道后,她這做原配的居然已經點頭同意了!
本人都同意了,這隔好幾層的親戚自然管不著。
百里家沒有納妾的,更遑論娶平妻?
“……就這樣,我娘冷了心,撒手不管了……”
百里霜也很無奈,這表姐的性子也忒好了些!這一次,若不是她差人偷偷來求,她也不會插手。
“那,你表姐想怎樣?”
這件事,怎么做,得先看當事人定什么調性。
尤其是涉及別人夫妻關系,別大張旗鼓之后,人家床頭和解,當事人撤訴……
那,她們這些熱心的傻子,不得郁悶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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