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言找日子召集了集芳院的美人們來開會,在別人的地盤上,態(tài)度要端正,對老大的吩咐是絕不能怠慢的。
錦言與集芳院的美人近距離接觸后,再次確認(rèn)任嬤嬤蠻有認(rèn)知的。
雖然懶得多管閑事,但錦言習(xí)慣性地要掌握一手資料,所以會前請了任嬤嬤來了解背景情況以做會前準(zhǔn)備。
她才知道,原來這五大美人并不能算是永安侯的妾室,確切地說只能算是永安侯的女人,但基本都無名無份,除了那天被踢的張姓美人當(dāng)初進(jìn)府時說當(dāng)姨娘的,其它的4位居然只是暖床的,也就是說她們雖然是永安侯的女人,但只享有與其上床的權(quán)利,其它的啥都沒有……
有個自己的小院,但既非奴也非主子,算是被包養(yǎng)?
錦言暗自琢磨,美人們都哪里來的呢?
“張姨娘是續(xù)弦所出的嫡次女,父親官五品?!?
任嬤嬤仿佛看透了錦言的心思,直接做了介紹。
五品官的嫡女呀,雖然是續(xù)弦所出的次女,許個差不多的人家做個當(dāng)家主母絕對沒問題的,干嘛給人做妾呀?
不太理解,又是一個父兄攀貴的犧牲品?雖然四品官的女兒給侯爺做妾也不算辱沒了她……
嘿嘿,怪不得那天張美人那么上趕子被踢,身份不一樣嘛。
“……夫人沒喝張姨娘的茶,說起來,她還不算正式的妾?!?
任嬤嬤繼續(xù)補充。
噢,還是個實習(xí)生……錦言腦補中。
另幾位美人也是官宦小姐,父兄做著六七品的官,剩下一個據(jù)說是揚州瘦馬清倌人,是一位巴結(jié)長公主的南方太守送來的,據(jù)說是從小接受教育,學(xué)了十幾年侍候男人的本事……
嘿嘿,就是那個本事,你懂滴嘛……長公主病急亂投醫(yī),覺得這樣的女子或許能收收永安侯的心,就直接笑納了。
“這些女子進(jìn)了府就住進(jìn)了集芳院,侯爺連面都沒見,”任嬤嬤頓了頓:“只瓊花姑娘在府里偶遇過侯爺……”
什么偶遇過呀,顯然是公主殿下授意制造的機會,否則一個名份都沒有的女人怎么有資格在府里溜達(dá)?又剛好碰上侯爺?
錦言挑挑眉頭,笑盈盈地聽任嬤嬤說沒出聲。
“侯爺斥退了,沒搭上話?!?
任嬤嬤面無表情聲音平板,錦言偏偏覺得她冷面之下其實在示意自己安心——那些個女人沒威脅。
呵呵,大家都沒利益沖突的,老虎愛吃肉,只要是花花草草,甭管是紅滴還是綠滴,都不是食肉動物的那盤菜。
只是,任嬤嬤的友好卻是有點小意外,呵,沒理由呀。
任嬤嬤是駙馬奶娘的女兒,錦言原以為這樣的心腹人物來管自己的院子應(yīng)該都是委以了別樣的重任,可是這幾天看下來,任嬤嬤雖不茍言笑,卻認(rèn)真管著內(nèi)院,幾次提點她或夏嬤嬤,看上去并不似作偽,是任嬤嬤道行太深,還是人家有職業(yè)操守?
自恃閱人無數(shù)的錦言,暫時還沒看透,直覺相信她應(yīng)該是個沒壞心的,但你知道,直覺這玩意兒有時也未必靠譜,在古代這種深宅大院里浸淫多年的沒城府,就算有人護著,也早被人吃得只剩下骨頭渣子了。
嗨,真煩,好在姐是無欲則剛。
瓊花姑娘果然是個華麗麗的大美人喲!
除了臥床養(yǎng)傷的張姨娘外,那4美都按時參會,瓊花的確是個特別的存在。一舉手一投足,哎呀呀,怎么看都怎么讓人著迷,心癢癢的象小貓在撓。
尤物啊,性感尤物啊……
錦言看得小心肝撲通亂跳,完了完了,男女通殺!姐閱美無數(shù),什么樣的美人沒見過呀,真的假的半真半假的活的畫死的平面的3d的,也算是見過世面了,可這瓊美人的還是太美了,就是那種明明知道這是個小狐貍精,偏偏還不要命地想往上靠,這種美人不是養(yǎng)成的是修煉的吧?……
這樣的美人永安侯都能冷臉轟人,看樣子這哥們絕對是徹頭徹尾的基佬,永遠(yuǎn)不必?fù)?dān)心這人哪天忽然改了性,獸性大發(fā)!
能對瓊花姑娘絕緣的,絕對不是男人,不單是某個關(guān)鍵零件不好用,而是從心理到生理都絕對不是正常男人。
錦言心里流著哈喇子,端拿著夫人的身份,親切而不失分寸的向自己的團隊傳達(dá)了公主的指示,之后,加上自己的激勵:“大家都是好姐妹,要齊心齊力,和美相處,爭取早日為侯爺開枝散葉,我呢,也不是個嚴(yán)苛的,大家只要守好本份,別壞了公主府的規(guī)矩就萬事好商量?!?
“夫人說的極是,只是,”
瓊花美人一開口,錦言就象過了電似的一陣酥麻,瞧瞧人家這嗓子這語調(diào),其實真說起來瓊花的音質(zhì)并沒有錦言的好聽,只人家腔調(diào)拿捏得好,只聽得你癢酥酥麻滋滋,全身骨頭都輕了幾分,只見美人羞澀一笑:“侯爺從未踏足集芳院,姐妹們縱有心也無力啊……夫人能不能?……”
不能!
偶也是木有辦法滴,永安侯沒天理呀,這么美的花也不來啃!
忙打太極推手式:“我雖剛歸府,也聽說素常侯爺是極忙碌的,侯爺文韜武略深得圣上器重,自當(dāng)以國事為重為朝廷分憂,沒有時間耽于內(nèi)宅,姐妹們也要多體諒些……都是自家姐妹,各位比我年紀(jì)大些,見識辦法自然也多,回去想想看有什么好法子?!?
錦言笑吟吟安排了家庭作業(yè),幾位美人面面相覷,夫人這是什么意思?不能打擾侯爺又要完成長公主的念想?
誰若有這樣的好法子不早就用了,若有一兒半女傍身,就算她是侯爺夫人又怎樣?
“好了,今兒辛苦各位了,大家都回去好好想想,這可是大事,總之,”
錦言面色一沉,“法子可以想,事情可以辦,規(guī)矩不能亂,否則家法處置,到時候,各位可別怪我不講情面。集芳院距我這里遠(yuǎn),早起請安什么的就不用的,若有事,會差人去知會的。”
雖然瓊花美人很賞心悅目,雖然也許美人們或許有真心,她也不想跟這些女人培養(yǎng)什么友情,原則是:敬而遠(yuǎn)之,低調(diào)生活。
散了會,任務(wù)也完成了,至于美人們做不做家庭作業(yè),只要公主殿下不催要,錦言也不想理會。
她的生活開始形成規(guī)律,每日按時步行前往正院請安,視長公主需要與否陪膳或陪聊,若有需要就在正院逗留半天,若無需要,請了安就再回榴園貓著。
看看書,練練字,或者做點女紅,日子過得自由自在。
榴園雖大,但丫鬟婆子各有差事,又有任嬤嬤和夏嬤嬤管著大小事務(wù),身邊的大丫鬟也得用,鮮少有事情會煩到錦言,更多的時候大家都處理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只稟報她即是。
錦言對于自己團隊的能力很滿意,對于目前的生活也非常滿意,雖然公主心情不好時還是會挑刺數(shù)落幾句,小罵怡情,只要公主殿下心情愉快,錦言不介意耳際飛幾群蚊蟲或響幾聲霹靂。
日子很舒服,舒服地超出錦言想象,除了要守些行為禮儀什么的,跟在塘子觀比起來也沒差上多少,而且,府里的廚子烹制葷菜的水平明顯高出觀里管廚房的師叔,呵呵,其實觀里基本上是不吃魚肉的,道家嘛,飲食上也是清淡無欲。
轉(zhuǎn)眼過去十多天了,初一那天午后,錦言捧了杯熱茶,窩在榻上看書,秋陽暖暖,曬在身上舒服地想打哈欠,她似睡非醒似讀非讀,瞇著眼象只貓咪般?蚶痢?p> 院中一陣慌亂地騷動,錦言迷迷糊糊正想開口喊人問話,簾子撩起,永安侯高大的身影逆光而來,錦言半抬著頭揉了揉眼,以為自己看錯了,心里發(fā)愣,他怎么會來?
身體比腦袋更快一步,轉(zhuǎn)念間人已經(jīng)坐起,離了榻忙上前施禮,“見過侯爺。”
永安侯擺擺手,在上首椅子落座。他穿著玄色鑲紫金邊的外袍,墨紫相襯,愈顯得面如白玉,俊美如神祗——只可惜一張僵尸臉……
錦言站在原地,猜測著他的目的,猶豫著要不要上前給他端茶——任嬤嬤外出不在院中。
略躊躇間,永安侯也在打量著自己的小妻子,因在內(nèi)室,沒穿外面的大衣裳,只著了玉色的小襖,鵝黃色的八幅長裙,因下榻急切,沒穿繡鞋,裙擺下方露出白色素襪。
頭上挽了個簡單的發(fā)髻,插了枝樣式古樸的銀發(fā)簪,可能之前在睡覺,小臉紅撲撲的,黑水晶般的大眼睛里微透露出詫異和迷茫的神情,這怔松和恰到好處的訝意取悅了任昆。
錦言見他只盯著自己不說話,忙微微福了福,笑瞇瞇地請示道:“侯爺,任嬤嬤外出未歸,您看,吩咐夏嬤嬤斟茶是否合適?妾身不諳茶事,只備有南路銀針、曲水大紅袍、雨花茶,還有少許公主婆婆前日賞下的蒙頂甘露……”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永安侯茶里最喜洞庭碧螺春和六安瓜片,次愛安溪鐵觀音,府里這一類的極品茶歷來是會先盡著浩然堂和公主那里,之前沒想到永安侯會蒞臨榴園,所以她這里卻是沒有這些的。
“讓夏嬤嬤泡壺蒙頂甘露?!?
任昆邊說邊漫不經(jīng)心地打量著室內(nèi),看錦言迅速地返回榻前將鞋子穿上跑出去喊人又迅速地閃回,很乖很自覺地遠(yuǎn)遠(yuǎn)地坐在一邊,微笑地望著他:“侯爺請稍候,茶馬上就端上來?!?
然后一臉地請您示下。
看她微笑著小獸般純良的神情,小樹般筆挺的脊背,永安侯慢悠悠地開言道:“你怕我?”
唔?錦言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地點點頭又搖搖頭。
點頭又搖頭是個什么意思,任昆一挑眉頭:“嗯?!”
“有些怕的,”錦言老老實實地回答:“侯爺威且貴,氣場不凡,錦言以往甚是少見,自然是有些因敬生畏,不過,妾身一向老實本份,沒什么大差錯,想來侯爺不會無故責(zé)罰,所以又是不怕的,但還是會有一點點緊張?!?
永安侯當(dāng)然知道很多人怕他,但鮮少會有人象她這樣把這件事說得如此直白坦然的。
錦言見自己說完后永安侯沒回答,面色如常,遂知道這位大爺沒生氣,又不知他忽然過來有什么事情要交待,一時也不再開口。
須臾,夏嬤嬤端茶進(jìn)來,恭敬地給永安侯斟上就退出去了。任昆看看了面前的茶具,竟用的是水晶壺琉璃盞!微皺了下眉頭。
唉,這個挑剔的熊孩子!
錦言心底暗嘆,知道是茶具沒合心意。
時下水晶壺琉璃盞甚是稀有,裝飾功能大過實用性,象她這樣拿來泡茶的應(yīng)該是絕無僅有的,也是那日忽記起自己嫁妝里有這么一套,雖然比她以前慣用的玻璃茶盞透明度上稍微遜色了些,因為工藝的原因折光較多不夠通透,但喝綠茶花草茶什么的,總覺得凈白骨瓷也比不得玻璃好顏色。夏嬤嬤幾個也覺得好看,想是習(xí)以為然地拿來用了。
忙開口解釋:“妾身以前沒見過蒙頂甘露,那日得了公主的賞,覺得這茶沖泡開來真是漂亮,就找了水晶壺琉璃盞來用,能把這茶的顏色襯得更好看呢,喝起來也更香,侯爺覺得呢?”
水晶壺里葉葉分明嫩芽纖細(xì)色潤俏挺,琉璃盞透明清亮,襯著茶色碧清微黃,黃中透綠,果然是十分的賞心悅目。
永安侯沒說話,端起茶輕抿,鮮醇而甘。
抬眼見錦言眼巴巴地看著他,仿佛討賞的小狗,本不想理會,沉吟了半刻,還是開恩似地給了個“唔”的單音節(jié)。
看他慢悠悠地專心品茶,錦言雖然很想知道他的來意,卻也不敢貿(mào)然開口。
自回門之日后,這大半個月,這是她第一次再見永安侯,府邸這么大,兩人能夠碰面的地方只有正院,巧得是竟一次也沒碰上,原本有打算制造機會的長公主經(jīng)錦言隱晦的提醒,也沒動作——公主婆婆,萬一侯爺惱了,厭棄了錦言不要緊,就怕適得其反,來日方長,慢慢來啊……
終于,永安侯用好了茶,姿態(tài)優(yōu)雅地放下茶盞,施施然站起身……
走了。
(永安侯來干嘛?看標(biāo)題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