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爾玉靠在一張桌子前,不緊不慢地說道:
“首先,他的衣服上有水泥的痕跡,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是衣服上不少地方都有。像他這麼憨厚的性格,如果他有其他乾淨點的衣服,肯定不會穿著這樣一件衣服來報案。這證明,他幾乎所有的衣服,都差不多。所以,我很容易就知道他是一個建築工人。”
那漢子憨厚地笑了笑,豎起大拇指,“警官,你真厲害,真的是這樣。這還是我第一次來警察局呢!我今天本來是想穿件像樣點的衣服來的,但是找來找去,這件已經算是最乾淨的了。”
喬川微笑著,又道:“那你又是怎麼知道他離了婚,而且有一個兒子或女兒?這也能看出來?”
李爾玉微微笑了一下,繼續說道:
“同樣是衣服就能看出他離了婚。首先,他的口音就是本地人,說明他不是外來務工人員。那麼,他既然住在本地,如果他沒離婚,他的妻子一定會幫他洗掉身上的水泥痕跡,因爲這種痕跡只要勤於洗滌的話,也是洗得掉的。或者,至少也會給他留出幾件像樣的衣服。這說明他的生活很混亂,衣服常年不按時洗。而且連一件像樣的衣服也沒有,這很明顯是單身了很久的現象。”
“至於他有一個兒子或女兒,也跟我爲什麼說他是離婚了而不是沒結婚的理由是一樣的。據我長期的觀察,當了父親的人,和沒當父親或沒結婚的人是有著不容易察覺的區別的。這個我就不細說了。
而且,他的手也不像一般其他建築工人的手,雖然也很黑,但是皮膚卻沒那麼粗糙,這說明他經常要做洗衣服、洗碗之類的家務。既然他對自己的衣服那麼不在乎,那麼他做這麼多家務顯然不是因爲他有著良好的個人生活習慣,而是有許多他不得不做的家務,那就肯定是一個還不具備自己做家務的能力的孩子需要他照顧,所以,我才知道他有一個正在讀小學的兒女。至於說是一個嘛,很簡單,他生孩子的時候是計劃生育,他的經濟條件顯然不會超生。”
喬川心中更加佩服了,又笑問道:“那你怎麼連他住在東郊都看得出來呢?”
“這就更簡單了,他的衣領上有一層比較明顯的新鮮灰塵,頭髮上也有。這都是他今天起來後落上去的。而現在,本市只有東郊在大規模開發,塵土飛揚。”
喬川聽了,暗暗心驚,嘴角卻是輕輕揚起一抹笑來。
而那漢子激動得一把抓住李爾玉的手,說道:“警官,你真是神人啊!你一定能幫我破案!麻煩你了!”
李爾玉有點靦腆地縮回手來,仍是那麼淡定地道:“我盡力吧。走吧,我們去你家看看。”
喬川給李爾玉派了兩名刑警。兩名刑警要開警車的時候,李爾玉卻制止了,還讓他們不要穿制服。於是,他們便換上了便衣,開了一輛沒有警燈的車,隨那漢子騎著自己的摩托車來到了他的家。
他家果然在東郊,十分不巧的是,東郊正在搞開發,準備建一個房地產,可是偏偏他家屬於沒有拆遷到幾戶人家之一。
李爾玉他們這時候也得知了這個漢子叫姓李。
李師傅帶著他們來到一棟二層磚房前。
“這就是我家,走,進去吧。”李師傅正要帶他們進去,卻被李爾玉叫住了。
“李師傅,先別忙著進去。我先問你幾個問題。”
李師傅“哦”了一聲,李爾玉便問了起來。
“你這錢是什麼時候丟的?給我描述一下你丟錢的情形。”
李師傅想了一下,慢慢地道:“哦,是這樣,昨天我在一個工地上幹活,剛好乾完了,包工頭給我們發了工資,五千塊錢。我領了之後,因爲天色已經很晚了,便沒有去銀行存錢,把錢帶回了家……”
“你平常有存錢的習慣嗎?”這時李爾玉打斷了他。
“我平常一般是存的,但是天晚了,我一般就不會去存了,因爲我兒子放學回家,我要回去給他做飯吃。”
李爾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你回去之後,把錢放在哪裡?”
“我放在樓上一個舊衣服的衣兜裡,那衣服放在衣櫥裡一堆舊衣服中間,不知道的人,很難找得到。”
李爾玉皺眉問道:“那除了你,還有誰知道你放在那裡嗎?”
劉師傅邊思考邊緩慢地道:“除了我兒子,我沒有告訴過別人。”
“你兒子具體多大了?你有沒有懷疑過他?”
劉師傅略微頓了一下,緩緩說道:“他今年上五年級,說實話,我也懷疑過,因爲現在的小學生都有手機了,我兒子也說過想買。我倒不是捨不得給他買,但是我覺得這麼小的孩子,弄個什麼手機,我不太贊成。不過我覺得還是不太可能,因爲我兒子平常還是挺懂事的,現在都慢慢開始幫我做家務了。他提那一次,我說不買,他也沒表現出特別不高興。”
李爾玉又緊緊問道:“你是什麼時候放進去,又是什麼時候發現丟錢的?”
李師傅一邊回憶,一邊慢慢地說道:“我昨天一回去就把錢放在那裡了,大概是六點多。然後今天早上起來準備去存錢的時候錢就丟了。”
“昨天你回去的時候,你兒子回來了嗎?他有沒有看見你把錢放到衣櫥裡?”
李師傅搖了搖頭,“他沒看見,但是我跟他說了。”
李爾玉思考了一下,又問道:“你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門窗有沒有破壞的痕跡?有沒有發現小偷來過的痕跡?”
“這就是我納悶的地方了!門窗都是完好的,我沒有發現有小偷來過的痕跡,所以,我纔開始懷疑我兒子的。不過,他上學去了,我剛纔先去了一趟他的學校,找了他,問他有沒有拿我的錢,拿了就快交出來,可他就是說沒有。我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撒謊,心裡著急,怕遲了抓不住小偷,便先來警察局報案了。”
“那你昨天有沒有關好門窗,還有沒有其他人有你家裡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