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蘇,小蘇……嘿!回魂了!”
“啊?季教授您叫我?”
蘇吟額頭上輕輕捱了一下,方纔從放空中抽離出來。
“想什麼呢,叫你好幾聲都沒回應。”季鶴林關切地看著她,“這幾天沒休息好?回去補個覺吧,反正也沒什麼急事。”
她剝了塊薄荷糖丟進嘴裡,呼吸間瞬間帶上沁涼,頭腦清醒不少:
“沒,休息地挺好的,在想點私事……您叫我什麼事?”
蘇吟不說,季鶴林也不追問,總歸都是小年輕的事情,來來回回輪不到他說。
他遞給蘇吟兩張紙,上面條條框框印著不少東西:“小楚他們今天能把主墓整理完畢,最後剩一個棺,這是儀器探測出的內部結構,你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
蘇吟接過來,結構打印得非常詳細,還貼心地標出了具體的數字。
“風水上沒問題,可以開館。”她把紙還給季鶴林,“開墓那天還剩下半道封印,是針對孟共的,當時我順手處理好了,棺中可能有黃紙或者封印痕跡,不用顧慮。”
“那我就放心了。”
季鶴林當即讚不絕口,大有再聊下去,就想把她吸納進季瑯隊伍的意思。蘇
吟連忙推辭,最後還是被抓著答應了做編外顧問,和季瑯交換了聯繫方式。
送走季鶴林,蘇吟在不遠處找了個地方就地蹲下來,支著下巴看考古隊忙活。
人羣那邊不時傳來爭吵聲和歡呼聲。
孟共這兩天與他們混得越發熟悉,尤其是他的經歷,不斷給楚永言帶來前所未有的驚喜,當吵不出結果時,楚永言總會拿去問孟共,最後往往能得到滿意的答案。
小六看著她的背影,思忖片刻,走上前問道:“蘇小姐,您這兩天心情不好?”
如果她沒記錯,從老闆客串按摩師的第二天,蘇小姐好像就開始心不在焉了。
蘇吟搖搖頭,沒吭聲。
小六抽了截嫩柳枝,把中間的芯兒去掉,再用小刀把外圈的皮稍微打磨一下,用手摸過不扎手了,才遞給蘇吟:
“您沒吹過柳哨吧!這裡信號不好,也沒啥好玩的,我給您做個柳哨打發打發時間。”
蘇吟伸手接了過去,小六眼睛一亮,以爲她是有興趣了。
正要介紹玩法,卻見蘇吟直接遞到脣邊,下一秒,清亮的小曲兒就從她脣間流淌出來。
小六驚訝地瞪大了眼:“嚯,蘇小姐您還會這個!”要不是林森教她,她也不會呢!
“以前和師父在山上,別的沒有,樹最多。”蘇吟眉眼彎彎笑道。
小六“呀”了一聲,白團子似的圓臉雙頰微紅:“那是我班門弄斧啦!”
她又和蘇吟聊了幾句別的,蘇吟語氣都挺好,彷彿剛剛背影透出的感覺都是她的錯覺。
“那個……蘇小姐,您別怪我多嘴,”小六抓耳撓腮,她就是心裡藏不住話,不問問怕是要憋死,“您和老闆……就……沒事吧?”
蘇吟好笑地睨她一眼:“這句話你是以小六的身份問的,還是祝晴霜的身份問的?”
小六脊背一僵,暗自磨了磨牙,蘇小姐這是看她站隊的意思?
小六,就是老闆的人。
祝晴霜,就是蘇小姐的人。
她猶豫一秒:“祝晴霜在問!”
既然老闆把她放到蘇小姐身邊,那她的第一負責人就是蘇小姐,這話沒毛病!
蘇吟似笑非笑覷她:“那就最近別在我耳朵邊提他。”
“哈?!”
小六愣了,蘇吟卻已經起身要往回走,那她也不好再問,趕忙跑到前頭把車開過來。
“救命,老闆要問起來我怎麼說啊……”她苦著臉嘟囔,“老闆那晚上到底做了什麼!”
“……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晚上吃完飯回到招待所,蘇吟目不斜視地上樓,冷不丁的,前臺叫住了她。
“蘇小姐,你好呀!”
蘇吟扭頭一看,哦,今晚輪到那個妹子值班了。
她掃了眼工牌:“陳麗?有什麼事嗎?”
陳麗態度熟稔,彷彿兩個人相識已久,她從下面捧上來一個盤子,獻寶似的端到蘇吟面前:“這是附近村民下午送來的犛牛肉乾,你嚐嚐看!”
醬紅色的肉感被切成小段,上面粗糙的肌理油亮分明,看起來讓人食指大動。
蘇吟就著上面的牙籤插了一塊放進嘴裡,粗糲的質感配合著濃郁的香氣在口中蔓延開來。
犛牛肉比一般牛肉更加有韌性,犛牛肉乾也就更難嚼,不過只要牙口好,放在嘴裡都是越嚼越香。
蘇吟牙口相當好,牙縫都小,最愛這種有嚼頭的東西,這個犛牛肉乾正合心意。
陳麗一向擅長察言觀色,見她眼角眉梢都鬆緩下來,開心地問:“怎麼樣?味道不錯吧?”
蘇吟後槽牙微微使勁,一絲牛肉在齒間被壓出醇厚的味道,她點點頭:“挺好吃的,賣嗎?”
“賣的,一斤一百。”
“給我兩斤,就這個味道。”
陳麗當即笑開:“好嘞!蘇小姐你先回房,呆會兒我去老鄉那兒拿了,給你處理好送上來!”
蘇吟掏錢的手頓了頓,隨即安撫她道:“不急著要,你這裡有多少?”
陳麗覺得奇怪,但還是照實說了:“不多,就二兩的樣子。”
“那你先給我一兩,我這兩天夠吃了,你今天別去拿肉乾,後天再去。”
“誒?爲什麼?”陳麗面露迷茫,“一兩很少的,你夠吃嗎?我來回很快的,不耽誤事兒!”
犛牛肉乾做的幹,壓秤,一兩也就兩大片,陳麗覺得自己倆小時就能吃完。
蘇吟搖搖頭:“我不要緊,是你。”
“你今晚別出招待所,有血光之災。”
陳麗臉一白,乾笑著說:“蘇小姐,你開玩笑吧,咱不迷信啊。”
蘇吟:“我是這個考古隊的風水顧問,你不打算信一下我?”
“平時我測吉兇的卦要一卦五百。”她指了指放肉乾的盤子,“比肉乾貴。”
她說完便端著盤子徑自上樓了,盤子裡面差不多正好一兩的量。
陳麗愣在原地,目送她上樓。
招待所外面的風不知什麼時候變大了,吹得門外的骨鈴叮噹作響,撞到門楣上發出脆響聲,嚇得陳麗一激靈。
她回過神來摸了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莫名覺得外頭暗下來的天像一張要吃人的大嘴,
看得她心裡發怵。
“蘇小姐不急,那還是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