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鬼門大開,黃泉路上即將投胎的鬼,鬼校讀書的學生,被黑白無常勾著的鬼都能自由的行動一天。
有的鬼沒能找到自己的家人,一般會去托夢祠給家里人托個夢,能找到自己家里人的則是和家里人敘敘舊,或是交代一些生前有些遺憾的事情。
方細水的靈魂周圍圍繞著一層薄薄淡淡的暖黃光色,穿著一件繡著大頭娃娃的地攤貨睡衣,快步朝著一個方向跑去。
鬼校距離方細水家不算遠,但是今天現實中的方細水睡得比較晚,所以現在這個只有二十一克重的魂就快要遲到了。
終于氣喘吁吁的停在了鬼校的門口,方細水彎著腰歇氣,又舉起手上的學生證想要遞給看門的鬼司看。
她舉了好久,卻沒有人拿她的證,方細水直起腰來,秀氣的眉毛微微皺著,開口:“叔叔,我可以……”
還沒有說完的話哽在了喉嚨處,方細水看著眼前黑著臉的人,咽了咽口水,收回了自己的學生證。
她動了動腳,想要往邊上挪一挪。
剛剛動了一丟丟,方細水突然反應過來,又不是現實中,怕他干什么,反正他明天早上起來什么都不會記得了,就算是有點印象做了夢,那也沒法真的追究不是。
曾經的男神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還是可以調戲版本的,方細水怎么能放過這個機會呢。
這么想著,方細水就抬起了手來,在鄭逐流殺人般的眼神下捏了捏他的臉。又色瞇瞇的摸了摸他胸前的腹肌,硬邦邦的,應該是真家伙。
鄭逐流好看的眉毛皺得越來越緊,一把捉住方細水的手狠狠的甩開。
方細水站住了身子,杏眼微睜,瞪了一眼鄭逐流,洋洋得意的開口:“干什么這么兇啊,我可是鬼二代,你敢欺負我,你怕不怕我找人……不是,我找鬼打你啊。”
鄭逐流沒有說話,丹鳳眼斜著看了一眼方細水,繞過她跨著步子離開了。
方細水看著他離開的方向,舉起自己的手笑嘻嘻的看了兩眼,故意提高了聲音:“這么兇又怎么了樣,還不是被我占了便宜,略略略,氣死你。”
鄭逐流停下了步子,轉身看著方細水。
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冰冷,讓本來不能感覺到冷的方細水打了一個寒顫,她連忙把手里的學生證遞給鬼司,進了鬼校大門。
還好她跑得快,要是再慢點,只怕會被鄭逐流嚇死。
門口的鬼司看著手上學生證,又看到跑得飛快的方細水,大聲喊了起來:“誒,細水,你的學生證,還有啊,今天不開課呀。”
方細水快步跑著,聽到后面的人說話,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放慢步子,回頭大聲應著:“叔叔,放在你那里一下,我晚點過來拿。”
鬼司對著方細水擺了擺手,收好她的學生證,進了鬼司亭。
鬼校里面自然全都是鬼了,但是這個里面的鬼都不會很可怕,沒有厲鬼,畢竟學校招人的時候是有嚴格的檢查的。
厲鬼的產生都是因為活著的時候受了太多的委屈,或者是枉死,身上背著太多的仇恨,心有執念放不下。
黑白無常在勾魂的時候就會把厲鬼區分出來,進了鬼門之后走另一條路,把厲鬼送到凈怨司中。有的厲鬼不愿放下仇恨,就帶著怨恨走上了奈何橋,來世性格會比較陰暗,家庭也會比較不幸,放下了心中仇怨的鬼,則可以選擇投胎,或者是去鬼校讀書。
所以,按照常理來說人夢中的厲鬼都是鬼故意嚇他們的,當然也有鬼校的鬼因為一些原因變成了厲鬼,只是這些鬼都自由不長久,就會被鬼司抓回去。
這也是方細水這個膽小鬼敢在鬼校讀書的原因。
前方出現了一顆參天大樹,樹下整齊地擺放著許多長凳,方細水走過去,隨意找了一根長凳上坐了下來,哼哼了兩聲,自言自語的開了口:“還讓我別遲到,自己都遲到了,真是一只臭王八蛋鬼。”
樹葉窸窸窣窣的響了起來,方細水仰著頭,就看到一只鬼倒吊著,一點一點的朝她靠近。
那只鬼伸出了舌頭,手還做成雞爪狀要來抓方細水。
方細水翻了一個白眼,一下子打開他的鬼手,扯著他的頭發一把把他扯了下來:“衛宇,你到底要不要去找你爸爸媽媽,我告訴你,我今天可是凌晨四點就要起床,現在已經凌晨一點了。”
衛宇落了地,彎著腰,兩只手都抬了起來想去拯救自己的頭發,急忙開口:“誒誒誒,細水老大,我錯了,你別扯我的假發,萬一掉了怎么辦。”
方細水放了衛宇的頭發,還好心的幫他理了理:“知道錯了就好,趕緊走吧,晚點我還要去看看我爸呢。”
說完話,放了衛宇的頭發,方細水就抬腳走到了前面。
衛宇連忙跟了上去,嘀嘀咕咕的小聲開口:“明明自己遲到了,還說我。”
方細水突然回頭,瞇著眼睛滿臉探究的看著他:“你嘀嘀咕咕的說什么呢。”
衛宇立馬站直,咧開嘴露出了八瓣牙齒:“報告老大,沒有說什么。”
方細水哼哼了兩聲,看著時間不早了,也沒有和他計較,走到鬼司亭的時候拿了學生證就出了學校。
兩人先是回到了衛宇以前死之前的家,可是那個家已經布滿了灰塵,衛宇的父母已經不知道去了哪里。
沒能找到父母,衛宇有些失望。
方細水跟在他的身后,看著他有些落寞的背影,一時也不知道該怎么開口安慰。
下樓的時候,正好碰上隔壁的一對夫婦上樓來,他們應該是認識衛宇的,看到衛宇的時候臉上還有些驚訝。
“小宇,你還沒投胎呀。”
衛宇抬起頭,看著面前的夫婦二人,有些興奮的開了口:“叔叔阿姨,你們知道我爸爸媽媽搬去哪里了嗎,我回來就是想看看他們。”
那女人拍了拍腦門,哎呀一聲緊接著開口:“你爸爸媽媽呀搬回以前你們的老家去住了,聽說是請算命先生算了一下,那里風水好一些。”
衛宇連連道謝,拖著方細水就往樓下跑。
傳說中的老家有點遠,兩人走了好一會兒才到。
衛氏夫婦也真的就在家里,看到衛宇回來了還有些不敢置信,沒一會兒三人就抱頭痛哭了起來。
方細水不好去打擾人家一家人團聚,在門口的墻壁上留了字就離開了。
今天可是她爸爸最清閑的一天,她當然要去找他陪自己玩了。
鬼門雖然大開,鬼可以自由出入,但是靈卻不可以。
因為方細水爸爸是黑無常,所以大多的鬼司和靈司都認識方細水。
方細水本來是打算找人幫她把方新叫出來的,哪知道她走在大街上就看到了前面的黑白無常。
方細水眸光一閃,放輕了步子,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在要接近方新的時候,突然跑了一起,一下子撲到了他的后背上,大聲的開口:“爸,你居然這么悠閑的在這里散步,都不來找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親生女兒了!”
背上突然撲上來了一個人,還叫自己爸爸,鄭黑鬼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抬起手,想要把背上的人拉下來。
察覺到方新來拉自己,方細水低頭,看著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滿臉都是疑惑:“爸,你的手怎么變年輕了?”
還不等鄭黑鬼開口,一旁的白無常常諾就拉住了方細水,把她從鄭黑鬼的背上拉了下來:“細水,他不是你爸爸,你爸爸升職了,今天是他的招待宴呢,在地府里沒有出來。”
方細水皺了皺眉,看著轉過身來的黑無常,瞳孔放大,嘴巴張開,滿臉的驚恐。
她走過去,捧著鄭黑鬼的臉,左看看右看看,還捏了好幾下,感嘆般的開口:“男神就是男神,別人讀十多年才能考上黑無常,你這是前腳死后腳就當了黑無常呀。”
鄭黑鬼溫柔的笑了笑:“你好,我叫鄭黑鬼,你可以叫我小黑或者黑鬼。”
方細水愣了愣,看著鄭黑鬼,滿臉都寫著愧疚,她小聲開口:“男神,你不會因為被我調戲了,想不開就死了吧,還把自己的名字改了?”
鄭黑鬼聽不同方細水在說什么,轉頭看著一邊同樣呆愣的常諾,他覺得常諾應該也不懂,但是還是想問一問:“諾諾,你知道這位小姐在說什么嗎。”
常諾看著鄭黑鬼,又轉頭看著方細水,呆呆的搖了搖頭。
方細水哎呀了一聲,剛才開口,就感覺到一股大力把自己朝著另一個方向吸去。
一不小心,到時間了,哦哦!
耳邊的鬧鐘鬧騰得厲害,方細水閉著眼睛,抬手摸到了鬧鐘,胡亂的把它關了,扔在床腳。
又過了幾分鐘,她才哀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看著前面墻上已經掉了一半的海報,捶打著被子,驚叫了起來:“言言,快來呀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門從外面打開了來,一個穿戴整齊的女孩子走了進來,她白了方細水一眼,掀開她的被子:“我只知道你要是還不起床才是真的要出大事了。”
方細水瞪大了眼睛,抓著梁言的手,有些慌亂的開口:“言言,我夢到我前男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