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秋辭苑外傳來車馬喧鬧聲,豆豆立刻收住了劍勢。
顧夕正準(zhǔn)備讓一名粗使丫鬟出去看看外面是怎麼回事兒,只見身披玄色紫貂大氅的霍驍已經(jīng)邁著大步走了進(jìn)來。
回京幾個(gè)月,霍驍?shù)哪w色比在大西北時(shí)白皙了許多,雪後初晴天氣格外寒冷,把他的俊臉凍得有些紅。
豆豆把手裡的霜魂一扔,足尖一點(diǎn)飛掠到霍驍面前。
院子裡積雪掃得十分乾淨(jìng),短劍落地的咣噹聲顯得焦急而突兀。
她也不管周圍有沒有人看見,一把握住霍驍?shù)拇笫值溃骸澳氵@幾日上哪兒去了,也不給人家傳個(gè)信兒……”
練劍加上著急,一張小臉紅撲撲。
紅色緊身短衣,束得緊緊的小腰顯得不盈一握,越襯托得小胸脯鼓鼓的,誘人極了。
霍驍只覺得自己呼吸都有些困難起來。
這丫頭遲早有一天會把自己磨死,氣死。
這麼玲瓏有致的身段能讓別的男人見到麼?
當(dāng)然不能。
動作快如閃電,他身上的紫貂大氅瞬間把紅衣女孩兒從頭到腳裹了個(gè)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豆豆的聲音從紫貂大氅裡悶悶地傳了出來:“你幹嘛呢!”
霍驍伸出大手把她的小腦袋從大氅裡拯救出來,板著臉道:“大冷的天兒穿這麼點(diǎn)衣裳,太不像話!”
豆豆不樂意了,氣鼓鼓道:“你纔不像話呢!說好了給你留菜,你居然給我玩失蹤?難道不會讓人給我送個(gè)信兒來麼?”
霍驍看了看不遠(yuǎn)處孤零零躺在地上的霜魂,嘴角微微抽搐。
這可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寶劍,先帝御賜的利刃。
在小扁豆眼裡和廚房裡的菜刀似乎也沒有多少區(qū)別,說扔就扔。
他不以爲(wèi)然地笑道:“我只是想給你個(gè)驚喜。”
豆豆道:“喜什麼喜,你這是驚嚇!以後再敢這樣嚇唬我,我就……”
“豆豆——”不等她埋怨完,前方傳來了一道急切而熟悉的呼喊聲。
豆豆哪裡還顧得上說話,急匆匆朝院門處飛撲過去。
“姑……哎呀……”她渾然忘了自己身上披著霍驍?shù)拇箅_下一拌蒜就朝地上栽去。
好在她還沒能跑出幾步,霍驍快出手把她撈了起來。
剛穩(wěn)住身形,元蕙已經(jīng)走到了她面前。
“十四歲的大姑娘了,還是一點(diǎn)穩(wěn)重勁兒都沒有……”看著比自己高出半個(gè)頭的小姑娘,元蕙忍不住唸叨了兩句。
然而不等唸叨完,她已經(jīng)伸手抱住了豆豆,眼淚簌簌而下。
豆豆忙伸手替她抹了抹眼淚:“姑姑,你怎的到京城裡來了,也不提前知會我一聲兒,都怪霍驍,我纔不要這樣的驚喜。”
元蕙笑道:“霍小王爺逗你玩兒呢,雪下得太大把路堵了,是他趕過去把姑姑接過來的,幾日都沒有好生休息過。”
雖然她說得很輕鬆,無非是路堵了,霍驍趕過去接人。
但隨便一想豆豆都知道這事兒肯定不容易。
京城裡的雪都下得那麼大,何況是京城往北的地方。
姑姑從遼東來京城,身邊肯定也帶了不少的人手。
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一般的問題肯定都能應(yīng)對。
然而就連霍驍親自去都用了三日,可想而知情況有多複雜。
豆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霍驍:“對不起嘛,都是我心急了。”
霍驍好笑地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薄脣微動無聲道:“傻丫頭。”
豆豆柳眉一豎,也動了動小脣瓣:“大壞蛋。”
兩個(gè)人的互動看得元蕙直想笑。
而不遠(yuǎn)處的顧夕不知什麼時(shí)候默默走到了他們身邊。
十四年前的元蕙只是一個(gè)剛及笄的小姑娘,面容青澀身形單薄。
十四年後的元蕙已經(jīng)是個(gè)端莊大方的將軍夫人,舉手投足之間充滿了自信,眉眼間全是甜蜜滿足。
想來是這些年過得很好的緣故。
顧夕替元蕙感到高興,當(dāng)年備受嫡母和姐妹們欺負(fù)的靖南侯府二房小庶女終於得到了幸福,真好……
元蕙的視線終於捨得從她的小姑娘身上移開,見到了一旁風(fēng)華絕代的女子。
“顧夕姐姐……”她的眼淚再一次流了下來。
十多年前她是勳貴世家中最不起眼的小庶女,如果不是伯母的照拂,她一輩子都別想有機(jī)會走出府門。
然而出了府門又如何,她總不能一直巴著伯母不放。
貴婦人和貴女各自有不同的圈子。
在那些花會宴會上,屬於她的依舊只有最不起眼的角落。
即便她安心躲在那樣的角落,依舊免不了被人笑話被人欺負(fù)。
顧氏雙嬌之於她,就像天上的驕陽皓月般可望不可即。
萬萬沒有想過那個(gè)如皓月一般皎潔的女子會注意到她這個(gè)如塵埃般渺小的女孩兒。
是她替她解決了貴女們的惡意糾纏,是她教會了她自信的女子最美麗。
好在她當(dāng)年逃婚時(shí)遇見了顧夕姐姐。
好在她聽說住在別苑的小姑子是裴廷瑜後沒有選擇一去不復(fù)返。
否則顧夕姐姐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圓滿,她也永遠(yuǎn)沒有機(jī)會回報(bào)顧夕姐姐的情誼。
做了十多年當(dāng)家主母的元蕙覺得自己瞬間變回了十幾歲的小姑娘,就想像從前那樣倚靠在顧夕身上。
顧夕抱住元蕙嬌小的身子,同樣泣不成聲。
“蕙娘,這麼多年也不給姐姐寫封信,你救了姐姐的命你知道麼……嗚嗚……”
“顧夕姐姐,我好想你……嗚嗚……”
在場的人誰也不忍心打擾她們。
良久後,顧夕擡起頭道:“蕙娘,一路行來辛苦了,先去沐浴更衣,有話咱們慢慢說。”
一面又吩咐豆豆:“沅兒,徹兒就交給你了。”
說罷挽著元蕙的胳膊離開了。
豆豆一噎,把大白湯圓交給她?
難道娘不知道這廝是個(gè)大壞蛋?
她隱隱有一種羊入虎口的感覺……
霍驍笑得見牙不見眼,岳母大人真是善解人意,知道他有好些話想和小媳婦兒單獨(dú)講。
他把薄脣湊到豆豆耳畔:“媳婦兒,我也想沐浴更衣……”
豆豆伸手在他腰上狠狠擰了一把,這廝真不要臉!
霍驍齜了齜牙:“小扁豆,我這幾天累得渾身骨頭都散架了。”
豆豆眼皮一翻攏了攏身上的大氅朝客院那邊走去。
霍驍鳳眸笑成了一條縫,他就知道小扁豆捨不得他。
他快步跟了上去。(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