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流轉今非昨
歲月流轉今非昨
周氏玉茹自然是不信這個沒心沒肺的小姑能斗得自己的妹子玉妍的。不過瞧著她得意洋洋眉飛色舞的模樣又不似是在玉妍面前要做小伏低曲意逢迎的。
不由自主地她的眼光就瞟向了丫頭云秀。“妹妹的身子既無大礙,我跟你大哥哥也就放心了,你好生養著,旁的都莫要管太多,須知道,這瓜熟蒂落了,姑父跟姑母自然就念著你的好兒,總比那沒有生養還占著高位的說話響亮些呢。”
江氏明薇見嫂子還是肯向著自己說話,心里頭一熱乎,再次握緊了自己嫂嫂的手,“我的好嫂子,得空兒了,還求嫂子常往妹妹這里走動走動。不瞞嫂子說,雖是一個府里頭出來的,嫂子你溫柔寬和,最是善解人意的,怎么你那妹子……”
她撇了撇嘴,“哎呦呦,我的好嫂子,真是半點兒親戚情分也不念呢,說出來的話字字句句都像刀子一般扎人的心呦。她便是不看僧面總要看佛面。我便是個貴妾又怎么樣?我是嫂子的親小姑呢。嫂子你日后生下孩兒,叫她一聲姨母可是也要叫我一聲姑母不是?她竟那般給我沒臉,可真是一頭活生生的白眼兒狼呢,怪道嫂子你從前凡是提起她,總是要傷心呢,真真兒連點子人倫也沒了呢。”
周氏玉茹一心想著怎么整治鶯兒跟那個點翠,心里頭早就對這小姑的絮絮叨叨有了幾分不耐煩。此時聽她全是說些沒用的話,不禁也皺了眉頭,給云秀使了個眼色,那云秀忙一句話插進來,“哎呦都是奴婢該打,光顧著聽大奶跟姑娘聊天兒了,竟忘了時辰,姑娘,該服藥休養了。那大夫可是囑咐了,說是這蠱雖無礙了,卻最是要好生歇息個十天半月呢。”
“哎呀還有這事兒?可是不云秀丫頭該打”周氏玉茹忙假惺惺地像是要發作云秀一般,江氏明薇倒是沒把云秀的疏忽放在心上,連連擺了擺手。
“嫂子就莫要動怒了。妹妹身邊兒也統共就這么一個伶俐人兒了。前幾那好妹子還要把云秀也提拔成通房給三爺呢。讓我急中生智給攔阻下來。她這是想要擺布我呢,瞧著我待云秀丫頭格外上心,想要拉攏她呢。嫂子你說說,這你們都是一個父親的,偏嫂子你柔弱良善,你那個妹子,哎喲喲,真是個母大蟲呢。”
周氏玉茹緊板著臉左右瞧了瞧,見無有外人在內,這才親昵地點了點明薇的額頭,“你這丫頭,自來就是個促狹的,還母大蟲她若是大蟲,那嫂子我成了什么了。”說罷了這話,周氏又瞧了瞧云秀,確信在這丫頭臉面上并未瞧見一絲一毫的怨懟跟不滿,這才心下略略松了一口氣。
“你待云秀如此的好,也不枉了嫂子當日將她給了你的一番心意。云秀呀日后好生伺候著你家姑娘,若非姑娘保著你,你只當那當通房的命就那么好?上頭有這么一位眼里不揉沙子的在,倒不如熬到了二十五放出去找個好人家呢。”
這話可是就有些哄騙人的意思了。這大寧自來就婚嫁得早,女子甭說到了二十五歲,便是到了十歲,若非早已定下了親事,怕也就乏人問津了。有那等命好的留到了二十歲仍舊能開花結果的,多是家中豪富或者頗有些田產的,爹娘不舍女兒到公婆家里受苦受累,這才留到姑娘實在不能再留著的時候了,尋了媒人找個本分忠厚的倒插門兒進來承繼祖業。
云秀心里自然曉得大奶這是依仗著拿住了自己的親人,有恃無恐拿這些場面上的話瞞哄搪塞自己呢。不過,云秀自來就是個伶俐的,恭恭敬敬謝過了大奶跟四姑娘,面上卻是一點兒不樂意的影兒都沒有。這讓周玉茹心里頭也就踏實下來。畢竟現在她是焦頭爛額,一腦門子的官司,敲打這個云秀,也不過就是順嘴兒的人情罷了。
云秀送了大奶出府,周氏玉茹上了馬車,這才喚了云秀到車跟前去回話兒。“你們爺那個正室果然如同你們貴姨娘所說,是個萬事管不了你們爺的么?”
見這云秀面上露出些遲疑的神色,周氏玉茹手心里也捏著一把汗,心里想著定是那明薇太過無用,連個中情勢也瞧不明白,一味地就自己蒙在鼓里胡亂張狂。
“回稟大奶,奴婢不敢說謊,不過自從長公主跟姑……”瞧見大奶沒好眼色地盯著自己,那云秀的背脊猛地就發涼,“自,自從長公主跟,跟貴姨娘進了門兒,三爺他,他在長公主院子里也就歇過了一宿,不,不是一宿,是半宿。那半宿就一直在貴姨娘房里頭。不過,第二日,那位長公主是跟貴姨娘一前一后將,將……”云秀的臉面都通紅起來,她心虛地瞟了一眼大奶,幸而大奶只顧著凝神細聽,并未瞧見她的面色。
“將那元帕呈給了國公夫人驗看。”云秀這話音兒一落兒,周氏玉茹倒吸了一口冷氣,“什么她,你是說那長公主也是進府的當夜就跟你們爺圓房了”
見云秀丫頭猛點頭,周氏玉茹的一口銀牙恨不能就登時咬碎,“怎么這么大的事兒都不稟報我知道?”
“回稟大奶,三爺他,他新婚當夜就到了貴姨娘處,自此一直流連于此,再未去過長公主那兒,便是有那么一回兩回的,也從不留宿。那個長公主在三爺那兒,就像是個擺設。”
這話很顯然是取悅了江大奶的。她瞇著眼睛靜默了片刻,哼哼地笑了兩聲兒,“本就該著如此,一個喪德敗行的女子,還毀人姻緣,狐媚作勢,想要獲得什么夫君的寵愛,你們爺也不過是一時醉迷了,瞧見她那副皮囊還過得去,這才跟她圓了房罷了。若論起來知道根底,還是你們貴姨娘跟你們爺的情誼深厚。便是如同……”
周氏玉茹猛地就住了口,不再接著說了。她給了云秀一枝粗銀釵,又囑咐了她好生照看貴姨娘,莫要生了什么不該有的邪門兒心思,這才吩咐車夫回轉江府。
云秀丫頭握住那值不了幾個錢的粗銀釵,想著方才大奶的那些話,不由得對著那馬車拐彎兒的地兒吐了口唾沫,醒過神兒來,覺著不對,忙左右瞧了,幸喜無人瞧見。這才滿腹心事地回了府中。
長公主的院子里頭,早就有花籽兒將江府的大奶,四姑奶奶周氏玉茹到訪的信兒都傳到了姑娘的耳朵里。玉妍只是靜靜地坐著,將那些個丁香花的碎小花瓣兒仔仔細細地收進了個袋子里頭,“怎么?坐了將近兩個時辰?”
在四婢跟花籽兒都以為姑娘根本就無心操勞跟四姑奶奶有關連的事兒之際,玉妍緩緩地開了口。花籽兒立刻就來了精神,她極不屑地輕輕啐了一口,見姑娘就盯著自己,那臉有些微微紅起來。
“姑娘,她當年做的那孽,可是害得您同表少爺兩相分離呢如今可是趁了她的愿了,姑娘您莫名其妙就讓嫁給了個褚三爺,表少爺呢,年初的時候兒也讓太太逼迫著提早兒娶了八姑娘,依著奴婢看,那四姑奶奶就該知道個羞愧,遠遠兒地躲著姑娘才是,誰想到,竟還敢堂而皇之地上門兒她那個不成器的小姑子,也不過就是個貴妾罷了。她們竟然敢公然藐視規矩,探視姨娘,不得超過半個時辰。姑娘你瞧瞧她們,不就是肚子里頭有塊肉么。”
這話說得玉妍又是想笑又是無奈。表哥被逼著提前好幾年娶了那玉芬進門的事兒,她是知曉的。說起來,還跟自己個兒有些關連。因父親升任了兩河的總督,嫡母周沈氏就借著說是親事早定,再帶著八妹遷徙到河北居住來,回頭兒一切生活的習性兒全都不一樣兒了,還要重新送嫁,適應,保不齊還要想念父母,到得那時候兒,反耽擱了生育大計,這么一環套著一環的正理兒歪理兒想是說得姑母也十分頭疼。
再者說時過境遷了,寶蟬也許給了京里頭的高翰林的獨子,那孩子趣韜武略,極是出息,最難得的是與表哥很是投緣。姑母見一雙兒女都有了著落,給表哥也在江北一富庶人家物色好了一個正室的人選,索性就全了太太的這點兒小私心,年初時候就將玉芬用四人抬的轎子接進了林府中。
從前跟隨著玉妍的丫頭們都是知曉這其中的底細的,自然就更加怨恨起周氏玉茹來,尤其是聽說了那八姑娘進了林府,姑太太竟然能不計前嫌,勸說著表少爺要擇日給她們二人圓房,姑娘當日聽了這個信兒時,正在自己拿著梳子梳頭發,結果那梳子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摔成了兩半兒。
丫頭們知曉姑娘心里頭并未曾干干凈凈放下表少爺,不過是當日的那事兒牽扯者眾,姑娘又是個愛鉆牛角尖兒的性子,瞧見表少爺為著寶蟬姑娘的名聲兒左右為難,姑娘這才退了一步,雖則成全了眾人,卻也傷了姑娘她自己個兒的心了。
后頭那表少爺追到了京里,姑娘也不再動搖分毫,用姑娘的話說,人生這一輩子,要經歷多少大風大浪,一個男人,面對著自己選定的女子,遇到一點點小事情就要動搖,那這一輩子的日子,也太過動蕩了些。
別人都不明白為何姑娘就毫不猶豫瞧中了褚候,只有跟著姑娘從江北府里過來的這些個大小丫頭們能摸著點兒影兒。因為褚候重情重義,為人沉穩,內斂深沉,用姑娘的話兒說,表少爺就好比一間用細木棍兒搭建起來的房子,沒有釘子沒有繩子,風不吹怎么都好,風一吹,就要搖晃,若是再有個暴風雨,估計也就垮塌了。而褚候卻是一座用上好的楠木搭建起來的房子,有釘子釘得牢固,縱然是颶風,他亦能巋然不動。手打
【啦啦趣學】
歲月流轉今非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