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本來就是一個農戶家的女兒,她在家里排行老二,人都說老大傻,老二犟,老三滑。她就是那個犟丫頭,從小什么事情就容易認死理,女紅不好,她就使勁學,扎的滿手都是血,還依然學。家里沒錢,女孩子家又沒有私塾可以上,她就干完活以后偷偷往學堂那里跑,去偷學,先生看她每天都來也就將窗戶支起來,無論刮風下雨,搞的讀私塾的孩子怨聲載道。再到后來大了要成親,她怎么都不愿意嫁給莊稼漢,非得找一個讀書人,還別說最后還真給媒婆給她找到一個,那家的讀書人,父母雙亡了,孩子從小不會別的,只會讀書。一開始家里叔伯兄弟還照顧著,但是孩子越來越大,也不事農活,慢慢的也就不再接濟了,生活也就困頓了。
當時媒婆也說的清楚,嫁過去可是什么彩禮田產都是沒有的,而且可能還得伺候相公讀書。二丫頭不以為意,拉著媒婆直接上門去看看那讀書人,要相看相看,媒婆直呼沒這個規矩,她卻是不管,直接就見了自己未來的相公。那讀書人個子也不算矮了,中等水品,身子瘦削,臉色菜黃,但是眼睛很亮,穿著破舊但是干凈的長衫,二丫頭一眼就瞧上了。
二丫頭不嫌棄人家窮,對方也沒想到有這樣的好事臨門,很快就籌備了婚禮。一切禮節從簡,不過二丫頭想坐轎嫁過去,不想騎毛驢,逼近是嫁入了她自己認為的書香門第。這可難為了那讀書人,別說八抬大轎,就是普通的轎子他也是付不起錢的。最后的結果是二丫頭的父親想了個辦法,去找到了人家扔掉的破舊轎子頂,回來找了點木頭修繕重新刷了漆,在配上紅綢子,成了只有轎子頂,沒有轎廂的這么一個古怪轎子,成親當天是新郎騎著毛驢,新娘跟著抬轎子的人漏著腿走到了夫家。
就是這么艱苦的條件,二丫頭成親了。二丫頭在娘家時就是個能干活的,粗活細活都能行。她白天下田,晚上丈夫讀書要用油燈,她就在旁邊陪著,做些針線活計。日子苦是苦了些,不過也算是平平安安,無災無難的,平時還有娘家的父母還有姐妹的貼補,日子也還過的去。
讀書人讀了很久的書,考試也考了很久,終于在鄉試上獲得了解元的好成績,從此可以稱為舉人了。讀書人得知消息的當天,熱淚盈眶,對著送信的人,有些尷尬,沒有銀錢封紅包,還好老丈人聞訊趕來,給了送信人紅包。
讀書人當天晚上摟著二丫頭說,好日子來了,你跟了我那么久,我一定會讓你下半輩子過上好日子。
后來讀書人又要去參加會試,那是要上京城的,可是家里哪有銀子。這時候鎮上的一戶人家看上了讀書人,說只要娶了自己的女兒,偌大的家業有他一份,而且上京趕考的費用,都由他家負責。
讀書人心動了,回來跟二丫頭商量,說只要納了這姑娘家里就有錢了,等他高中狀元,以后一定會怎樣怎樣。。。。二丫頭這次沒答應,讀書人第一次打了她。
讀書人后來和富商家又商談了幾回,她家女兒也不可能做妾的,得做正妻。讀書人經常回去打罵二丫頭,想要和離,二丫頭打死也不同意,最后讀書人以無所出為由,將二丫頭休妻。那天的二丫頭拿到休書,什么也沒說,沒哭也沒鬧,帶著當時成親時候的結發,穿著紅嫁衣就上吊自殺了。
書生看到她自殺了,也沒有什么悲傷,草草的將她埋了,和娘家就說是病死了,當年就迎娶了富商家的小姐。
就在書生成親的當晚,死了,都死了。書生被白色的頭發吊在了房梁上,富商的女兒也死了,富商全家也都被白發吊在了房梁上。
這件事鬧的很大,衙門直接上門調查,后來草草便結了案,說是富商家與人結仇,被人謀害了,書生是受了牽連。
可是接著,整個地界,但凡有男人始亂終棄,或者害死自家妻子的,都莫名遭了災,被白色的頭發吊在房梁上。人們開始害怕,謠言四起。
道士和尚,各路高人都來了,但是依舊是沒有效果,好在這厲鬼倒是不會輕易害人性命,可是誰都害怕啊!直到后來的衙門,請欽天監派了高人來,才將這厲鬼封印住,直到后來外族殺來,那封印的陶罐被打破,那厲鬼得了屠城的怨氣念力,成就了八階的厲鬼,因血氣入體,精神錯亂,見人就殺,后被地藏制服帶回冥界封印了。
到如今已經是過去了幾百年了,她在菩薩座下,聽菩薩念經,戾氣早已經消磨,前塵往事也已經放下了,該死的不該死的,都死了,按說罪孽最大的自己反而活著。所以說什么天道輪回,因果循環有時候也真的是笑話。
他們五人在感知到菩薩走后,合力突破封印,逃出冥界,回到人世間。這人間真的非常的美好,首先能吃飽飯,有好看的衣服,晚上也不在昏暗,到哪都是亮堂堂的,她還記得從前在油燈下做女紅的時候,時間久了眼睛就酸脹流淚。
血魔在人間界翻船了,現在國運昌隆,厲害的念師肯定比他們原來還要多,所以他們四個鬼分開了,各自去尋找自己喜歡的生活。
白發,大家都這么叫她。她也不想害人,就在殯儀館找了一具身體沒有什么殘缺的女尸入主其中,然后對尸體進行了一些溫養,畢竟已經冷凍過,關節什么的,都僵化了。她找到了一件大紅色的連衣裙,從前的技術,染色技術不行,這么鮮艷的大紅色衣服真的很少見,雖說漏著胳膊和腿,但是滿大街都是這么穿的,也就沒那么多講究。其實什么衣不漏膚,那都是有錢人家小姐的講究,生活在秀樓里,窮人家哪有那么多講究,天熱了掀起衣服來扇風也是有的。
她走在這大街上到處閑逛,她聞到了食物的香味,順著味道走過去,是包子,她餓了,可是她沒有錢。正在她打算想辦法弄食物的時候,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過來,“想吃?”
她點了點頭,“想吃肉包子還有豆沙包。”
老板,都給我來四個,兩個肉包子豆沙包裝一袋,分兩袋。
那男人遞給了她一袋,“別客氣,當我請了。”然后男人急匆匆的就走了。
她手拿著包子,看著那個帶著黑框眼鏡,頭發亂糟糟的,胡子拉碴,背著個筆記本電腦,穿著格子襯衫的男人出神。
如果她在這個世界上呆的久了,會知道這個男人的打扮是典型的程序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