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 到底是多久
毫不誇張的說,露天這句話,絕對達到了瞬間秒殺挽香好容易築起的心理防線的程度。
一年!!!!
他說挽香整整昏睡了一年!!!
那,小明怎麼樣了?!是死是活?
她的寶貝們怎麼樣了?現(xiàn)在有沒有想她?
還有白薇初玥曉曉小艾花月……他們都怎麼樣了?
自己失蹤了一年了,他們可有放棄尋找?!
……
一時間,挽香的思緒紛亂如麻,腦袋幾乎如同當機一般,根本轉(zhuǎn)不過彎來!
露天趁著挽香發(fā)呆的這段時間,動作飛快的將地上的東西收拾好,然後重新端了藥過來,放低聲音溫和道:“乖,把藥吃了,你的身子真的很弱。”
一年……一……年……
怎麼可能,自己在大越發(fā)生了那麼多事情,也不過大半年的時間,怎麼自己一覺醒來,便是一年的時間?
挽香搖搖頭,狠命咬了下脣,清晰的疼痛傳入腦際之後,她決定——先印證露天所說的話。
首先,便是往露天受傷的左手看去,可是,他的左手上,看不到包紮的痕跡,而且在感覺到挽香視線的時候,露天還輕輕的伸出左手來,那裡,沒有鮮血猙獰的傷口,只有一道淡淡的,留著劍傷印痕的口子。
挽香的腦袋,再次轟的一聲,又混亂起來……
“美人兒,別想那麼多,你才醒,需要好好補補身子。”露天笑的很溫和,他那張美到極致,但是卻又分不出男女的臉上,很難見到這樣的笑容。
看到那黑漆漆的藥碗,挽香發(fā)了一會愣之後,一言不發(fā)的接過來,喝掉。
若是想印證露天的話的真假,必須得先養(yǎng)好身子,其他的事情,想得通想不通的,都等到自己冷靜之後再說。
乖乖的喝藥吃飯之後,挽香沒有再理會露天,平躺在牀上望著帳頂,她現(xiàn)在需要的,是冷靜下來。
挽香的聽話讓露天微微有些詫異,可是他卻什麼也沒說,轉(zhuǎn)身出門,再輕輕地將門帶上。
房間外,是一片桃花林,開得正茂盛,露天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便舉步出了桃林,不過桃林中並沒有明顯的小徑,而他離開的路線,也十分的奇怪。
終究是無法入眠,挽香一直瞪著眼睛,這次卻什麼都沒有想,只是在腦海中不斷催眠自己在風平浪靜的海邊曬太陽,海邊有輕輕的海風,帶著大海的味道,還有明媚的陽光,暖和卻不毒辣,還有悠閒的海鷗在空中掠過,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
一直,想了很久很久……
挽香的心,終於平靜下來。
“呼……”挽香吐出口氣,翻身坐起來,露天的話,可信度自然不高,不然他也不會強行帶自己離開小明,他的傷口,在大越挽香已經(jīng)見識了足夠多的詭異藥品,就算有那種讓傷口在短時間內(nèi)收攏恢復的極品療傷藥也不稀奇。
那麼,便剩下大自然了,露天就算再有能力,也是不可能改變自然環(huán)境的春曉秋冬吧?
起身,下牀,挽香的心因爲自己的四肢的僵硬而有些下沉。
不過,也許一趟幾天沒有動,同樣會有些肢體不適應的。
身上的衣物,早就不是原來那一套,頭髮一直都很長,看不出有什麼具體變化,房間內(nèi)一應物品俱全,估計是爲了方便挽香,還特意準備了女子用的梳妝檯。
拉開抽屜,瞬間,映入眼簾的便是各種各樣華美無雙的飾品。
隨手從裡面拿出一根簪子將頭髮挽上,便起身,拉開了房門。
房門外,那一片燦爛絕美的桃花林,在挽香拉開房門的時候,就那麼突兀的,沒有絲毫猶豫的,涌入挽香的眼裡,心間……
桃花,是不可能在秋天開放的……
緊緊地抓著門框,挽香強迫命令自己要站穩(wěn),深呼吸,再深呼吸,終於,手不再顫抖之後,她輕輕邁出步子,往桃花林走去。
這一次,就讓她固執(zhí)一下,不到黃河,不死心。
伸手,拉下一條桃枝,上面的桃花開得燦爛或含苞待放,也有嬌小的花骨朵兒,隨之而來的,還有屬於桃花那種特有的芬芳。
這一朵一朵的桃花,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都是完美無瑕的,美得讓人心醉……
等等!
很突然的,挽香抓住了自己思緒中劃過的一條小小的尾巴,迅速的伸出手去,撫上了那桃花。
醒來之後,這是挽香第一次感覺到喜悅!!!
放下這一支,挽香歡喜的邁著步子四處查看,不過,這些桃花,都是假的!
他們?nèi)慷际怯眉僖詠y真的和桃花同色的絲綢所制,精良無比,但是那觸感,卻騙不了挽香。
“呵呵……假的好,假的好啊!”挽香奔跑了一會,卻不知不覺的進入了桃花林中,四處都是開得同樣茂盛的假桃花,完美無缺,只要不觸碰,怎麼看,都是千樹萬樹桃花開啊!
一直緊繃的心神,再次醒來之後,終於有了片刻的鬆弛,不管如何,現(xiàn)在她雖然不能斷定這是什麼時間,但是不能斷定,對於挽香來說就是好的,至少,還有一絲希望。
小明,你到底怎樣了?
躺在同樣用絲綢做成的足以亂真的桃花林草地上,挽香閉上了眼睛,腦海中不斷劃過的,是明歲寒那種帶著淺淺誘惑笑意的臉龐,還有他勾人的紅脣。
“少主。”桃林外,站著一名玄衣男子,看到露天從院門進來,便恭謹行禮。
露天帶著笑走到男子身旁,輕聲道:“殘月,她怎麼樣了?”
玄衣男子擡起頭來,正是假扮齊承毅的惜殘月:“回少主,她只是進了桃林,便什麼也沒做,一直躺在地上望著天空。”
露天點頭:“嗯,殘月,看好這裡,不需任何人進來。”
“是。”惜殘月恭謹?shù)馈?
露天一甩衣袖,邁步往桃林走去,路線同樣十分奇怪。
“唉……不過是個絕美女人罷了,用得著天天來看麼……”惜殘月?lián)u搖頭,用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咕噥道。
“你放開我!狗奴才!你不要命了!居然敢攔著我!放開我!!!!”一個女子的尖叫聲,在惜殘月話音出落,便在院子外緣響了起來。
惜殘月眉頭一皺,走了出去,打開院門,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狀若瘋狂的華服少*婦,此刻她正因爲被門口的侍衛(wèi)攔著過不來而正在發(fā)飆。
“甜夫人,您這是幹嘛?”惜殘月走出門去,那兩名侍衛(wèi)便放開了手,對那華服女子行禮。
華服女子見他們放開了手,便如同勝利的小公雞一般,揚著高傲的頭顱走過來,傲慢道:“我要見少爺。”
不過,她也沒能邁進那院子一步,惜殘月的手攔在她面前,同時不算溫和的聲音傳來:“甜夫人,雖然少爺一向很寵愛你,但是少爺已經(jīng)下令,誰敢沒有他的允許便進入院中,格殺勿論。你……是不是想挑戰(zhàn)一下少爺?shù)拿睿蛘邷y試一下少爺對你的疼愛到底有多深?”
甜夫人聽了惜殘月的話,忍不住退後了一步,畢竟,惜殘月可是露天身邊的人,他的話,一般都是代表著露天的意思。
可是,她又不甘心就這麼回去,好容易才走到這裡來的:“我……我只是想見見少爺……你,你不過是一個奴才,憑什麼不讓我進去!”
惜殘月看了看這個的確足夠漂亮的女人,微微搖了搖頭,真的不知道,她在這府裡,是如何存活下來的。
“甜兒,跟我回去。”沉穩(wěn)的女子聲音,很平淡,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威懾之力。
惜殘月擡頭,便看到了那個緩緩走來的身影,這個女子,身材不算高挑,年紀也不算大,二十五六的樣子,髮式簡單卻又大氣,她緩緩走到門口,對著已經(jīng)回頭看她,並且嘟著小嘴的女子重複說道:“甜兒,跟我回去。”
“織錦……”甜夫人一看到這個女子,之前囂張狠厲的氣焰全部消失了,轉(zhuǎn)瞬就變成了一個只是在撒嬌或者賭氣的小女孩表情。
織錦走上前來,她的眉眼也是極爲出挑的,只不過比甜夫人要多了一份沉穩(wěn),帶著一種很恬淡的笑容:“殘月,給你添麻煩了,抱歉……另外,勞煩轉(zhuǎn)告少爺一聲,新妹妹的院子已經(jīng)整理好,若是調(diào)教好了,請少爺送來便是。”
“好。”惜殘月點點頭。
織錦微微一笑,看了甜夫人一眼,慢慢地轉(zhuǎn)身離開。
甜夫人雖然很不情願,可是卻也什麼都沒說,一步三回頭的看著院門,跟著織錦離開了。
“織錦,你爲什麼不讓我進去看看那個小狐貍精?!整整三天了!少爺帶著那個女人回來都已經(jīng)三天了!可是他居然只是守著那個住在桃林裡的女子,什麼都不做,居然連看都不來看我一眼!他怎麼可以這樣!”甜夫人跟在織錦身後,待得走入另一個水榭小院時,終於忍不住開口埋怨起來。
織錦轉(zhuǎn)身看著甜夫人,她的眼眸是屬於典型的杏仁大眼,黑多白少,看起來有一種幽深的吸引力:“甜兒,我記得你剛來的時候,少爺好像也是整整陪了你三天,誰都沒見,那個時候,你可想過其他人的感受?”
甜夫人被織錦看似平淡的眼神揪得心下一顫,雖然還是很不服氣,語氣卻沒有了剛纔那種極端的憤慨,“那……那人家那時候也不知道這裡的規(guī)矩……”
“她也是不知道的。”織錦階截斷甜夫人的話,“而且,她受了傷,也許這三天一直都在昏迷而已。”
“可是……我……”甜夫人臉上的煩躁已經(jīng)漸漸消除,只不過很明顯的,她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
織錦伸手,輕輕撫摸著甜夫人烏黑的長髮,道:“甜兒,少爺?shù)钠馐呛芎茫悄侵皇窃谒那楹芎玫臅r候,你需要做的,就是乖乖的聽話就好,不然……”
說到這裡,她的眼眸突然轉(zhuǎn)暗,聲音也帶出了一種冰冷之意,“你不想這麼年輕,就躺入黃土之中,等待下一次的輪迴吧?”
甜夫人的眼瞳猛然一閃,拿著手絹的小手抓得很緊,好一會,才帶著些許顫音的聲音回答道:“我……我知道了,織錦……”
“既然知道,那就回房去,乖乖的待著,這三個月,都在你的院子中,好好地冷靜一下。”織錦聲音淡淡的,卻是一句話,就將甜夫人犬禁在了她的院子中。
田夫人站起來,臉上除了緊張之外,再也沒有了其他神情,連聲音都是小心翼翼的:“我知道了……織錦……”
轉(zhuǎn)頭,坐在水榭旁,不去注意甜夫人什麼時候離開的,織錦的目光,遠遠的放在了桃林那院子的方向,目光平靜,卻彷彿有深沉的光芒,在眼底流淌。
桃林。
挽香看著揚著頭看著天空很久,這裡不知道是哪裡,天空很乾淨,透過層層疊疊的桃花,隱隱約約可以看到藍天上不時飄過的白雲(yún)。
現(xiàn)在,到底是什麼時節(jié)?自己是不是真的睡了一年?這個問題,讓挽香不斷地糾結(jié)。
耳旁,忽然傳來並不算很重的腳步聲,但是卻足以讓挽香聽見,頭,在不遠處的桃花叢中,看到了那個穿著銀色長衣的黑髮男子。
不過挽香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以露天匪夷所思的輕功,他若不是故意讓挽香聽見,就挽香的功力來說,是絕對不可能在他靠近之前就發(fā)現(xiàn)他的。
露天也沒有說話,只是慢慢地邁著步子,走到挽香身旁,挨著她坐了下來,背靠在一株桃樹上:“好看麼?”
“還可以。”挽香懶懶的揪起一根小草,這得做的是假以亂真的,不知道寫雨的時候會怎樣?
“我從小就喜歡桃花,但是它總是隻有短暫的花期,於是——我讓大越最好的錦繡工匠給我造出了這片桃林,花開四季,永不凋謝。”露天彷彿心情不錯,對著挽香絮絮叨叨的說著話。
挽香將青草拈在指尖,在自己眼前自己觀察著,答道:“可惜就是花開長久,卻也永遠沒有結(jié)果的時候,沒有結(jié)果的事情,簡單的說法,叫無用功。”
“美人兒……”露天沉默了一會,才似笑非笑的凝視著挽香,輕輕嗤笑道:“不用和我嗆詞,不論你怎樣說,我都不會讓你知道,你到底……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