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納德轉(zhuǎn)過身去,寒光四射的眼眸驟然凝縮成了兩個小點,好半響才緩緩舒張開來。
法師公會的法師們後面,站著數(shù)十個一襲黑袍的怪異法師,雖容貌各異,但有個共同的特點——一副鬼氣森森的模樣,彷彿他們的出現(xiàn)一下讓周圍的氣溫都陡然下降到了寒冬,連明亮的月光也變得一片慘白。
而這些人前方站著一個老頭,形如剛從墳?zāi)怪信莱龅目莨牵贿^外面包了層人皮而已,老頭右手中一根與人同高的黑色法杖,杖身猶如千年老樹那盤根錯節(jié)的樹根,在其頂端,一團(tuán)黑色的霧氣煙雲(yún)般緩緩旋轉(zhuǎn)著。
伯納德眼中閃過一絲驚異,回頭望向梅洛冷笑道:“好啊好啊,以神聖高潔聞名的教會競?cè)桓鲮`法師聯(lián)手,梅洛,我現(xiàn)在真是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說著,他還輕輕拍了拍手,滿臉譏諷。
馬塞思勒頓時大怒,張口就要駁斥,可忽然似乎想起什麼,最後一臉苦笑的搖了搖頭。
梅洛皺了皺眉,目光越過伯納德落在那枯骨般的老頭身上,“你是誰?你們怎麼會出現(xiàn)在王都的?”
那老頭髮出一陣?yán)哮f般難聽的笑聲,“本人克瑞斯.塞比安,新任亡靈法師公會會長。至於我們爲(wèi)什麼會出現(xiàn)在這裡,你去問楚鵬就知道了。”
“哼,那個矮人果然和奈落有關(guān)!”伯納德冷然道。
梅洛輕輕嘆了口氣,緩緩道:“不管楚鵬是怎麼想的,你們這些亡靈法師最好儘快退出王都,否則反倒可能給楚鵬帶來不好的影響。”
“怎麼,想這麼簡單就撇清關(guān)係嗎?梅洛你想得倒輕鬆!”伯納德毫不留情的呵斥道。
梅洛張了張嘴,最終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
克瑞斯緩緩走了上來。一直到伯納德和梅洛兩人中間一側(cè)才停住了,掃了兩人一眼,語帶譏諷的說道:“你們兩個一個是法師公會會長,一個是樞機(jī)主教,氣度和眼光比起那個矮人小子卻差得十萬八千里!”
伯納德雙眼一瞪,怒道:“就算你身爲(wèi)亡靈大法師,難道就以爲(wèi)可以在王都橫行無忌嗎?少做白日夢了,就算你和梅洛聯(lián)手。我也能讓你們粉身碎骨!”說著他地法杖又舉了起來。
克瑞斯冷冷一笑。“這數(shù)百年來,我們亡靈法師究竟做過什麼傷天害理,慘無人道的事?說來聽聽?就算論起殺人,有你們法師公會的法師殺的人多嗎?”
伯納德微怔了下。法杖緩緩放了下來,上下仔細(xì)打量著克瑞斯。最後怒哼一聲道:“奈落是死亡和黑暗的象徵,你看看你們這些亡靈法師的樣子。天知道修煉時混雜了多少腐屍和鮮血。”
克瑞斯氣極反笑,指著伯納德厲聲道:“作爲(wèi)一個九階的大魔法師,你別告訴我你不瞭解亡靈法術(shù)的修煉方法,你自己剛纔不就用過‘女妖之嚎’嗎?我們只不過信奉地神靈不同,同樣不也是靠刻苦地研讀和修煉得來的力量?!只不過我們的法術(shù)表現(xiàn)形式可怕了些而已。但我們用骷髏兵殺死一個人,和你們用火球閃電殺死一個人有什麼區(qū)別?!楚鵬說過,一把劍用之正則正,用之邪則邪,你們這種人的確是差遠(yuǎn)了!”
伯納德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隨便你如何巧言辯駁,總之亡靈法師就是亡靈法師,那個矮人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有些人願意和你們狼狽爲(wèi)奸,卻不是我!”
話音落下,彩虹之心又綻放出燦爛的光輝。
克瑞斯將他地法杖橫在胸前,獰笑道:“與你這種頑固不化的人也沒什麼好說地,就讓你看看什麼是亡靈真正力量!”
法杖頂那團(tuán)黑色煙氣旋轉(zhuǎn)得愈發(fā)急速了,宛如暴風(fēng)團(tuán)一般。
馬塞思勒走到梅洛身邊,急聲道:“大人,怎麼辦?”
梅洛一臉無奈,微微搖頭道:“真不知楚鵬從哪找到這麼一批亡靈法師的,而且這個克瑞斯還是頂階的,我們現(xiàn)在……
唉,真是頭疼……嗯?這!……”
馬塞思勒忽然看見梅洛一臉目瞪口呆的模樣望著前方,他趕緊順著梅洛的目光望去,頓時也呆住了。
一個國字臉,膚色微黑的中年男子從亡靈法師們身後走了出來。他衣裳襤褸,形如乞丐似的,臉上神情也有幾分萎頓,但兩眼依然炯炯有神,步伐緩慢而堅定,使得這個外貌狼狽的男子自有一股威嚴(yán)的氣度。
“布魯姆大人?!他怎麼會和這些……”馬塞思勒轉(zhuǎn)頭看著梅洛,幾乎說不出話來了。
梅洛輕輕拍了拍了額頭,苦笑道:“楚鵬那小子果然如傳言一般,和他在一起就經(jīng)常會有出人意料的情況出現(xiàn)。”不過他眼中很快透露出一股深思之色,還夾雜著幾分輕鬆,“說不定伯納德這件事能解決掉了,這樣也好,唉。”
伯納德正要展開攻擊,忽然聽到身後的法師們傳來陣陣低低的驚呼,他還以爲(wèi)亡靈法師們又攻擊了,趕緊回頭瞟了眼,當(dāng)即愣在了那。
“伯納德,克瑞斯他說的不錯,其實不止你,包括我在內(nèi)很多人,氣度眼光都比楚鵬差遠(yuǎn)了。”布魯姆走了過來,深深看向伯納德。
伯納德回過神來,上下掃了法務(wù)大臣
一眼,驚愕道:“布魯姆大人你怎麼在這?難道……這些亡靈法師挾持了你!”說著他又一臉厲色望向克瑞斯。
克瑞斯嗤笑道:“真是個沒腦子的傢伙。”
伯納德怒容上臉,正要說話,被布魯姆打斷了,“伯納德你別激動,是克瑞斯帶領(lǐng)他的亡靈法師們把我救出來的。我是被挾持了,但挾持我的人是坎伯蘭。”
“布魯姆大人?你說的是真的?!”梅洛急聲道,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你和加布裡埃爾一向私交不錯,而現(xiàn)在加布裡埃爾又和坎伯蘭聯(lián)手了,他怎麼會挾持你?”伯納德也有些半信半疑。
布魯姆微閉上眼長嘆了口氣,睜開眼後緩緩說道:“就因爲(wèi)我一向和他們私交不錯,纔會被他們抓去。我多少了解一些他們的事嘛。結(jié)果看到我和楚鵬有所接觸,他們馬上就不放心了。”說著他臉上顯出一股自嘲地表情。
“既然你倒向了那個矮人,那坎伯蘭抓你也無可厚非了。
布魯姆,看在你我往日幾分情面上,我也不爲(wèi)難你,離開這裡,免得到時我收不住手就抱歉了。”伯納德沉下臉揮了揮手。
“笑話!你以爲(wèi)自己已經(jīng)變成德尼費爾南多了嗎?掌握了‘時間靜止術(shù)’?我倒要看看你能傷得了誰!”克瑞斯舉起法杖往前逼出兩步,死死盯著伯納德。杖頂?shù)暮陔?yún)猛然暴漲了一倍。閃爍伸縮猶如活物。
伯納德毫不畏懼的瞪著克瑞斯,彩虹之心散發(fā)出陣陣七彩流光繚繞在他身體周圍。
那些亡靈法師也擺開了陣勢,隨著低微的法咒聲響起,死死黑霧從他們身體裡散發(fā)出來。很快幾乎將他們?nèi)w淹沒了。
馬塞思勒臉色數(shù)變,趕緊對身後的牧師們做了個手勢。充滿聖潔味道的白光又充斥在他們周圍。
這下可苦了法師公會的法師們,他們只得分成兩股背對背。一邊準(zhǔn)備著法咒,一邊緊張不已的看著兩邊地敵人。
梅洛皺了皺眉,一閃身就出現(xiàn)在伯納德和克瑞斯中間將兩人隔了開,沉聲道:“伯納德,聽布魯姆大人講清楚,事情肯定不是這麼簡單。”
伯納德一臉冷笑和不屑,“要聯(lián)手就直接來,以爲(wèi)我會怕嗎?”
布魯姆搖了搖頭,上前幾步走到了伯納德面前,“伯納德,我多少可以猜到一些你幫助坎伯蘭他們地意圖,你一心將法師公會發(fā)揚光大。這沒什麼不妥,但問題是,你覺得一羣弒父篡位的人會真心幫助你嗎?他們會坐視你擁有這麼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量嗎?只怕到時他們成功後第一開刀的就是你。”
伯納德臉色陡然沉了下來,盯著布魯姆地目光猶如刀鋒般,“這種話可不能亂說,格里菲斯陛下是被泰拉斯奎巨獸所傷,傷勢過重而死。布魯姆,你要幫那個矮人我沒話說,但你這樣誣陷兩位皇子和坎伯蘭他們就很卑劣了。”
布魯姆淡淡一笑,“伯納德,當(dāng)年你我在格蘭蒂亞大學(xué)園時就是同窗,你也該多少了解幾分我的性子,我是這種人嗎?”
伯納德怔了下,彩虹之心地光芒稍稍黯淡了一些。
這時梅洛開口了,口吻堅定的說道:“伯納德,當(dāng)時陛下受傷後我就曾去前線診治過,陛下傷雖重,但並不致命,這點我可以向奈落立誓。所以後來我才放心回來了,讓醫(yī)師慢慢調(diào)養(yǎng)陛下。”
“那……那又怎樣?說不定你走後陛下傷勢又轉(zhuǎn)重了。再說,這也不能說明是坎伯蘭他們謀害了陛下。”伯納德語氣強(qiáng)硬依舊,但彩虹之心地光芒已經(jīng)徹底消散。
克瑞斯頗爲(wèi)不屑的瞟了眼伯納德,也收回了自己的法杖,還對那些亡靈法師做了個手勢。
梅洛微偏過頭望著伯納德,有些疑惑的說道:“我倒奇怪,伯納德,陛下死之前幾天,我發(fā)覺你離開王都去了前線,你是幹什麼去了?”
“你懷疑我?!”伯納德怒道,不過很快似乎想起什麼,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當(dāng)時加布裡埃爾讓我去用法術(shù)帶著弗雷德快速離開前線返回王都,說什麼前線不安全了……”
克瑞斯一臉譏笑道:“不安全?那時整個加登都在伊爾卡倫控制下,羅切斯主力軍團(tuán)也和楚鵬他們糾纏在了一起,能有什麼不安全?自然就是怕皇帝死了軍心不穩(wěn)發(fā)生潰亂。但如果不是他們搞的鬼,怎麼會提前預(yù)知那皇帝老頭會死?”
伯納德猛然擡頭盯向克瑞斯,良久後又緩緩低了下去,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布魯姆輕輕拍了拍他肩頭,“還有些事,我以後跟你說說,你就會更清楚了。老朋友,回星辰塔園去吧,就算你不幫楚鵬他們,也別被那些無恥之人利用了。”
伯納德擡頭默默掃視了一眼,轉(zhuǎn)身就往他們來時的路上走去,那背影,有些佝僂的味道……
梅洛有些不忍,高聲道:“將來你把你的想法和楚鵬說說,也許他會幫你實現(xiàn)的。”
伯納德身子僵了一下,舉起左手輕輕擺了擺,很快就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