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間竟然有火光,楚陽以爲自己被夕陽炫‘花’了眼睛,立刻用力‘揉’了‘揉’雙眼,再次向崖底看去。
那團奇怪的山嵐並沒有消失,而且顏‘色’變得更加妖冶。
剛纔只是淡黃‘色’的霧氣,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大片火燒的顏‘色’,彷彿炎炎烈火從崖底燒上來一般,楚陽甚至感受到了那團火雲的燎人溫度。
驚疑之下,楚陽極目遠眺,山崖遠處的雲霧,雖然也被夕陽浸染得染上了淡淡的紅芒,卻絕不似自己腳下這團山嵐般,彷彿隨時都會燃燒起來。
“這是什麼?”崖間的紅雲顏‘色’愈來愈耀眼,迎面而來的灼熱高溫,讓楚陽額前黑髮無風自動。
彷彿有什麼東西要從那團紅雲中衝出,楚陽直覺到了危險,想要後退,卻駭然發現,自己的雙‘腿’竟然動彈不得!
“轟!”一聲嗡鳴,山嵐徹底破碎,血‘色’火焰沖天而起,如同脫困的蛟龍。
這一剎那,天地變‘色’,半壁天空都被這團血光照亮,就算是即將西沉的夕陽光輝,也被這團血‘色’火焰掩蓋了下去。
火柱粗約兩丈,高入雲霄,頭顱生角,身前炎爪,火紅的鬢‘毛’隨風飄動,竟隱隱有傳說中的神龍之態!
楚陽呼吸都停滯下來,瞳孔微縮,目力極處,一把巨大的血‘色’長刀,在火龍鼻脊處若隱若現。
“那是……”楚陽才吐出一個字,另一個字便直接被嚥下。
“嗷……”血‘色’火龍仰天長嘯一聲,四肢騰雲,竟然向他衝了過來!
“不會吧!”楚陽心中一驚,火龍身體四周熱‘浪’滾滾,那些火焰蘊含的強大氣息,讓天塑崖崖頂的草木都簌簌發抖,似要臣服。
“艸!”楚陽暗罵一聲,努力掙扎著想要後退。可是,周圍的空氣粘稠得讓人窒息,四肢像是被縛上了千斤巨石,讓他提不起絲毫力氣。
火龍速度非常快,眨眼間,已經距離楚陽不到十米!
楚陽已經能夠清晰地感受到火龍所蘊含的炙熱溫度,他絲毫不懷疑自己被火龍碰到後,只會被燒得連渣都不剩。
“見鬼!”只來得及暗罵一聲,火龍向他迎面撲來……
世界變成了一片血炎汪洋,楚陽感覺自己沉溺一片血炎中,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在炙熱的溫度中嘶喊呻‘吟’。
就算是四年隱忍錘鍊出的堅韌心‘性’,也抵擋不住這種高溫的侵蝕,楚陽呻‘吟’一聲,瞬間失去了意識。
……
天塑崖頂,風平‘浪’靜。剛纔的火龍已經隱匿無蹤,整個崖頂,一片靜隘,不見一絲風吹草動。似乎剛纔的異象,根本就沒有出現過。
楚陽還站在懸崖邊,雙手低垂,瞳孔渙散沒有焦點地望著前方,只是瞳孔深處,有一團血‘色’火焰在隱隱飄動。
……
昏昏沉沉,楚陽感覺自己彷彿置身火爐,四周的高溫烘烤著身體每一寸肌膚,空氣有些乾燥,鼻翼間充滿了濃郁的血腥氣。
費力地睜開雙眼,看清周圍景‘色’的瞬間,楚陽昏沉的意識立刻驚醒。
望不見邊際的血‘色’海洋,照印得天空也變成了鮮血的顏‘色’,一輪慘紅的血陽懸在半空,讓人心悸。炙熱的風所蘊含的,並不是海洋的氣息,而是濃郁的血腥氣。
“這裡是哪裡?”楚陽驚疑地看著四周的景物,自己在一座孤島之上,身後是蔥蔥莽林,前面是一汪無盡的血‘色’的汪洋。隆隆獸吼從四面八方而來,飄忽不定。
自己明明是在天塑崖頂,爲什麼突然到這裡來了?
楚陽‘弄’不清現在的狀況,可是莽林和汪洋深處傳來的隆隆獸吼,卻讓他全身汗‘毛’倒豎,連炙熱的空氣都變得涼爽了幾分。
這些獸吼聲,根本不像是野獸發出來的!
“嗡……”空氣中突然響起一聲顫音,似刀劍出鞘,楚陽心中一震,擡頭向半空望去。
血洋之上,紅日之前,一柄燃燒著滾滾熱‘浪’的巨刃擎天而立,靜靜地懸立在半空,刀柄上的龍頭雙目圓瞪,神似活物。
楚陽回想起之前在天塑崖看到的刀影,和眼前這把巨刃一模一樣,心中忍不住提起了幾分警惕。
“呼……”半空中的巨刃似乎感受到楚陽的目光,一時血芒大盛,整個刀身猛然竄起了三丈高的血炎!
四周的景‘色’開始變得‘迷’‘蒙’,似乎籠罩著一層抹不散的濃霧,天空中的血陽,也隱沒在了這一片朦朧之中,楚陽只覺得整個天地都被巨刃散發的血光充斥。
“我的身體?”楚陽突然感覺身體變得越來越沉重,意識也逐漸模糊,隨著時間的推移,沉重的威壓從四面八方而來,壓得他喘不過氣,似乎要將他碾碎。
威壓的汪洋中,楚陽就像是一葉小舟,隨時都會覆滅。他只能緊咬牙‘牀’,努力集中意識,不讓自己的意識潰散。
楚陽不敢放棄,他不知道一旦自己放棄,會是一種什麼樣的後果。
或是死亡?
也許不是,可是他卻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去做賭注。他還有未完成的夢想!他還要修煉,成爲武士,叱吒神州大陸!
“母親現在肯定已經做好飯菜,等我回去吃飯了。看不見我,她會焦急吧?”楚陽突然有些後悔,自己爲什麼要對一塊石頭髮泄,遭此橫禍。
整個天空已經變得一片漆黑,只有巨刃燃燒血‘色’的火光變得更加耀眼。
身上的威壓增強了一倍有餘。此時,楚陽雙目充血,脖頸青筋凸起,一直延伸到額頭,鼓脹得隨時都會爆裂。
巨大的壓力,讓他全身肌‘肉’劇烈痙攣,身體微躬,似乎隨時都要倒下。
“不能放棄!”楚陽嘶啞的聲音回‘蕩’在這片空曠的空間裡,比野獸的咆哮還要瘮人。
“嗡……”當楚陽感覺自己到了極限的時候,懸立在半空的巨刃刀身輕輕一顫,剛纔還濃烈的血炎,驟然收斂到了刀身中,一道紅練閃過,龍頭刀直接沒入了楚陽的體內。
狂風驟停,整個世界又變成了楚陽剛甦醒的時候的模樣。
“呼……”楚陽感覺壓在身上的千斤巨石突然消失,強烈的輕鬆感讓他愉悅地吐了一口氣,剛纔瀕臨崩潰的意識,直接沉入了黑暗深淵。
……
明媚的陽光透過竹片穿成的窗簾,在佈置簡單的房間裡,灑下一片斑駁的晨曦。
房間靠窗的位置擺放著一張‘牀’,楚陽正雙眼緊閉地躺在‘牀’上,眉頭微皺,鼻翼毫無規律地起伏著,一張臉漲得通紅。
房間內還有三人,李雅蘭坐在‘牀’沿,十指緊緊握著楚陽的手,輕輕摩挲著,臉‘色’雪白如紙,眼眶有些泛紅。
楚鐵山站在李雅蘭身後,臉‘色’‘陰’沉,他看了楚陽一眼,回頭對站在屋子一角的孟鳴沉聲道:“孟鳴,最近楚陽有沒有和人發生糾葛?你發現楚陽的時候,有沒有發現打鬥的痕跡?”
楚鐵山目光咄咄‘逼’人,宛如猛虎。孟鳴忍不住心中一顫,人們都說楚鐵山最沉得住氣,看來這話並不落實。
“糾葛……”孟鳴低頭沉思了一下,腦海中閃過曹駿的身影,擡頭道:“鎮上大戶的曹家二公子一直和楚陽不和!”
看見楚鐵山噴火的目光,孟鳴生怕自己說遲了,引起什麼事端,急忙補充道:“不過我在天塑崖發現楚陽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任何打鬥痕跡……”
“哼!不是最好。”楚鐵山看著‘牀’上的楚陽,兩隻鐵塔似的拳頭捏的蓽撥作響,他渾厚的聲音,如滾滾悶雷在房中炸響:“如果讓我知道,此事是曹家做的,我一定讓他們爲此付出代價!”
這邊正說著,坐在‘牀’沿的李雅蘭突然身軀一震,伸手拉過楚鐵山,聲音滿是‘激’動:“鐵山,快過來,陽兒醒了!!”
聽見李雅蘭的話,楚鐵山渾身的煞氣瞬間便沒了蹤影,幾步走到‘牀’邊,臉上滿是緊張之‘色’。
“娘……”費力地睜開雙眼,楚陽看了一眼四周,目光中流‘露’出些許疑‘惑’之‘色’:“這不是我的房間嗎?我怎麼會在這裡?”
旁邊的李雅蘭見楚陽醒了過來,喜極而泣,左手握著楚陽的手,右手輕輕摩挲著楚陽的臉,欣喜地笑道:“陽兒,你昨天夜裡沒回家,爲娘非常擔心,最後還是孟鳴在天塑崖找到你的。快告訴爲娘,你身體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餓了嗎?”
楚陽被李雅蘭這麼一問,這纔回過神,想起了自己昏倒在天塑崖的事情。
“難道那一切都只是夢……”
回想起那把懸空巨刃,楚陽識海深處突然傳來一陣灼熱,彷彿有烈焰在他腦海中燃燒一般,讓他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卻被他很好地掩飾了過去。
李雅蘭的臉‘色’比平時更加蒼白,楚陽可以想象母親昨天夜裡,一直沒有閤眼地照顧自己,心中感動的同時,當即搖頭笑道:“娘,我沒事了,我想喝點兒‘玉’米粥。”
楚陽瞭解母親,如果他說不餓,李雅蘭反而會更加擔心。
見楚陽變得紅潤的臉,李雅蘭緊張的眉頭才漸漸舒展開,笑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想喝‘玉’米粥是嗎?娘這就給你去熬粥去……”
說著,李雅蘭就從‘牀’沿上站起來。因爲身體虛弱,又一夜沒閤眼,她剛站起身,便感覺一陣頭暈目眩,差點摔倒在地,被旁邊的楚鐵山扶住。
“雅蘭,你一夜沒睡,先去休息吧。”楚鐵山扶住柔弱的李雅蘭,有些不忍地道。
“沒事,陽兒剛醒,我去給他‘弄’點粥喝。”李雅蘭笑了笑,步伐匆匆地走出了房間。
楚鐵山看著李雅蘭有些虛浮的腳步,搖了搖頭,回頭看著孟鳴道:“孟鳴,你先回去吧,一夜沒回去,你爹會擔心的。”
“嗯,楚叔,楚陽,那我先回去了。楚陽,你一定要好好調理身體,下午我再來看你。”孟鳴也是一夜沒睡,見楚陽沒事,當即告辭。
等孟鳴出了房間,楚鐵山回頭凝視著楚陽道:“現在說吧,你在天塑崖發生了什麼事情?還有,你現在身體狀況怎麼樣了?”
“爹,我沒事。”楚陽看著楚鐵山黑著的臉,有些怯怯地道。
“哼!你那點兒小伎倆,瞞你娘還行,瞞得住我嗎?”楚鐵山一擺手,打斷了楚陽的話。剛纔他早就看出了楚陽表情的不正常,只是礙於李雅蘭在,才忍住沒問。
楚陽撇了撇嘴,楚鐵山表面上看起來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可他卻瞭解父親。作爲一個經常在外奔走的鏢師,時刻都得打起十二分小心,心思自然比常人要縝密許多。
見瞞不過,楚陽便將在天塑崖上發生的事情,明明白白地告訴了楚鐵山,還有他現在識海深處的隱約灼痛,也一併說了出來。母親不在場,他也不用顧忌什麼。
“修煉的時候看見火龍,然後突然暈倒,識海灼熱。難道是……”楚鐵山聽著楚陽的敘述,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難看。他沒等楚陽說完,便一把抓過楚陽的手腕,中指和無名指輕輕搭在楚陽的玄脈之上,那雙黑曜石一樣的眼睛,無比凝重。
“父親,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楚陽看著楚鐵山凝重的表情,心中也隱隱有不祥的預感,小聲問道。
楚鐵山沒有說話,他雙目圓睜,似乎要破除一切障法,靜靜地感受著楚陽玄脈的跳動。
時間似乎也在這一瞬間停止,楚陽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哎……”良久之後,房間中響起一聲長嘆。楚鐵山放開楚陽的右手,臉‘色’頹喪。他無奈地看了楚陽一眼,嘴角苦澀:“都怪我‘逼’你‘逼’得太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