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取得納嚴的同意之後,墨瀾便是帶著他來到了一個山谷中。
這所謂的山谷其實並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被人工挖掘而至。一面光滑平整的山壁中間,坐落著一道碩大的鐵門,這大鐵門足足有十幾米高,厚約一米,裡面被數(shù)道鐵鏈連接,似是開門的機關。在其地面之上,三條長長的黝黑軌道,連綿而入,消失在那黑暗的盡頭。偶爾能見到裝滿鐵礦的滑輪車,被幾個雜役艱難的推著,緩緩而入,場面好不熱鬧。
“他們這是在幹什麼?”
納嚴第一次看見這麼大的勞工場面,不由得好奇的問道。
“在運送礦石而已。他們將鑄煉低級兵器的礦石運到裡面焚燒,然後在取出練好的鐵水,送到前面的每個煉器室當中,煉製兵刃。這麼做,方便快捷,不過,只能是做些低級兵刃而已,達不到品級的。”
墨瀾邊走邊說,轉(zhuǎn)眼二人已經(jīng)來到了那扇鐵門的門前。
看到墨瀾走近,守在門前的幾名侍衛(wèi)頓時行禮,“參見黑土長老!”
墨瀾點了點頭,和他們胡編了一個緣由,便是輕鬆的帶著納嚴,走進了這昏暗的山洞。
一進門,一股悶熱潮溼的氣息入面而來,空氣中滿是細小的鐵灰碎削,霎時讓人呼吸憋悶,煩躁不堪。
“對了,他們爲什麼叫你黑土長老呢?我記得,那個李叔也是這麼叫你的。”納嚴用袖口捂住鼻子,低聲問道。
“化名而已,人在外,時刻留個心眼,萬一哪天我跟他們反將了,他們也找不到我。”墨瀾‘嘿嘿’一笑,臉龐上滿是得意的神情。
越往裡走,越是炎熱,那股無形的熱流,炙烤得二人面色通紅。
轉(zhuǎn)過一處寬敞的路口,墨瀾在終於停下了腳步,笑道:“就是這裡了!”
“這……,這是?”
當納嚴看到眼前景象之時,不由得整個人僵在了那裡。只見在眼前,是一個巨大的石室,從牆壁到房頂,全部被一種泛藍的石磚鑲嵌。在幽暗的洞內(nèi),那東西微微的散發(fā)著淡藍色的光芒,將整個石室照的通亮。除此之外,最惹人注意的,便是一大口鼎爐。這鼎爐端的奇大無比,甚至要比那鐵門還要大上不少,在其上面的巨口中,不斷噴發(fā)著灼熱的火浪,遠遠望去,都是可以看到裡面那猶如滾燙巖漿般的鐵水,‘咕嘟,咕嘟’的冒著泡泡。
其下方,數(shù)百個赤膊大漢,正在往裡面不斷添加礦石。他們每個人的皮膚,都是被燻烤成了深深的古銅之色,那熱汗,溼染全身,讓納嚴暗自乍舌。心說,以這般炙烤,不出半年,這些人必定皮膚潰爛而死。
“這些人,都是犯了法的惡徒,他們身體強壯的,就被扔在了這。而那些相對瘦弱一點的,都送到了各個礦區(qū)挖礦,總之,命運都差不多吧!”似是瞧出的納嚴的驚訝,墨瀾方纔出言解釋道。
“可這也不公平啊!這樣對他們,豈不是比殺了他們還難受嗎?”納嚴聽後,更是詫異,不免爲這些人報了個不平。
墨瀾滄桑的臉頰上閃現(xiàn)出了一抹欣然,隨後嘆了口氣,淡淡的說道:“這世間,本就沒有公平,在那些所謂的公平後面,蘊藏的,則是權貴們獲利的契機。你也知道,這些年卡迪亞帝國如此的繁榮和平,其原因,就是對待犯人的鐵血手段。”
“原來如此……”
納嚴暗自點頭,他能夠明白,在每個組織或是國家背後,都有著其陰暗的一面。這陰暗的一面小了,人們便是不會團結,而這陰暗的一面大了,便是會成爲邪惡。至於這其中的平衡,就是展現(xiàn)領導者才能的方略。
“別管他們,你跟我來吧。”
墨瀾拽著納嚴,尋了一條小棧道,繞過了那些囚犯,直接是奔那巨大鼎爐的後方而去。
逐漸離得近了,納嚴才越是感覺恐怖,那熱量簡直是太強了,就連汗毛都逐漸乾枯了下來。好在周圍藍色的石磚微微散發(fā)涼氣,要不然他都不敢在往前走了。
“本源心火一定要在這裡修煉嗎?那豈不是咱們也是和那囚犯一樣,要受這燻烤之罪。”
“不、不、不。咱們可不是要受燻烤之罪,而是要受焚體之苦……”
“啊?”
納嚴一時沒有聽明白,呆呆的愣在了那裡。
墨瀾也站住了腳步,此時他們已經(jīng)來到了那巨鼎的後面,與其相隔有十米之遠,偶爾從那上面濺落下來的嫣紅色鐵水,滴落在地,發(fā)出一陣令人頭皮顫慄的‘滋滋’聲。
“我的意思是,要學這本源心火,必須在極端炎熱的地方方纔能修煉,否則,便是會烈焰噬心而死。所以,我選了這個地方,待會,咱們便是會進入其中了。”
“進入其中?進哪去?”納嚴似是明白了前者話裡的一些意思,但他還是想確認一番。
紅藍光芒交織的山洞裡,墨瀾的臉微微的笑了一下,仿若魔鬼一般,恐怖的聲音傳了出來:“咱們要跳進這口鼎裡去……”
“……”
納嚴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
想跑。
但是雙腿發(fā)軟,渾身上下都不聽他的使喚了,唯有那受傷的右臂,散發(fā)著微微的疼痛。
“走吧!”
墨瀾知道,越是磨磨蹭蹭的,越會讓納嚴感到恐慌。反不如當機立斷,等將其帶進去之後,便就會逐漸平靜下來的。想罷,大手一伸,抓起納嚴的脖領,然後冰系武源力凝練而出,在兩人的身上,形成了一道晶瑩的防護膜。
冰罩一出,頓時隔絕了很多燥熱之氣,讓緊張的納嚴,也漸漸清醒了過來。緊接著,墨瀾腳下忽地一發(fā)力,身形猶如蒼鷹,拽著納嚴,猶如一道流光般,直接是飛落進了滿是鐵水的熔爐之內(nèi)。
“噗……”
源力冰罩落入其中,立刻濺起了層層炎浪,轉(zhuǎn)瞬,便是完全沉沒了進去。
“嘶……”
納嚴猛地吐了一口濁氣。兩人來到裡面,雖是有冰罩相隔,但那炙熱的高溫,卻是自骨子裡向外的灼燒,那種痛苦,無以言表。與在棧道上的感覺截然不同,一種是由外向內(nèi),而令一種是由內(nèi)向外,相比之下,後者更是兇猛。
“提神靜氣,儘量減少呼吸,否則這源力冰罩內(nèi)的氧氣會不夠用的。”墨瀾一邊手打結印,一邊快速的囑咐道。
聽了師傅的話,納嚴急忙是靜下了心來,盤膝做好,閉目凝神,將體內(nèi)的火系武源力緩緩運轉(zhuǎn),抵禦著那蝕骨的熱度。
“好,接下來,便是要開始了!你一定穩(wěn)住,按照我說的去做,否則小命不保。”
就在這時,墨瀾點指胸口,紅芒閃爍間,一綹暗紅色的火苗突然竄出,仿似滴鮮血一般,靈動的在其指尖跳躍著。
“吸氣!”墨瀾大叫一聲。
納嚴急忙照做,丹田一發(fā)力,大口大口的吸起了空氣來。本就呼吸急促,這一吸氣,頓覺身心舒暢,胸口處也因此起伏了許多。
墨瀾眼見時機已到,瞧準前者心臟位置,手中那蘊含極其恐怖能量的心火本源,瞬間欺至,然後被其用勁力,一掌逼了進去。
“噗……”
納嚴只是覺的胸口處一陣發(fā)麻,旋即,鮮血自七竅之內(nèi),毫無感覺的流將了出來。仍在閉目凝神的他都是全然不知,自己的生命,正在飛速流逝。
“調(diào)用你所有的靈魂之力,給我將這個火源裹在心室裡,否則,你竟會被焚體而亡……”
墨瀾幾乎是咆哮著喊道。此時的他同樣也不好受,分離出一滴心火本源,已是讓他有傷元氣。這邊還要發(fā)全力抵擋心火的威力,如果是稍有閃失,那麼納嚴的命,便是會瞬間泯滅。
納嚴現(xiàn)在已然是半空靈的狀態(tài)了,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是聽從著墨瀾的指示,將他那能夠調(diào)用的靈魂之力,盡皆圍繞經(jīng)脈運轉(zhuǎn)了下去。轉(zhuǎn)眼,便是來到了心臟的位置,卻是方纔察覺到那裡,已然出現(xiàn)了一綹殷紅的火苗。
“嘶……”
靈魂之力往上一罩,就聽‘嘶’的一聲,立刻被其焚燒成了一縷白煙,飄散與無形。要知道,那可是納嚴的靈魂之力啊,被毀滅了些許,立刻讓他又猛噴了一口鮮血。
這番情形,被墨瀾感應的真切,當下面色大變,驚叫道:“怎麼回事?你的靈魂之力不是很強大的嗎,怎麼就用出了這麼一點?快……,現(xiàn)在不能有所保留,否則你命休矣!”
聽聞這話,納嚴暗自心驚,但他以然將全部的靈魂之力都用上了,在無保留。至於是多是少,他也不甚瞭解,只是拼盡了全力,在將那火源包裹於其中。
墨瀾滄桑的面龐上,已經(jīng)完全被汗水打溼,現(xiàn)在那滴本源心火已經(jīng)放進了納嚴的心臟中,便是再難拿出來了。如果不能成功將其隔斷開來的話,那麼只要是稍微碰觸了一下心臟,那納嚴整個人都將化作飛灰。
如此掙扎著又過了半晌,納嚴的鮮血已經(jīng)不知流淌了多少,而墨瀾也已然到了燈枯油盡的地步。他必須要退出來了,否則,待他將武源力用盡的時候,那源力冰罩一碎,兩人便是會同時死在這裡。
“……沒有辦法了,都怪我太操之過急,才害了你的性命。原本看你的靈魂之力挺強的,可沒想到,卻只能發(fā)揮到這般地步,抱歉了!”
墨瀾面色哀涼,眼眸之內(nèi),閃現(xiàn)出了絲絲的淚花。眼看著面前的俊朗少年,便是要死於非命,他的心中,後悔不已。長長的嘆了口氣,緊接著,那放在納嚴胸口上的右掌猛然收回,一直阻擋本源心火的屏障瞬間消散。
嘭~
武源力透支的墨瀾一屁股向後坐了下去,滿含淚花的雙眼緊緊的閉住,似是不願看到自己徒弟的死。
而失去了墨瀾武源力的支撐,納嚴心臟內(nèi)的本源心火,猛然發(fā)威,將其那靈魂之力盡皆焚燒,眼看,便是要衝將了出來……
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悠然渾厚的聲音在其靈魂之內(nèi),響了起來。
“真是麻煩,看來我不出手是不行啦!”
這聲音一閃而逝,已然昏昏沉沉的納嚴絲毫沒有聽到,那靈魂之力不斷被焚燒,讓他幾乎到了瀕死的境地。
“唰……”
一道強大的靈魂之力,暴涌而至,就在那本源心火快要逃將出來的時候,再次將其罩在了其中。
“唰……唰……唰……”
緊接著,無數(shù)道同樣的靈魂之力,陸續(xù)襲來,一層層的重疊上去,形成了一個堅固的牢籠。
“咦……,這是怎麼回事?”
等了片刻,心灰意冷的墨瀾睜開雙目,卻是驚喜的瞧見了納嚴安然無恙。當下,也顧不得渾身乏力,爬上前來,伸手點指在了其胸口之上。用他那最後一絲武源力,探入其中,查詢了起來。
“成……成功了?他竟然成功了!”
在感應到那靈魂牢籠之後,墨瀾一陣大喜,猶如一個瘋子般‘哈哈’大笑了起來。旋即,也不在久留,抱起那已然陷入昏迷的納嚴,身形一閃,源力冰罩便是在其的控制下,快速的衝出了熔爐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