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書記,您這話說的不對。雖然您是政法委書記,但手底下管著公,檢,法等部門那么多的官員,還要協(xié)調(diào)這些部門分工合作,哪里能把手下的官員一個個都看的清清楚楚?像杜副局長這樣的,本來就心計深沉,善于偽裝,所以這絕對不是您的過錯?!?
鄭直一臉正色的說道。
“好了,你就別安慰我了?!倍〈荷嘈χ鴶[了擺手,正要說些什么,鄭直的手機卻又響了起來。
“是不是杜才打過來的?”丁春生臉色一沉。
“這號碼我沒見過,不過今天杜副局長一大早就把電話打到了派出所,讓我去一趟縣公安局,我擔擱了這么久還沒去,估計杜副局長應該會催一催吧。”鄭直說道。
“那你接吧,正好也讓我瞧一瞧杜副局長的真實嘴臉?!?
鄭直聞言心下一動,難道丁書記已經(jīng)對杜才死心了么?不然明知道這個電話很有可能是杜才打過來的,卻還要讓自己就這么接起來?要知道每個當領導的在有些時候,都是會回護自己的屬下的,而且下屬丟人,上級領導也會跟著丟面子。
就好比陳小龍是鄭直的屬下,那出了事情,他就要替陳小龍做主,并且如果陳小龍只是犯了小錯,在外人面前,他也要替陳小龍開脫。
只有在上級領導在對某個下屬死了心的時候,才會故意讓其出丑,看下屬的笑話。
“是!”鄭直應了一句,然后把按下了手機的接聽鍵。
“喂,你是河東鄉(xiāng)派出所的鄭所長么?”鄭直對這個聲音很陌生,但見丁春生的臉色又黑了幾分,已經(jīng)猜到這個聲音的主人,應該就是杜才了,于是他手指一動,改為了免提模式。
“是的,我就是鄭直,請問您是?”
“鄭直,在你的眼里,還有沒有上級領導?我一大早就給河東鄉(xiāng)派出所留了話,讓你上班后就立即趕來縣公安局,你為什么還沒有過來?在你的眼里,有沒有把我這個副局長放在眼里?
早就聽人說你還年輕,我認為上邊既然任命你為河東鄉(xiāng)派出所所長了,那就應該是了解你的能力的,但你現(xiàn)在太讓我失望了!
連上級領導的吩咐,你都可以當作耳旁風,就你這樣無組織無紀律的小年青,有什么資格當河東鄉(xiāng)派出所的所長?”
確認了鄭直的身份后,那邊就是一陣猛烈的咆哮,直震手機一陣輕輕顫抖。
鄭直雖然很是不屑杜才其人,但現(xiàn)在人家是他的領導,所以他還是故意裝作認真挨批的模樣,沒有刻意把手機拿的離自己的耳朵遠一些,此時丁春生可是還在他對面坐著呢,不能給其留下不好的印象。
“喂,鄭直,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杜副局長,我聽著呢?!?
“光聽有什么用?你現(xiàn)在人在哪里,我限你五分鐘之內(nèi)趕到縣公安局,如果遲到一秒鐘,那你就直接脫了那身警察制服走人吧!”
鄭直聞言心下一動,故作為難的回道:“這恐怕不行,我這里還有事情沒……”
“你說什么?你敢再說一遍?我堂堂縣公安局的副局長,讓你來我這里一趟,你居然敢推脫?鄭直,有沒有一點紀律性,有沒有一點原則性?你以前學的那些法律條文,都學到狗身上去了么!
我不管你現(xiàn)在有什么事情,立即趕過來,聽到?jīng)]有?”
杜才之所以催的這么急,到也不全是要罵鄭直一頓出氣,而是一大早的總算撥通了程兵的打話后,卻從程兵嘴里得知,那兩盤做為重要證據(jù)的錄相帶居然在鄭直手里,這可把撥了一夜電話的杜才給氣了個半死!
先是對著程兵發(fā)了一通飆后,他就直接給河東鄉(xiāng)派出所,留了個讓鄭直一上班,就去一趟縣公安局的話。
“聽是聽到了,不過……”鄭直故意要把杜才引成火山爆發(fā)的狀態(tài),在這種狀態(tài),肯定會失了分寸,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來。
“沒有什么不過!我讓你立即過來,你就得立即過來!”
“但……”
“但個屁,你現(xiàn)在就算是要找玉皇大帝商量事情,也給我立即趕回來!”
“可是,我……”
“姓鄭的!”這下杜才換成狂吼,聲音都有些嘶啞了,“我決定,從即刻起就暫停你的所有職務!來一趟公安局,你就不用再回河東鄉(xiāng)派出所了!”
說到這里,鄭直見對面丁春生的臉上已經(jīng)罩上了一層寒霜,知道火候到了,不然過了的話,被丁春生瞧出自己的小心思,反而不美,便飛快的說道:“杜副局長,不是我不聽想您的指令,實在是我現(xiàn)在走不開呀!我現(xiàn)在正站在丁書記的辦公室大門外邊,等著丁書記的接見呢?!?
“什么丁書記王書記的,他是你的直屬上級么?他有我的官大么?”
“這個,杜副書記,丁書記的官還真比您的大?!?
此語一出,那邊立即啞火了,沉默了半晌,才問道:“你說的丁書記,是哪個丁書記?”
“就是咱們縣兼著政法委書記的黨委丁副書記嘛!”
鄭直看不到這句話一出口后,杜才就驚的倒吸了一口涼氣,臉色蒼白,嘴唇上瞬間沒有了半點血色,任杜才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鄭直此刻會坐在縣政法委丁書記的辦公室里。
“你,你說什么?你此時正站在縣法委丁書記的辦公室門口,等待接見?”杜才咽了口唾沫,艱難的求證。
“是的,杜副局長?!?
“那你一大早不來縣公安局,跑到縣政府干嘛去了?”杜才此刻只希望鄭直什么都不懂,以為縣公安局和縣政府大樓合并在一起呢。
“唔,是這樣的,原本我聽所里的同志說杜副局長您要我上班后就去一趟縣公安局,我就立即開車出發(fā)的,但走到半路是的時候,我張叔叔卻讓我來一趟縣政府?!?
“你的張叔叔是?”
“哦,我的張叔叔是縣黨委張東張副書記?!编嵵惫室饨o杜才透露這么一條信息,反正杜才也要完蛋了,知道了張東是自己的叔叔,他以后應該沒膽子再來找自己的茬了。
“原來你是張副書記的親戚啊,那你不早說,你就在那里等著丁書記的接見吧,等事情辦完了,再來縣公安局一趟,你呀,還是年輕,你早說出來,我也不會對你發(fā)那么大的火?!?
“是我不好,杜副局長,那我先掛了?”鄭直懶的和杜才交談。
杜才到是想要再打聽打聽,鄭直與張東到底是什么關系呢,聞言呼吸一滯,只好點頭同意。
一個姓鄭,一個姓張,應該不會是一家人吧?
最好,親戚的關系也不要太近……杜才在心中祈禱。
直到鄭直掛斷打話,丁春生了沒有要拿過去接聽的意思,這讓鄭直更加肯定,丁春生要對杜才下手了,如果沒有下定決心,或者是要挽救杜才,丁春生應該把手機接過,臭罵杜才一頓。
臭罵一頓,氣消了,丁春生自然就不會再對杜才下手了。
“小鄭啊,你雖然還很年輕,但昨天晚上處理事件時很冷靜,也很有分寸!值得表揚。”丁春生深吸了口氣,閉口不再談杜才了,“現(xiàn)階段百姓與咱們公安系統(tǒng)的警察,相處的不是很和睦,尤其那些孩人又全是高中生,如果你們不冷靜克制,下手將那些孩子毒打一頓,萬一被有心人歪曲事實傳出去,肯定會鬧出大亂子的!”
“丁書記,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不過……”說到這里,鄭直一臉為難。
“不過什么?”
鄭直咬了咬牙,回道:“我是不想多說杜副局長壞話的,但今天早上程隊長給我說了,說是昨天晚上杜副局長為了保下杜子騰,硬說是派出所的警察們圍著毒打的那些高中生。”
“胡鬧!”
“太不像話了!“
到了這一刻,丁春生再也忍不住胸中的怒火了,‘砰’的一巴掌拍在了辦公桌上,發(fā)出一聲巨響,“居然為了一己之私,絲毫不顧及警察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他這是在給整個縣公安局抹黑啊!”
丁春生氣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在辦公室中間里走過來,又走回去。
鄭直見丁春生是真的生氣了,不敢再說什么,只是緩緩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人家領導都氣成那樣了,他要是還坐著,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一直來回走了五六趟,丁春生才停下了腳步,說道:“你有沒有程兵的手機號?給他打個電話,讓他現(xiàn)在就過來,還有,順便把杜副局長的兒子毆打警察的證據(jù),也一并拿來?!?
“有,我這就給程隊長打電話?!编嵵边B忙掏出手機,給程兵打了過去,“喂,是程隊長么?”
“是我,鄭所長找我有事?”
“嗯,是這樣的,縣政法委丁書記聞聽了昨天晚上杜子騰帶著一幫人毆打警察的事情后,極其憤怒,想要讓你把杜子騰昨天腳踹大李同志的證據(jù)拿到縣政府這邊?!?
拿著手機的程兵聞言雙眼一亮,好家伙,難道這個鄭所長背后的靠山,居然會是縣政法委丁書記么?
如果真是這樣,那杜才就完蛋了!
“好的,我馬上過去!”掛斷電話,程兵沒有立即出發(fā),而是掏出煙盒,用隱隱有些顫抖的右手抽出一根煙,叼在了嘴上,‘叭’打火機點燃,因為手在顫抖的原因,點了好幾次,才把香煙點燃,深深的吸了兩口,香煙就下去了近兩厘米。
杜才啊杜才,我就不信你這次還能不倒臺!
把香煙摔在地上,重重的用腳碾滅,程兵上了一輛警車,直奔縣政府大樓的方向。
“小鄭,雖然你昨天處理突發(fā)事件很有分寸,但警察跑到大酒店喝酒,還喝的醉醺醺的,連路都走不穩(wěn)當,總歸是影響不好,所以你以為要注意一些,至于那個挨打的陳小龍,你回去之后也要給予口頭上的批評,記住了么?”見鄭直打完了電話,丁春生又道。
“記住了?!编嵵闭f完,見丁春生臉上浮起了一絲疲憊,便道:“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下去了?!?
“嗯,去吧,別忘了和張副書記告?zhèn)€別。”
鄭直應了一聲,就退出去了。
他這邊剛剛離開,丁春生的雙眼中就猛然閃過一道亮芒,臉上的疲憊之色也是瞬間消失不見,張東這個兵油子背后的靠山是誰?這個鄭直的背后,和張東是不是同一個靠山?
我今年已經(jīng)快五十歲了,再不想辦法進一步,就沒幾年好干的了!
唉,歲月催人老吶……
鄭直卻是想不到,看上去很是健壯,精神頭極好的丁春生,居然已經(jīng)快五十歲了。
離開丁春生的辦公室,鄭直又折回來找張東,張不的辦公室里仍然沒人,見他回來便隨口問了幾句,然后突然問道:“你知道我為什么會幫你給丁春生打電話么?
你又知道丁春生為何會這么給面子,要拿下杜才么?”
嗯?
鄭直被問的一怔,你幫我,難道不是因為何聽雨有交代?丁春生要拿下杜才,難道不是因為自己占理?
似乎猜透了鄭直的心思,張東突然臉色一正,搖了搖頭,緩緩的說道:“原因很簡單,杜才的背后,沒有大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