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片冰冷的雪白。
季宣蕓臉色蒼白地站在冰棺面前,看著雖然已經死去三年,卻依舊面目栩栩如生的孿生姐姐,眼底一片濕潤。
“為什么,為什么姐姐會在這里?”
剛才被白振秋帶入冰窖的那一刻,她簡直被嚇呆了。
三年前她親眼看著姐姐入土,但現在,她卻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一個陌生的冰窖里。
“你想不想她再出現在你面前?”
身后忽然響起了白振秋的聲音,季宣蕓驚詫地轉過了頭。
“振秋,你說什么?”
白振秋緩步走到冰棺面前,一臉悲痛地看著冰棺里沉睡的季宣雨,“我要讓你姐姐重新回到我的身邊。”
“振秋,你瘋了嗎?”
從白振秋的眼睛里看出了異于常人的執著與瘋狂,季宣蕓心頭一顫,“姐姐她——她已經死了——”
“她沒死!”白振秋忽然激動地一把扣住了季宣蕓的肩頭,劇烈地搖晃起來,“我會讓她重新回到我身邊,就算她死了,我也會把她從冥界帶回來!”
季宣蕓被晃得頭暈,她強忍著肩頭的劇痛,艱難地開口,“振——振秋——你聽說我,你冷靜一些!冷靜一些——你——”
白振秋忽然停了下來,目光森然地緊盯著季宣蕓。
季宣蕓只覺得心頭一寒。
“振——”
“這世上只有你才可以救你姐姐。”
季宣蕓渾身打了個寒顫。“我?”
“是啊,只有你。”白振秋的目光漸漸落到了季宣蕓右手腕上的噬木環上,“時間已經快到了。”
季宣蕓一怔,驚駭地低下頭,只見手上的那只手鐲顏色竟變得比原先暗上了好幾分,而且隱隱帶著一絲詭異的黑氣。
“這是——”
“只要等這只手鐲的顏色變成黑色,你就可以救宣雨了。”
季宣蕓忽然覺得右腕上一收,一股疼痛從手腕直滲入身體里,漫延了開來。
“從你戴上噬木環的那一開始,你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白振秋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的笑意,放開了季宣蕓的雙肩。
“振秋——”
眼前一片片暈眩,季宣蕓無力地靠著冰棺跌坐而下。神智開始模糊了,黑暗也不斷地籠罩下來,只有背后那片刺骨的冰冷在強行刺激著她清醒。
“你和宣雨是孿生姐妹,有著相近的靈魂和體質,所以,只有你才可以救宣雨。”白振秋輕俯下身,“宣蕓,不要怪我。我不能沒有你姐姐。”
眼前那張曾經熟悉萬分的臉忽然變得模糊而又陌生,季宣蕓忽然發覺自己并不難過,只是有些悲涼。
如果能用她救回姐姐,也許不是一件壞事吧?
其實姐姐是幸福的,至少,這世上有一個人為了她執著如斯!
而她呢?除了姐姐,她好像……都是孤身一個人……突然間紛涌而至的落寞幾乎將她淹沒。活了這二十多個年頭,她一向都是快樂的,即使遇到再困難,再傷心的事,她也一顆快樂而不輕易放棄的心勇敢地面對。
但此時此刻,在她面臨死亡的這一刻,她忽然間覺得,自己好孤單。
“素貞!”一道低沉而焦急的呼喚聲驚醒了她。
季宣蕓吃力地睜開眼,恍惚中,看見一道高大的身影沖了進來,卻似乎被窖口一道無形的氣流阻住了。
好像是……齊軒?!
眼前忽然一暗,迷糊中,季宣蕓感覺白振秋攔在了自己面前。
“齊軒,你只是一個小小鷹妖,根本進不了這個結界。”
“白振秋,我不會讓你傷害她!絕不會!”齊軒拼了命地想要沖進結界,然而,無論他如何努力,即使弄得自己遍體麟傷,也無法踏進結界半步。
眼見坐靠在冰棺前的季宣蕓氣息越來越弱,齊軒眥目欲裂。
前世的他,害她差點永世不得翻身。這一世的他,竟還是只能這樣眼睜睜看著她死在他的面前嗎?
齊軒仰天一陣長嘯,銀光閃過的同時,身形已幻化成了一只雄偉的黑鷹,從半空中展翅疾撲結界。
銳利的鷹爪不斷地撞擊地那道堅固而透明的結界,撞擊出一道道帶著血色的銀芒。
不一會兒,鷹爪上已布滿了觸目驚心的血跡,但黑鷹依舊不肯放棄,飛到半空中的一個高點,然后用盡了力量向下俯沖而去。
“轟”的一聲巨響,強烈的光芒中,黑鷹被那股強大的力量撞擊地倒飛了出去,撲跌在地上再也動彈不得。
風,襲卷而過,半空中徐徐飄落下幾根黑色的羽毛,落在了黑鷹身軀的四周。
季宣蕓微掀了掀唇想說話,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就在剛才,她還感覺到自己只是孤單一人。
在現在,她卻覺得無比溫暖了起來。
即使,她對這個齊軒還是沒有半點的印象,也想不起來,有關于前世的一切記憶。
但她,此時此刻,至少不是一個人。
“自不量力。”
白振秋冷冷看了結界外的黑鷹一眼,轉身正要一把拉起季宣蕓。
忽然,結界外響起了一道嘆息聲。
“白振秋,你用季宣蕓的命交換季宣雨,就算她真的醒來了,也不會開心的。也許,她還會恨你一輩子。”白振秋渾身一顫,那是丁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