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為什么要跳樓自殺?”半晌,她開口,聲音嘶啞。
劉梅擦了擦眼淚,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說道:“據說是因為……破產……”
“破產!”將這兩個字嚼了嚼,一時半會她有些難以消化,破產?竟然是破產!
“現在公司已經鬧成一團了,所有的工作系統都癱瘓了,小姐……您一定要振作啊!”
敏敏又緩緩閉上了雙眼,一滴眼淚無聲的滑落眼眶,振作?她拿什么來振作?她不過是個十九歲的女孩而已,她的爸爸都不能振作,她又該如何振作?
破產,對她來說,就意味著家破人亡,她該何去何從她都不知道,又該要怎么振作?
病房里的氣氛壓抑的幾乎可以爆炸,紀安澤站在病房外,透過一方小窗看著躺在病床上的趙敏敏,心頭莫名一緊……
與此同時,病床上的敏敏忽然睜開了眼睛,朝他看過來……
敏敏沒有在病房里躺多久,她必須要起來,為父親舉行葬禮。
一時間,趙氏企業破產倒閉的消息就像是一陣風,所過之處皆掀起一陣狂風暴雨,往日阿諛奉承之輩,皆在一瞬間變了嘴臉,沒有人愿意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拉他們一把,更多的是在作壁上觀幸災樂禍。
更有甚者,有很多人直接把矛頭對準了趙氏唯一的千金小姐趙敏敏的身上。高高在上的公主瞬間從天堂掉進了地獄,所有的嘲諷和得意如潮水般洶涌而來,趙敏敏因此得了一個響亮的外號“趙氏孤兒”。
葬禮上,幾乎沒有什么來賓,即便是來了幾個,也都是抱著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心情,都是面上惺惺作態,心里哈哈大笑。
敏敏只安靜的跪在父親的靈前,默默的沒有說一句話。
“紀氏少主紀安澤來拜。”一聲喊叫,震驚四座。周圍的人面面相覷,紀氏少主?如果沒有記錯,紀氏和趙氏似乎沒有什么來往?怎么紀氏少主會忽然紆尊降貴的來祭拜?
紀安澤穿著一身的黑衣,在眾人矚目下,手里捧著一束純白的玫瑰,就像暗夜里的神秘使者,腳步緩慢的走來。
一時間,紀氏少主這莫名其妙的行為再次引發了人們的猜想,都在紛紛猜測紀安澤究竟打的什么主意。眾人談論之下,覺得趙氏現在除了一個“趙氏孤兒”,已經什么都沒有了。
于是,大家又開始爆發了無窮無盡的想象力,各種變態的亂扯紀安澤和趙敏敏之間的關系,什么難聽的話都有。而當事人紀安澤和趙敏敏兩個人卻都表示的很淡定,誰也沒有出面解釋這件事,也沒有阻止。
敏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但紀安澤卻是懶得阻止。
趙氏所有的家業都被變賣,趙敏敏成為名副其實的“孤兒”,被所有人排斥在外。
深夜,她拖著疲倦的身子回到自家的別墅,才發現已經被封了,想想真是可笑,她趙敏敏竟然也會有這么落魄的一天。
她覺得很累,就在自家的門口坐下,靠著冰冷的墻壁,隔著門看著曾經的家,有關于父親的所有回憶就像電影一幕幕的在腦海里閃過。
“爸爸……”她喃喃,將頭埋在曲起的雙腿間,眼淚再次落了下來。
這兩天,她已經流了太多眼淚,也已經看了太多的世態炎涼,原本以為一顆心足夠變得堅強,足夠強大,卻發現自己原來還是這么的脆弱。
迷迷糊糊間,她昏昏睡了過去……
敏敏做了一個很美很長的夢,美的她明知道是夢境卻不想醒過來,或許人就是這樣,在擁有的時候不以為然,然而再失的一瞬間,才會發現以前的一切都太過美好。
然而,此刻她的夢里,并不是金碧輝煌的生活,漆黑深沉的空間里,只有她和父親。
父親拍著她的頭,臉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慈愛:“敏敏真棒,敏敏永遠是爸爸的驕傲。”
淚水打濕了衣襟,也讓她從夢中清醒,深夜的寒露凍得她渾身冰涼,她抱緊自己,埋首痛哭。
耳邊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她微微頓了聲,抬起朦朧的淚眼,看向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那是一個穿著黑色風衣,長相俊朗的男人,五官俊美,輪廓精致,一雙眼睛尤為漆黑深沉,在這漆黑的夜里這樣看著她,明明恨平淡,卻讓她覺得溫暖。
她抬手拭去淚水,聲音嘶啞:“我見過你,你是紀安澤!”
是的,她見過他,還不止一次。第一次是在車站,劉梅錯將他誤認為是韓杰。第二次是在醫院里,他站在病房外,透過小小的一方窗戶,用一種她看不懂的眼神看著她。第三次是在爸爸的葬禮上,他的到來引起一陣騷動。而這,已經是他們第四次見面了吧!
“嗯。”他輕輕的應了一聲,算是回答了她的話。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就關注了她,莫名其妙的就像跟著她,又莫名其妙的想要為她做點什么。
伸手向她:“起來吧,地上濕氣重。”
她猶豫了一下,并未伸手向他,自己撐著地面爬了起來。因為坐的時間太長,腳下一軟,她便整個人撲在了他的懷里。雙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衣襟,才算勉強站穩。
松開了手,她抱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看著她,淡淡的:“你總不至于要留在這里過夜吧?有沒有地方去?我送你。”
她搖了搖頭,“不用了,再見。”
說完,她轉身離去。關于他們的謠言漫天紛飛,她不想真的成為人們口中說的那個自己,最好還是別和他有什么瓜葛。
望著她的背影,紀安澤沒有說話,默默的上了自己的車,向外面開去。剛到外面,就見她站在路邊發呆,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卻又不知為什么,又沒有坐上去。
出租車開走了,她站在夜風中的身影在他眼中看上去格外的單薄,微微皺了眉,剛想踩下油門過去,就見她已經抬腳,朝他的車走來。
伸手輕輕的敲了敲車窗,他漫不經心的搖下車窗,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
敏敏咬了咬唇:“我知道我現在再讓你送我,會顯得我很矯情,但是可以請你送我回學校嗎?我身上沒有帶錢,等到了學校,我給錢給你。”
“……”紀安澤沒有說話,依然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似乎沒有聽見她的話。她微微有些尷尬,平生以來第一次張口求人,沒想到滋味這么不好受。
“上來吧。”就在她想要轉身離開的瞬間,紀安澤忽然淡淡的開口。
她愣了愣,上了他的車。
車子里,氣氛有些詭異,他們都安靜著,誰都沒有開口。
前方紅燈,車子緩緩停在了斑馬線前,紀安澤忽然毫無征兆的開口:“今后有什么打算?”
她沒有想到他會和自己說話,垂了眸子道:“完成學業,然后找一個工作……”
“什么專業?”
“金融系。”
“你不是喜歡拉大提琴和畫畫嗎?”
她唇角勾起一抹苦澀,是啊,她是喜歡大提琴和畫畫,金融系本不是她的菜,是韓杰的菜。是因為他選擇了金融系,所以她也毫不猶豫的跟風,選擇了金融系。
她對金融一竅不通,上大學以來也沒有上過一堂課,不知道現在是不是還能來得及。
“大提琴和畫畫,都是需要花很多的錢的。”她淡淡的說道,搞藝術這種事情,說白了就是有錢人的消遣,沒有錢,只會被藝術拿來消遣。
她雖然不喜歡金融系,但是此時此刻也不得不感激自己曾經的選擇。幸好她選擇的是金融系,如果是音樂系,恐怕現在她要面臨的只有輟學。因為她現在,連學費都交不起了!
紀安澤微微側首,將她眼底閃過的失意收進眼底,一句話沒有經過大腦就脫口而出:“我可以幫你。”
“……”敏敏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他的意思,結合之前兩人的緋聞,他原本一句真心實意的幫助,便成了暗示她的某種意味。
“紀先生,你是想要包養我嗎?”她側過頭,目光直勾勾的盯著他。
紀安澤向來沉穩,被她這么看著,也難免有些不好意思。加上剛剛的那一句話確實是他說的冒昧,所以他輕咳了一聲,解釋:“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想想好像他也沒有什么必要和她解釋,就這么說了一句,不上不下,就沒再說什么。
“我學校到了。”敏敏沉著聲說道。
下了車,她頭也不回的進了學校,憤怒之余才想起答應了給他錢卻沒有給,回頭看的時候,學校門口已經沒有了那輛車的影子。
敏敏有些氣餒,抬腳往宿舍走去。
女生宿舍還沒有關門,她進宿舍的時候,引來了一眾女生的圍觀,又嘲笑的眼神,有幸災樂禍的眼神……只要是所有鄙視的不好的眼神,一應俱全。
敏敏挺胸抬頭,在眾人的目光中,邁著一如既往的步伐走進了自己的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