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瑞莎是真的相當生氣。外人敬她是坎貝爾家族的嫡女,眼中滿是羨慕崇拜,但誰能知道家族對她的高標準與嚴要求?
稍有不慎,就會被更優(yōu)秀的旁支所替代。就比如正跟著阿爾貝蒂妮大師學習的那個伊芙妮......
所以她根本不能出一點差錯,只能一路向前。
而這次來到希洛星,頂名是歷練,其實也是家族中的一次重要考核。
在此期間,赫西行省基因?qū)2♂t(yī)院的病患死亡率,直接關(guān)系著她的得分。
這也是為什么,她會要求安院長提供所有在近期內(nèi)危及生命的病患,列入第一批救助名單之中。
然而從現(xiàn)在的結(jié)果來看,他無疑是辜負了自己的信任。
安院長的后背都被瞬間狂冒的冷汗浸濕了。
“我絕對不敢有這種想法!”他下意識地高聲為自己辯解:“這個病童,這個病童的事是另有原因的,對,您聽我解釋......”
說是解釋,但急切之下,他卻根本想不出合理的借口,只急得滿臉通紅,卻又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南容就在這時開了口,輕飄飄地道:“其實,她根本沒在你們提供的第一批救助名單之內(nèi),對吧?”
她沒有理會已經(jīng)大汗淋漓的安院長,用空著的手打開了擺放在梅瑞莎面前桌案上的名單,一掃之下就抿起了唇:“還真是被我猜中了。”
“這件事,我可以解釋。”負責院務的副院長已是得了主意,站出來為上司解圍:
“這個孩子是在覺醒火系超凡能力失敗后,發(fā)生了基因退變。但在家里拖了些時間,直到昨天才剛剛?cè)朐骸6覀兊馁Y格篩查,從上周就已經(jīng)開始了,所以......”
“所以她就恰好沒趕上。”
南容嘆著氣道:“除此之外,我猜你還想說,你們是特意考慮到了梅瑞莎閣下的能力與工作負擔,所以這次篩選出的病患雖然危重,但把這一類迫在眉睫的,都特意剔除出去了?”
“助理大人說的一點兒都沒錯,我們正是這樣考慮的!”安院長想不到南容會主動給遞上梯子,對她的感觀,立即從深淵底部升到了天空之外:
“我們的工作,跟基因研究所接觸得多,對各位基因優(yōu)化師們也十分理解。合成藥劑的難度太大了,能力是一方面,保持從容平和的心態(tài)更加重要。”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把這些朝不保夕的病患也分到合作名單中,不就等于是給閣下您添堵?”
“原來是這樣。”梅瑞莎眼里生出了冷意,唇角卻微微上勾:“那我豈不是還得要感謝你們的這份體貼之情了?”
“是我們應該做的。”院長笑得眼睛都瞇成了縫兒:“哪里敢當閣下您的夸贊?”
“你確實不配。”南容迅速斂去了笑意,冷聲說道:“把閣下救助病患的善意,當作給有錢有勢的人交易的籌碼——想來列入名單的人,沒有一個是F級九等公民吧?”
“沒有這回事!”院長的呼吸都變粗了。
但南容說的是事實,名單就擺在那里,很容易就能查得清楚,他只能盡力辯解:“那只是一個巧合,真的,請閣下務必相信我!”
這句話,就等變相承認了,名單中確實沒有F級的九等公民。
梅瑞莎的神色就變得淡淡的。
她不再看他,信口吩咐道:“馬上聯(lián)系懷特,讓他查一下這個安院長。我懷疑他在職期間濫用職權(quán),盜賣研究所提供的福利藥劑。”
她口中的懷特,就是赫西行省的高官,主管全部政務的行政長官。
梅瑞莎的話音剛落,始終站在她身后的貼身護衛(wèi)長便已經(jīng)通過終端將消息發(fā)了出去,并且第一時間得到了回信。
“懷特高官十分感謝您的舉報,已經(jīng)親自簽發(fā)了安培的逮捕令。新院長即刻到任,保證會一絲不茍地配合您完成這次歷練。”
會議室內(nèi)一片寂靜,安院長面如死灰。他原本的屬下們,也一個個眼神閃躲著,再也不肯跟他對視。
梅瑞莎的護衛(wèi)拉開了辦公室的門,毫不客氣地將他“請”了出去。
已經(jīng)收到相關(guān)命令的保安隊長已經(jīng)帶人上了樓,干凈利索地給安培上了手銬,半點也沒有顧及前任領(lǐng)導的體面。
誰都清楚,他最好的下場也是在聯(lián)邦監(jiān)獄里度過余生,再也不會有半分體面可言。
聯(lián)邦基因研究所的人從開始單純的看熱鬧,發(fā)展到同樣冷汗直流,也沒用多長時間。
在所有人眼中,抓人的命令雖然是梅瑞莎下的,但主導了這一切的那位助理,更加令人畏懼。
是她帶來了那個垂死的病童,一句一句地引誘安培落入言語陷阱。
而梅瑞莎閣下對她毫無保留的信任,連查證都不進行就直接決定了安培的命運,更是令他們印象深刻。
每個人都在心中提醒自己,對待這位助理大人,必須懷著一萬分的恭敬小心,哪怕委屈自己,也絕對不能得罪她老人家。
“梅,梅瑞莎閣下,助理大人。”基因研究所的所長偷眼看了看南容,猶豫著說道:
“安培的事,我們研究所真是一點都不知情。每季度的福利藥劑我們都是按時撥付的,但因為能力有限,藥劑的數(shù)量跟等級都.......不是那么盡如人意,但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
南容沒有說話。梅瑞莎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又沒人懷疑你,心虛什么?”
“啊,那個,我沒有......”所長額上的汗也冒出來了。
他是真不太習慣高等星人說話做事的態(tài)度,直來直往一點都不懂委婉,而且一言不合就翻臉,真的讓人一點脾氣都不敢有。
“梅瑞莎導師。”南容忽然開了口:“艾娃的狀況好像不太好。”
她冷眼旁觀了安培的下場。雖然不知道梅瑞莎為什么這樣信任她,但對她這種毫不拖泥帶水的做法,有點欣賞。
懷中的小姑娘的體溫漸漸升高,心跳也在不斷加快,顯然已經(jīng)接近終末期,即將走向死亡。
梅瑞莎示意護衛(wèi)長取出了一個一尺見方的玫紅色金屬塊。
金屬塊渾然一體,看不出有任何可以打開的機關(guān)。
她將手掌張開,罩在金屬塊之上。
那個金屬塊的頂面,忽然就像融化的奶油一樣褪散開去,露出了內(nèi)中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