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宅鬥無處不在
閬九川從入定中緩過來,已是過去了一宿,日上三竿,她從牀上坐起,伸手摸了摸額頭,冰冷冷的。
是昨日想要強行看這個名字的命簿遭的反噬還沒過,故而這印堂都涼得跟冰似的,連後背都拔涼拔涼。
是不祥的預感,有人想搞她。
建蘭從屏風那邊探頭張望,見她醒來,連忙上前伺候,又說昨晚老夫人身邊的王嬤嬤來了,說老夫人鬧著要見她。
“給我取了衣物來換洗吧。”閬九川立即道。
建蘭應了,又叫來大小滿姐妹,三人或是取衣物,或是端洗漱水,或準備朝食,忙個不停。
重孝可以脫下,閬九川換上的是一身蘭青色的棉裙,至於一頭烏髮,則是拒絕了建蘭想要幫著梳髻的想法,依舊編成了一條大辮子垂在一側(cè)。
“這棉裙是奴婢和大滿她們連夜裁的,回頭繡娘會前來給姑娘您量身裁衣,姑娘要守孝一年,衣物也不能著豔色,姑娘可有喜歡的顏色?”
閬九川脫口而出:“青色,銀白。”
她說完有一瞬的恍惚,是她從前的喜好嗎?
建蘭取起那帝鍾給她繫上,忍不住問:“這是什麼配飾,這絲絛倒是太白了,奴婢給您打一條青色的絡子換上?”
閬九川呵的笑了:“這可是太白的死對頭太上的寶貝。”
“啊?”
閬九川看她一臉懵逼,勾了勾脣,沒多作解釋,道:“不用費心編絡子了,這絲絛可不能換。”
這可是法器。
用過朝食,閬九川就帶著建蘭往壽康堂去,裡面卻是熱鬧得很,一打聽,卻是在勸鬧脾氣的老夫人用朝食。
“九姑娘到了。”有丫鬟往內(nèi)通稟。
閬九川一進去,視線都看了過來,範氏帶著兩個兒媳吳氏和潘氏,還有庶女閬采苓,三房的嬸母馮氏和閬採瑤,還有幾個輩分都在閬九川之後的男丁。
建蘭看閬九川沒有行禮的意思,小聲提醒:“姑娘得向長輩行禮的。”
她不敢作閬九川的主,但禮節(jié)上該要提醒的,便是明知主子不喜,也要提點,以免落了話柄給人。
閬九川倒沒有不喜,向範氏馮氏她們都行禮,至於兩個嫂子,也見了禮。
閬采苓昂著下巴等著,可瞪圓了眼,都不見閬九川向自己問好,不禁氣急,她可是排她前面的姐姐。
這是無視她嗎?
剛想要發(fā)作,閬九川就已經(jīng)走向老夫人,拿過王嬤嬤手上的粥,道:“祖母不吃朝食不乖。”
老夫人瞇著眼睛湊近了看她,還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笑著道:“呀,我認得你,你是我乖乖呢。”
“嗯,那您吃不吃?”閬九川拿著勺子把粥送到了她嘴邊。
“吃,吃的。”老夫人乖乖地張開了嘴。
衆(zhòng)人見狀鬆了一口氣,有些欣慰,但也有些泛酸。
閬采苓陰陽怪氣地道:“也不知使了什麼妖術(shù)……”
話未完,嫡母範氏警告的眼神瞥了過來。
吳氏笑著上前,拿了銀筷夾了一個小巧的包子用手帕虛託著,也給老夫人餵了過去,道:“小時候祖母定是這般喂九妹妹用膳的,如今輪著九妹妹服侍祖母,真可謂烏鴉反哺了。”
閬采苓噗嗤一笑:“大嫂說對了,可不就是烏鴉反哺麼?”
馮氏拉著女兒退了一步,微微搖頭,大房剩下的這個未出閣的侄女,當真是被寵壞了,說話也不分場面,一句話得罪兩人。
明明這是好話,她那嘲諷的語氣一出,這烏鴉反哺,就變味了。
誰是烏鴉?
之前一語成讖的說趙家老爺子早登極樂的又是誰,大家心中有數(shù),不就是暗示閬九川就是個真烏鴉,長了烏鴉嘴麼?
偏偏閬采苓渾然不知,這一說,得罪閬九川還好,姐妹頂多不來往,可得罪大嫂吳氏,以後出嫁了,有事求孃家出頭,這孃家大嫂又會多看顧你幾分?
真是蠢不自知。
這不,她這麼一說,吳氏的笑都僵住了,心中騰地生出惱火,想和閬九川解釋一二,卻看閬九川像是雙耳失聰,啥都沒聽到一樣,徑直喂完了一碗粥,還用帕子替老太太擦了擦嘴,完全不放在心上。
她心頭微鬆,趁機把那銀筷子塞到閬九川手裡,她自己則拿起裝包子的碟子,捧著讓她來夾,在心裡卻是記了閬采苓一仇。
無人接閬采苓的話,她自己站著便有些尷尬,只得撇撇嘴,拉過同胞小弟,道:“你也過去服侍祖母。”
可十歲的閬採毅嘴一撇,道:“我不去,那都是娘們乾的事……嗚嗚。”
閬采苓驚恐地捂著他的嘴,看向嫡母。
範氏臉色發(fā)沉,看向身邊的嬤嬤,道:“屋裡人多,倒鬧騰,帶七娘和十一郎下去。”
“是。”
閬采苓的臉漲成了豬肝色,想要賴著不走,卻在嫡母的眼神下一聲不敢吭,灰溜溜地走了。
屋裡清淨了幾分。
馮氏推了推女兒,閬採瑤便瞅著點兒,等老夫人用完朝食,接過丫鬟準備好的熱帕子,給她淨面淨手。
閬九川卻是退到了一邊,看著眼前的綵衣娛親還有之前那大宅裡無處不在的爭鬥,感覺有些無趣。
而在老夫人上了一躺淨房換了一身衣物回來,人都被她轟走了,只剩了閬九川,神秘兮兮地拉著她進了內(nèi)室,拿出一個錦囊,塞到了她手裡。
“這是祖母給我乖乖攢著的,誰都不給,就給你。”
閬九川愣了愣,拆開錦囊,裡面是一小迭銀票,足有貳仟兩,夾著銀票的,還有一張契紙,那是一個帶鋪的小宅子。
她看向王嬤嬤:“這是?”
“是老夫人清醒時就著人去買下的,沒有登記入冊,公中也不知,說是要留著給您作嫁妝的。”王嬤嬤解釋道:“這小宅子也不大,小兩進,但在臨街,前面有個鋪面,可以打通往後宅。如今鋪子租出去了,不過今年就約滿,要不要續(xù)租,就看姑娘你了。”
閬九川抿了抿脣:“真是給我的?”
“不止,還有些首飾都揀出來,她也早交代好了。”王嬤嬤看了老夫人一眼,道:“老夫人說了,她最虧欠的是您,哪怕是失智了,心裡也是念著您的。”
將掣的靈識忽然冒了出來:“嘖嘖,感動壞了吧,還不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