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晚霞嫣紅嫣紅的,仿佛要溢出紅色瓊漿。四周靜靜的,靜的使人升起一絲柔意,這時的天地如在夢幻中一般。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最重要的是一場戰爭即將拉開帷幕,她知道吳娜密友一定會大肆宣揚白日里發生的事情,而她跨入宿舍門之后宿舍里的人一定會用異樣的眼神打量她。原本,她與世無爭,不論發生什么事,她考慮的是息事寧人,而今......
當她走近宿舍門口時,吳娜的聲音撲面而來,帶著幾分嘲諷,帶著幾分理直氣壯:“從我第一眼見到她,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東西。一看就是那種專門利用楚楚可憐贏得男人同情的人。我就知道,她惺惺作態只能騙得了一時,許天洛那么聰明,怎么可能被她騙一世?還有,她太蠢了,竟然蠢到將全家老少帶到別人家中,真以為別人跟她很熟啊?許天洛跟我說了,當初他也只是客氣禮讓了一下,根本就沒有想到云朵會當真。”
她不知道,吳娜的話,該不該信。但是,將全家老少帶到許氏別墅,是她做過最蠢的事,這點毫無疑問。如果許天洛將此事向外人抱怨,她可以理解。
“你都不知道她現在那個男朋友是個什么東西,竟然敢對我張牙舞爪,他以為在這個地方,他做什么都不被法律約束啊?一看就是個沒讀過書的蠢東西,不過,云朵也就配得上這樣的男人。她那樣的家境,也就只能配那樣的男人,她還真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啊?不自量力的人,最后只能被摔的粉身碎骨,”是吳娜密友的聲音。
到底是誰不自量力?難道真的是她?云朵陷入了慌亂,如果那個不自量力的人,真的是她,那怎么辦?她沒有回頭路可走,她只能朝著既定的道路繼續前進。
她不想繼續站在門口,也不能繼續站在門口將這一切充耳不聞,她抿了抿唇將握在手中已久的鑰匙狠狠地插入鎖眼。和她預想的一模一樣,人語聲順間轉化為噓噓噓的號角。
她長嘆一聲,推門而入。
她告誡自己不能繼續唯唯諾諾,如果這個時候都唯唯諾諾,接下來只能被她們踩在頭上。難道這個時候,難道對這群人,她還應該相信性本善嗎?
雖然她知道一個時常惹禍生事之人,偶爾的息事寧人,會得到大眾一致的贊揚;一個習慣息事寧人之人,只要點燃爭執的火焰,就會被大眾抨擊的體無完膚。亦如她明白一個自私自利之人,偶爾樂于助人,會得到大眾的贊許;一個時常樂于助人之人,偶爾冷漠,會被大眾肆無忌憚的抨擊,但是她還是覺得奮起反抗。
如果不是她們逼人太甚,她也不會反抗。畢竟,懦弱是她多年來一塵不變的本性。
像是被充足電的電池,她猛地抬起
頭,兇狠的目光直逼吳娜密友的雙眼,吳娜的密友很可能是自知理虧,滿臉難堪的低下頭,假裝開始找東西。
云朵巨雷轟頂的聲音驟然響起:“以后,不要再談論我的任何事,這不是請求,也算不上警告,這只是希望這樣。在我看來,你們將自己的人生都管的一塌糊涂,還有什么資格談論別人的是非對錯。何況,即便你們將自己的人生管理的井然有序,也不應該數落別人的人生。畢竟,一個有素質的人,不會這樣做,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自己的人生。”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吳娜已經發出冷冷的嗯哼聲,附和著這冷聲嘲諷,她悶氣沉沉的補充道:“我不是銅墻鐵壁,我希望你們以后不要再來傷我的心,畢竟,我沒有主動去傷害過你們,我希望我們之間能夠和平共處,互不侵犯。”
“現在的人,一個個都將自己當作教授了,動不動就對別人說教,殊不知自己還把自己的人生管的一塌糊涂,”吳娜按捺不住,沖她冷言冷語。
“你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我不是我知道。你愛許天洛,那是你的事,許天洛愛誰,那是他的事。你有本事就讓他忘了我,愛上你,而不是三番五次給我使絆。”
是她們將她逼成這樣一個人。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要什么有什么,還用得著給別人使絆,別人不給我使絆我就燒高香了。不過,”吳娜的語氣開始加重,眼睛里多出一抹冷毅,“原本屬于我的東西,只有我不打算再要,別人奪走,我才會置之不理。否則,就算是魚死網破,我也絕不會袖手旁觀。長這么大,我想要東西,從來就沒有得不到的。我的東西,更是別人不可能奪走的。如果有人非要將他奪走,我寧可毀滅他,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幸福。”
原本是云朵要發出警告,而今吳娜卻反客為主,給了她一劑警告,她不知道吳娜會不會將這些話付諸實踐。雖然她很想和許天洛在一起,可她不能為了和他在一起,而不顧及他的生死。
“總之,你以后,有事沖我來,不要再使用下三濫的手段傷害我的朋友,我的親人,”她態度謙和卻不輸底氣的申明。
吳娜沒有吱聲,但是不到一分鐘云朵的手機便嗚嗚震動起來,低頭一看竟然是吳娜發來的短信,‘如果你不離開許天洛,我只能拿你身邊那些無名小卒開涮,這是你自找的,當你決定對許天洛不依不饒時,你就應該承擔你會失去一切的風險。你姐姐的死,你就是罪魁禍首,你讓別人養成違法犯罪的習慣,卻又在別人違法犯罪之后,對其袖手旁觀,你這是殺生。’
這條短信,讓她劇烈的嘔吐。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要堅持許天洛,是因為在通往目的地的路途中,她失去了太多無法挽回的東西?而這些無法挽回的東西
促使她繼續前進?此時此刻放棄,那些人消亡的生命就沒有任何價值?還是?
她竟找不出一個能讓自己繼續堅持下去更好的理由。
她還愛他嗎?她捫心自問。
可能真的愛過,也可能這一生她根本就不會愛上任何人。可能從始至終都沒有愛過,即便愛過,那微薄的愛早已敗給了他母親咄咄相逼和吳娜種種迫害。
她知道,繼續下去,她可能失去更多,可是,因為不甘讓姐姐和父親的死毫無價值,她無法就此放手。可是堅持下去,讓自己再一次身陷囧境,值得嗎?冥冥之中,她覺得妹妹云玫和寶格勒日會像姐姐一樣邁入吳娜為他精心設計的牢籠。
轉念一想,或許,只要她不再和寶格勒日和云玫有任何聯系,他們就會淡出吳娜的迫害范疇。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勸他們今后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提防吳娜迫害之時,寶格勒日的號碼閃動在她手機屏幕上。
她警惕性的看了看四周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偷窺她,她不敢接,于是按了拒接鍵。她猜他來電八九不離十是詢問她回去沒有,想到這里,感動驟然來襲。原來,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還有一個人在關心她。
被人關心的感覺真好。
想到他和她一樣孤苦伶仃,她無法繼續對他冰冷。她們都是人,都是善良的人,都是母親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都是母親眼中最寶貴的生命。就像她不愿意別人傷害她母親眼中最寶貴的生命一樣,她也同樣不能去傷害別人眼中最寶貴的生命。
‘現在不方便接電話,今天的事情,你別在意,她們其實并不是針對你,只是因為你是我的朋友,她們才會那樣刻薄對你。不過讓你失去工作,我很抱歉,我會幫你留意適合你的工作。還有一件事,至關重要,我希望你一定要記住,吳娜這個人心狠手辣,我姐姐的死固然和她自己有關,但是和這個女人也脫不了關系。因為我不愿意離開許天洛,她便開始迫害我身邊的人,為了你的安全,我希望你今后最好不要跟我有過多聯系。如果她去找你,甚至主動向你示好,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一定不能答應她的任何要求和好處,要記住她絕對不是無事可做不求任何回報幫助別人的慈善家。如果可以,我希望你離開北京一段時間,最好永遠不要再回來,’她將編輯好的短信發了過去。
她實在不愿意看到,寶格勒日的尸體也出現在她面前。如果他也離開了這個世界,那她就當真只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失去這個比她更悲慘的人,她就會成為全世界最悲慘的人,這是她承擔不起失去他的痛楚的原因之一。失去這個她鮮有認識的人中的一個,也是她承擔不起失去他的原因之一。失去這個能牽痛她心的人,也是她承擔不起失去他的原因之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