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外一邊,坐在椒房殿門前的沈映菡,早已等得不耐煩,急的亂撓頭,嘴里還念念有詞:“臭男人,叫我等你,又不來,說話不算數(shù)!”
“誰說話不算數(shù)?”夜清梵看著坐在臺階上可憐巴巴的小丫頭,心頭頓時一片柔軟,笑吟吟的走到她面前,看看她蒼白的小臉,蹙了一下眉,俯身將她拉起來,不悅道:“這么冷的天,怎么坐地上等?”
沈映菡自知理虧,抬手不好意思的撓著頭說:“顧著等你,忘記地上涼了?!?
夜清梵好氣又好笑,屈指敲了敲她額頭,擁著她一邊往里走,一邊低聲解釋:“陪了一會兒孩子,來的晚了。”
沈映菡身子一僵,不自覺的加快腳步往前走,脫離他的懷抱,卻沉默著沒有說話。
夜清梵看一眼空空的臂彎,再看看明顯有心事的小丫頭,眸色漸漸深沉,看著她良久,輕輕嘆口氣,卻還是什么都沒說話,若無其事的走過去,只叫了紫俏進來服侍他們就寢。
連他碰別的女人都不能容忍,更枉論連孩子都有了,她的心結(jié)在哪兒,他不是不知道,只是關(guān)于這件事他什么都不想解釋,這是他選擇保護她的一種手段,卻不愿讓她知道,對顧夕顏母子的愧疚,他一人承擔(dān)就好。
而對于沈映菡而言,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人孩子都生了,每天都在她身邊生活著,她卻什么都不能說,只能忍著受著,作為一個滿腦子都是現(xiàn)代思想觀念的女人,再沒什么比這個更痛更委屈的。
這一夜各懷心思的兩人,什么都沒做,也無話可說,她一直背對著他,很久很久才勉強入眠,而他等她終于睡著之后,才低低的嘆口氣,伸臂將她攬進懷里。
升了官的沈修鴻,卻并沒有想象的那么得意,近來由他負(fù)責(zé)的顧夕顏和小皇子,身體狀況不斷出問題,先是顧夕顏感染風(fēng)寒,緊接著小皇子又發(fā)熱哭鬧,無論怎么哄都不肯吃東西,任憑他怎么用藥都不見起色。
夜清梵雖然擔(dān)心孩子,但顧著沈映菡的面子,
并未責(zé)怪什么,只是囑咐昭陽殿一眾宮人盡力照顧他們母子,可太后那邊得到消息,卻是十分不悅,畢竟如今宮里只有這么兩位皇子,出不得半點差錯,加上沈修鴻是沈映菡的父親,她因為討厭沈映菡,也就不喜歡沈修鴻。
太后斥責(zé)沈修鴻失職的懿旨已經(jīng)傳了兩道,若再這么繼續(xù)下去,大約沈修鴻這個正五品院使的位置還沒坐熱,就又要被貶官了。
“紫俏,帶上藥箱去昭陽殿。”沈映菡本不愿插手此事,但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她就不能再袖手旁觀,走到門口想了想,又說:“還是先請父親過來一趟比較好。”
紫俏聽了便放下藥箱,又去太醫(yī)院請沈修鴻過來給皇后把平安脈,紫俏回來又等了好久,沈修鴻才拎著藥箱快步過來。
“微臣來遲,請皇后娘娘恕罪?!鄙蛐搌欉M門跪下請安,又告了罪才起來,臉上盡是愁苦的表情,仿佛發(fā)生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
沈映菡擔(dān)憂的打量著父親,讓他坐下,又吩咐紫俏上了茶退出去,只剩他們二人,才試探的問:“父親來遲,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沈修鴻神色沉重的點點頭,沉沉的嘆口氣,才緩緩道:“邊疆傳來消息說前方軍糧緊缺,柳昭儀當(dāng)著太后的面向皇上提議,讓你哥哥親自去押送軍糧到邊疆,有太后壓著,皇上也不好再拒絕,就同意了?!?
“押送軍糧?”沈映菡微微蹙眉,神色也嚴(yán)肅起來,押送軍糧這種事情,本就是個出力不討好的事情,路途遙遠(yuǎn)辛苦奔波不說,路上若是隨便下個雨出點什么意外,就是押運官員的責(zé)任,若是遇上強盜土匪,搶了軍糧更是大罪,更有甚者喪命于盜匪之手,就更糟糕。
這柳依瀾當(dāng)著太后的面提出此事,分明是不給皇上拒絕的機會,若非要軍糧的是她親哥哥,她真懷疑她是不是在路上早已布置了陷阱。
“近來家中大小麻煩不斷,你在宮中要萬事小心?!鄙蛐搌櫼仓来耸滤龓筒簧厦?,故而并不指望她做什么,只是細(xì)心的囑咐,有
她這個皇后在,沈家好歹還有所依仗,若是她再出點什么事,情況只怕會更糟糕。
“嗯,女兒明白。父親也不要太過擔(dān)心,任何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鄙蛴齿找贿呍谀X子里思索,一邊冷靜的開口勸慰父親,想起昭陽殿的事情,便道:“父親將小皇子及和妃的癥狀詳細(xì)說來聽聽?!?
說起此事,沈修鴻臉色頓時冷了幾分,低沉道:“微臣懷疑有人在和妃娘娘和小皇子的膳食中下毒,苦于無法證實,又沒有證據(jù)不敢妄言?!?
“下毒?”沈映菡聽的心頭一驚,顧夕顏是何等人,居然有膽敢在她宮里下毒,顧夕顏那么聰明的人,居然沒有發(fā)現(xiàn)?
“這只是微臣的猜測,下毒之人必是十分精于此道,藥量把握的極好,即便被發(fā)現(xiàn)揭發(fā)出來,只要停了藥,就與普通風(fēng)寒發(fā)熱無疑,若不能發(fā)現(xiàn),長期服用下去,必定回天乏術(shù)?!鄙蛐搌檾Q著眉解釋,聲音和表情又更沉重了幾分,擔(dān)憂道:“微臣私下也想辦法查過昭陽殿的膳食,并未發(fā)現(xiàn)異樣,不知道對方從何途徑下毒。”
這倒是讓沈映菡頗為意外,以沈修鴻的醫(yī)術(shù),親自去查居然查不到從哪兒下的毒,說明下毒之人的確十分高明,現(xiàn)在的問題已經(jīng)不是一個太醫(yī)失職那么簡單,事關(guān)顧夕顏和小皇子的生命安全,以及父親一家的興衰榮辱,甚至顧夕顏和孩子若果真出事,怕是會有居心叵測之人,說是她與沈修鴻串通一氣謀害顧夕顏母子,那么到時勢必會在前朝后宮嫌棄一場大亂。
“這是有人預(yù)謀好了,沖著女兒來的?!鄙蛴齿盏椭^沉思良久,才冷冰冰的開口,每件事都不是直接針對她的,但每件事發(fā)展到最后,都有理由推到她頭上。
“父親先回去吧,不要輕舉妄動,女兒來想辦法?!奔仁菦_著她來,那么就只能由她來出面解決,再者她的身份做起事來也比沈修鴻要方便許多。
吩咐紫俏好生送沈修鴻離開,沈映菡又獨自坐在那里想了一會兒,最終無奈的嘆口氣起身往清涼殿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