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沒改變注意之前,走吧。”沈映菡此時也沒心情去研究解毒方子,起身背對著他站著,冷聲開口,聲音隱忍而淡漠:“你對這具身體十五年的養育之恩,今日一筆勾銷。”
“你當著寧可不要命,也要幫你的敵人?”沈修鴻蹙眉盯著她問,夜清梵要滅掉她的國家,她非但不阻止,反而還犧牲性命助他一臂之力,沈修鴻對眼前養了十五年的女子,實在是有些看不透。
“他不是我的敵人,是我的丈夫,也是我孩子的父親。”沈映菡緩緩回身,冷漠的盯著他,低沉道:“四分五裂的天下需要他,我是站在他身邊的女人,必須幫他。”
沈修鴻清晰的看到命之將盡的女子眼中,那些讓人心驚的堅定和勇敢,他絲毫不懷疑,此時此刻,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改變她的心意。自知沒有希望,沈修鴻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沈修鴻剛離開,夜清梵便推門進來,看見她單薄的身影站在窗前,目光蕭索的望著外面的風景,愈發的心疼愧疚。緩緩走到她身后,自背后抱住她冰涼的身體,才低聲道:“若是身體實在受不住,就不要去海澄國了。”
沈映菡有些意外的回頭,愣了愣才低聲問他:“我不去,你如何阻止沈子俊向海澄國借兵,如何得到海澄國?”
“我盡量想辦法讓海澄帝來見你。”夜清梵微微擰眉,看著她十分難看的臉色,嘆口氣道:“我不敢天下賭你的忠誠,卻也從未曾想過拿你的性命,去賭天下。”
沈映菡愣愣的看著他,不知道是否該相信他的話,只是在經歷過沈修鴻的狠心絕情之后,這一刻的她,再也沒有力氣去計較什么,這世上殘忍的事情太多,實在計較不及。
“要請一國帝王親自到這正值戰亂中的金陵,本就不可能,路上亦是耽擱時間,日久生變,還是臣妾親自跟皇上去一趟比較好。”沈映菡身體無力的靠著他,低聲開口,這個男人的懷抱一直都是溫暖的,既然每個人都是在利用她,那么相比較而言,身側的男人,對她多少還是有點真心的。
夜清梵聽她如此說,也沒再說什么,只是催促蕭音沐盡快把南宮宇
正帶來。
沈映菡自己配了解毒的方子,找了下人去給她抓藥熬藥,負責去買藥的下人,聽見賣藥的人說這是解毒的藥,心中害怕便將此事稟告了夜清梵。
“這藥究竟怎么回事?”夜清梵看著沈映菡面前的一碗藥,面色不悅的沉聲質問,目光中的擔憂卻是無法掩飾的,“你中毒為何不告訴朕?”
沈映菡端起那碗藥一飲而盡,才擦擦嘴角,抬頭看著他淡淡一笑道:“現在毒已經解了,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又何必大驚小怪?”
夜清梵緊緊擰著眉望著她,從前總是嫌藥太苦,要他哄著才肯喝,喝完藥便迫不及待的喝蜂蜜水,可如今,一碗藥喝下去竟連眉頭不皺一下,旁邊準備的蜂蜜水也根本不去看。
他端起蜂蜜水走到她面前,低頭目光沉沉的望著她,低聲道:“嘴巴不苦么?”
“苦,不過,比起這些天心里的苦,藥已經不算什么。”沈映菡微微偏開頭,低聲回答,推開他遞來的那碗蜂蜜水,起身拉開門走出去,站在屋檐下望著外面的天空,半晌才嘆氣道:“苦也沒什么不好,至少可以提醒自己,以后不要上同樣的當,不再吃同樣的虧,人總是要經歷過苦和痛,才能真正學會長大。”
屋子里四處都是苦澀的藥味,夜清梵也跟出去,站在她身邊,抬臂輕輕擁住她,低頭輕輕吻了吻她還殘留著藥漬的薄唇,又低聲說:“映菡,你要堅強,撐過去這一關,以后就再也沒有人能傷到你,無論怎么樣,朕都在你身邊陪著你。”
這兩天,這是他第一次喊她名字,沈映菡扭頭望著他一笑,目光依舊是疏離的,聲音也十分恭敬:“多謝皇上。”
夜清梵喉嚨微澀,對于如今的沈映菡而言,這世上仿佛只有她一人在辛苦奮戰年,她抗拒任何人的靠近和介入,她把自己包裹在一個小小的世界里,和所有人保持距離。
這一次真的把她傷的太深了,夜清梵幾乎有些慌亂無措起來,無論如何,他必須想辦法讓她解開心結,她可以不理他,但是不能讓她覺得自己是在孤軍奮戰,那樣的滋味太痛。
夜間正誰覺得的時候,沈
映菡忽然高燒,全身出冷汗,臉色也慘白的嚇人,整個人蜷縮在床上瑟瑟發抖,夜清梵躺在她身邊,被她突如其來的狀況,嚇了一跳,忙起來命人宣沈修鴻,不料那沈修鴻白天早已偷偷離開。
蕭音沐也被吵起來,看情況知道那丫頭等不得,帶了幾個人便騎著馬直奔南宮宇正的住處。
南宮宇正正在房中研究草藥,忽然一個黑影一閃,心中警惕他提起手邊的長劍,回身直擊過去,黑影并未把劍相迎,身形一閃躲了一擊,才站在地上,低聲道:“且慢!”
南宮宇正看對方并無殺意,也收手立定,淡淡的望著他道:“你是何人?”
“在下乾清國蕭音沐。”蕭音沐俯身施了一禮,低聲回答,看見南宮宇正冷笑一聲,便緩緩道:“您的外孫女病情危急,急需您施救,還請南宮先生隨在下走一趟”
南宮宇正微微蹙眉,若說沈映菡病情危急,倒是有可能的,只是他并不確定此人究竟是否是騙他,一時間有些抽搐不定。
“沈修鴻給她下毒后潛逃,白天她自己配了一副解毒的方子,方才忽然高燒,渾身顫抖不止,此刻神志不清,在下實在無法,才來懇請南宮先生出手相救。”蕭音沐見他不信,有些著急,神色焦慮的解釋,見他仍有疑慮,咬牙道:“南宮先生若不信,谷中想必也要毒藥,給蕭某服下,再隨蕭某走,若發現蕭某騙您,便讓蕭某毒發身亡。”
蕭音沐如此豁出性命,倒是叫南宮宇正不得不信,看了他一眼,南宮宇正略作斟酌便道:“也罷,凡事皆有天命,老夫也不便過于逆天而行,便隨你走一趟,來日直羅國果真出事,也是命該如此。”
南宮宇正到放滿了藥的房間,帶了幾瓶自制的藥丸,又裝了一些可能用到的草藥,裝了一大兜的東西,才騎馬跟著蕭音沐離開。
待他們趕到的時候,沈映菡被夜清梵緊緊抱在懷里,人已經失去意識,即便是在昏迷中,也是異常痛苦的,看的讓人十分心疼。
南宮宇正見狀,也不敢再耽擱,立刻上前把脈,蕭音沐則將他帶來的一大兜藥攤開放在桌子上,以方便她使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