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洛城街頭巷尾議論的, 有兩件大事。第一件,說的是那做脂粉生意的大戶,周家, 不知因何緣由, 搬出了洛城。周家胭脂在洛城原本銷量很不錯, 周家一撤, 大批妙齡少女都是唉聲嘆氣的, 而其餘的胭脂鋪子,則趁著此時卯足了勁來拉攏新客。
有人說,是因爲周家的那位夫人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 丟了周家的顏面,所以周老爺纔會決定捨棄在洛城的生意。都說那周夫人是個貪財寡情的勢利婦人, 可週老爺念及兩人白手起家的舊情, 又狠不下心休了她, 只收了她管事的權(quán)利,從此不讓她插手胭脂鋪的生意, 只讓她老老實實呆在家中,做一個普通婦人。
而另一件事,便是洛城出了名的那對青梅竹馬,蘇梓柔和蘇梓涵,終於修成正果, 將婚事給辦了。
蘇梓涵親自上門給林筱悠和文檔君送了請?zhí)? 讓他們以上賓身份出席了這次宴席。
其實成親前, 還有一段小插曲。因爲周夫人的一場鬧劇, 蘇梓柔覺得是她連累了蘇梓涵, 對成親一事有些底氣不足,心煩意亂之下去找了林筱悠。誰知蘇梓涵後來竟尋來了, 當著林筱悠和文檔君的面,對她一番真情流露,一番話,讓梓柔從此往後,再無顧忌。
他說:“梓柔,我不管什麼八字,也不懼什麼天命,那些東西在我眼裡,都沒有一個你重要。我打小就喜歡你,喜歡你十幾年,你早就刻進了我生命裡。失去你,纔是唯一一件,會讓我萬劫不復(fù)的事情。”
其實,離開他,她又何嘗不是生無可戀。想通了這一點,曾經(jīng)的猶豫與彷徨,通通都煙消雲(yún)散了。
而對於這場告白的見證者,林筱悠自然是感同身受的喜悅,阻值了原本悲劇的發(fā)生,她是打心底裡的慶幸與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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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宴結(jié)束時,梓涵也親自送文檔君和林筱悠離開,文檔君看了眼身著大紅喜袍的蘇梓涵,一時起了感觸,遂鄭重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梓涵只以爲,那是來自已婚人士的一種無言鼓勵。
可這哪裡瞞得過林筱悠的眼睛,剛回了家,她就賊兮兮的蹭到文檔君身邊,仰著脖子問:“哎呀,文檔君,你有很多小秘密啊。”
文檔君垂眸對上她研判的目光,只勾了勾脣,一把摟過林筱悠的腰,調(diào)笑道:“嗯?你不是應(yīng)該叫我相公,或者夫君大人麼?”
林筱悠鼓了鼓嘴,眼神遊離,“那就是外人面前假裝一下好麼……”
文檔君萬分贊同的點頭,“是呢是呢,當初不知是誰,不打商量就對外宣傳我是你相公,我只能勉爲其難的配合你一下了啊。”
林筱悠嫌棄的掙開文檔君的懷抱,“切,好像你吃虧了似得,反正他兩都成親了,我們也不用繼續(xù)留在這兒了……”
說著說著,她就頓住了,這是文檔君給她的最後一個任務(wù),完成之後,她就再也不用跟他穿梭在各個世界了。林筱悠心裡咯噔一下,泛起一陣酸澀。
文檔君也是面色微變,輕輕移開了目光。林筱悠下意識選擇逃避,裝作無事的步入自己臥房,“啊,快換季了,我得整理整理衣裳……”
她在屋裡手忙腳亂的翻找衣服,掩飾內(nèi)心的波動,手臂卻被人猛然一拽,林筱悠身子就被帶入文檔君懷抱,還未反應(yīng)過來,就感覺脣上一熱。
……這算強吻麼?
林筱悠眨巴著雙眼,措手不及。可文檔君卻將她圈得死緊,彷彿一撒手她就會不見了,她有些喘不上氣來,雙手在他後背錘了幾下,以示抗議。
可文檔君卻沒有放開她的意思,只將親吻的力度放軟,在她脣上溫柔輾轉(zhuǎn)。
即使理智在心底咆哮,林筱悠在那一刻,也忍不住想要留住屬於他的溫暖。她雙手輕輕環(huán)在他的腰間,微閉了雙眸,淺淺迴應(yīng)。
待文檔君放開她,她的腦子才逐漸清明,理智再次佔據(jù)了上風。
文檔君卻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他深深直視林筱悠,清晰道:“林筱悠,我喜歡你。從始至終?!?
林筱悠怔怔看著他,久久不語。
“你呢?”再次等不到迴應(yīng)的文檔君,小心翼翼的求證。
林筱悠卻故作輕鬆的笑了,裝作迷糊的反問道:“文檔君你是看梓涵告白了,你忍不住也要學習學習嗎?”她一邊打著哈哈,一邊離開文檔君的懷抱,“嗯,你剛纔說的,倒很直白,直白得讓人覺得……有點隨意呢。嗯,下會對別的女孩子,可得換一番說法?!?
她轉(zhuǎn)身背對他,心不在焉的整理衣服??刹恢觞N的,心底的酸澀愈發(fā)難以忍受,不一會兒,眼淚就不爭氣的掉落。
林筱悠擡手去抹,卻發(fā)現(xiàn)淚珠越抹越多,她明明努力的想微笑,可一咧嘴就哭出了聲。她放棄與自己對抗,雙手覆面,嚶嚶哭泣。
文檔君從來沒有見過林筱悠這般,他站在她身後,想勸她別哭,可又沒有膽量開口說話。林筱悠哭得越發(fā)肆意,聽得文檔君一陣揪心。
可突然,林筱悠就轉(zhuǎn)身,不由分說開始揍文檔君,又捶又踹的。文檔君被林筱悠的情緒變動搞蒙了,卻也不敢躲開。
“你、你怎麼這麼煩人,非要來招惹我!”
她紅著眼,臉上淚痕未乾,張牙舞爪的樣子,還有幾分可愛,她一下子又撲到了文檔君懷裡,對著他的鎖骨,隔著衣服毫不猶豫就咬了下去,順便把鼻涕眼淚都抹到他白淨的衣裳上。
文檔君被她逗笑了,將林筱悠穩(wěn)穩(wěn)的接在懷中,擡手揉著她的腦袋,輕笑道:“你屬狗麼,著急還咬人呢?”
林筱悠嗚咽一聲,口中加大力度,上下牙還在鎖骨上磨了磨。文檔君倒不覺得有多疼,酥酥麻麻的感覺反倒讓心裡暖了起來。
他任由林筱悠泄恨,一邊還悠哉的琢磨起晚飯來,“嗯……不生氣了,一會兒給你做排骨吃好不好?”
林筱悠總算撒了嘴,趴在文檔君胸前,依舊皺著眉,氣鼓鼓的樣子。文檔君揉著她的腦袋,不由感慨:“唉,家暴啊?!?
林筱悠擡腳對他一踩,然後將臉一轉(zhuǎn),埋在了文檔君胸前,悶聲道:“誰和你是一家人,我連你,叫什麼都不知道,你還好意思問我喜不喜歡你?我喜歡個大頭鬼?。 ?
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坦誠??伤稽c兒也看不透文檔君,縱使喜歡,又能如何?如果有一天他消失了,她都不知道該上哪兒找他去。
文檔君艱難開口,試圖解釋:“小悠,我……”
可對於他的身份,他也不知該從何說起,只好道:“要不,你問我吧,我一定全都好好回答?!?
林筱悠擡頭,想了想,劈頭蓋臉怒問道:“你和周盈月什麼關(guān)係!還執(zhí)著於心,放過自己放過別人的,什麼意思!”
文檔君斷沒有想到這會是林筱悠第一個問題,心虛的摸了摸鼻子,模糊作答:“咳,我和她,現(xiàn)在……沒有關(guān)係啊。”
“現(xiàn)在沒有?那就是以前有咯!”林筱悠炸了毛,扁嘴兇狠的瞪著文檔君。
“準確來說,那是上輩子的事兒了。”
文檔君深吸一口氣,好像害怕林筱悠逃走,先將她圈在懷裡,才小心翼翼道:“小悠,我們先回竹屋。我、我捋一捋,再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