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有這個病,是福也是禍……”妖異男子望著魏錦東驚嘆了一聲,但仍是眉頭緊鎖,沒有其他情緒表現出來,男子伸出修長的紅手指,撥弄了一下臉部的長發,落下樹,朝滿頭大汗的韋書走去。邊走邊道便:“你該是最忌憂傷情緒感染,你投靠我吧,我能把你的病治好,怎么樣?”
“你屁話還真多,陰不陰,陽不陽的,要我投靠你這個陰陽人,真是可笑,呵呵。”魏錦東說罷,臉色已經蒼白。
妖異男子聽得魏錦東罵他,跳了跳眉,也不氣,自顧道:“天洲圖……我倒是知道。你有這寶,或許敵得過我,可是你偏偏生了這個病,唉……要治好,一般的辦法要封住三處命門,修為大減,只要你投靠了我,受了我獨有的禁止法門,成為我的奴隸。我再用我獨有功法為治你的病,你受我傳承,習得我的功法,破而后立,必定沒有后顧自憂,而且不但不會降低修為,還會提升一大截。”
“哦?你說說?”魏錦東站立起身,又平復了幾口氣,可臉上仍隱隱露出痛苦之色。
妖異男子低頭,摸了摸鼻子,道:“凡人皆有七情之擾,我叫憂相使,來自極南之地。你放心,不是什么人都有資格成為我的奴仆的,我看中的,是你的氣概,還算個角色。對了,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我的名頭?一個‘憂’字?!?
“三百年前那一戰,一十二法妖中便有七情法妖,你是七情法妖眾中的人物么!你,你……這不可能,早死光了……”跪在地上的韋書駭然道。
“是了,我就是其中之三,名為,憂相使。誰告訴你死光了,就沒有了新傳人?你可愿意投靠我?”這憂相使手指一點韋書的眉心,韋書身上的墨蟲盡數化作墨水。不經意之間,一招便解除了魏錦東的道術。說罷,又望著天空道:“多美的氣象啊,可這林子里無鳥無獸,為何如此冷清呢,難道是我的心越發的冷了么?”
韋書見道術被解,松了一口氣,又見這憂相使望向天空,眼中閃過猙獰之色,接過憂相使的話,道:“冷,是啊,冷箭最難防了!”話未必,韋書雙袖直推,黑白棋子自其袖口而出,直往憂相使電射而去。
如此近的距離,偷襲毫無防備的憂相使,簡直沒有任何懸念可言。
韋書已經露出了笑容,片刻之后看清眼前的情況,又陷入呆滯,喃喃自語道:“怎么可能……”
韋書處在憂相使右側,兩人相隔不過數尺,在兩個人相隔尺寸之間,不知何時有一尊紅色小鼎側身旋轉不休,韋書的“天棋地子”盡數被收入鼎中,韋書意圖收回,棋子在其中掙扎,卻被鼎中的莫名力量牽制住,跳也跳不出來。
“這鼎……”丁古固當下震撼了。
這朱鼎,丁古固曾在苦玄門見那不知名的妖族青年用過,那青年還殺了習白山,所以丁古固也是刻骨銘心。
“你喜歡?送給你?”
這個聲音,丁古固熟悉至極。
一個身影自那憂相使身后的樹后轉身而出,一身灰袍,一只手臂的袖子空蕩蕩的,斗笠前黑紗遮面。
“玉弟弟……你怎么出來了。”憂相使上前一步,愁上心頭,緊張得眉頭緊湊。
“是你!”丁古固恍然大悟,這人正是那先使用“壽禁之術”抵御傾城劍逆天一擊,后又使用“血遁之術”逃脫而去的俊美妖族青年。
“是他了?!蹦桥放?,被憂相使親切喚著玉弟弟的男子指了指丁古固,低聲道。
憂相使轉頭望向丁古固,輕輕說道:“就是你了,你竟然把我的玉弟害成這番模樣,真是不可饒恕……”
憂相使話語里透發著濃濃的憂傷情緒。丁古固當下被感染,心中仿佛有一口郁悶之氣積累了起來。魏錦東更是臉色蒼白得凝出了汗珠,跪在地上的樹葉上,身體顫抖。
“七絕憂情花,絢爛飛舞,美麗而憂傷……”憂相使說罷,憑空凝練出一手黃色的花瓣,在手中上下翻轉沉浮,右手托著一片花瓣,一個催動,黃色花瓣朝韋書飛去。
韋書面露驚恐,一個偏頭,黃色花瓣沒有擊中他,暗自慶幸,深知自己絕不是這憂相使的對手,正欲逃走。
卻見,那片黃色花瓣沒有擊中他,在空中打了一個回旋,仿佛長了眼珠一般,倒轉而回,瞬間沒入了韋書的后腦,消失不見。
韋書當下雙手抱頭,面露愁容,憂傷得昏了過去,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看得旁人心驚肉跳。
憂相使左手急速朝空中一個橫向揮撒,七絕憂情花漫天飛舞,朝丁古固與魏錦東席卷而來。
魏錦東當下站立起身,望著丁古固,眼中痛恨交織。突然對著丁古固喝道:“你快去稟報門中長老,七情法妖來襲,我先來抵擋一會,快!”
魏錦東說罷,一揚手中天洲圖,拉開圖之三分之二。天洲圖一陣烏黑光芒大動,古樸的圖中瞬間奔出大片純墨色的飛鳥,大片不知名的純墨四腳走獸。
漫天飛鳥迎上空中花瓣,走獸則朝憂相使奔去,帶起風勢,帶起地上落葉,席卷而至。
飛鳥被空中的花瓣擊散,潰成墨水,四散開來,花瓣也消殆不見。
憂相使又凝練了兩手黃色細小花瓣,雙袖猛的一推,花瓣在空中毫無規律的旋轉,卻又神奇的擊中奔來的走獸,最后的走獸也被擊得潰散,化成一灘墨水散于地下。
憂相使屬于十二法妖的后續之人,他的七絕傷情花著實厲害,魏錦東的怪病被其憂傷道術控制,竟然招招被破,沒有一合之敵!
“快去報信啊!”魏錦東轉頭見丁古固沒走當下氣結。
云瑜是天青海閣的長老,不便暴露身份。
丁古固剛想告訴他,自那憂相使出現的時候自己就捏碎了“玉決”,剛想拿出碎裂的“玉決”給憂相使看。
魏錦東卻因為先入為主的觀念在作祟,認為時刻緊急,什么都來不及了,嘆了一口氣,就咬破兩手手指,分別扣于長方畫軸的兩側,以血入靈,給予圖中之物靈性,要拉開天洲圖全部畫卷,那速度之快,丁古固都來不及阻止。
魏錦東還沒用完這一招,臉色便有些發青。
憂相使見他用上了拼命的招數,又連連嘆了三聲,聲聲敲擊他的心門,魏錦東甚至催動不了靈氣,病魔在其體內大肆猖獗,臉色越發凝重,臉上豆大的汗珠滾落而下,瞬間癱軟在地,天洲圖掉落在地,沒有使用出來。
“多好的‘憂情體質’,還是先天就有的。客處不堪頻送別,無多情緒更傷情。憂傷的才子,才是天下最有詩意的人??!他是這世間繼承我衣缽的最佳人選,竟然如此與我作對。沒有這圖,我一個小指頭都能捏死他。他還是太弱了,罷了,小孩子需要調教,玉弟弟,你先帶把他帶回去。”
“恩?!?
丁古固當下一揮手,一個無色光幕似一張網,朝正欲前來的妖異男子掩蓋過去。
“九生護山大陣么……也算有些能耐,我就和你玩玩。”憂相使說罷,單手一揚,又是漫天花瓣飛舞,朝著丁古固席卷而來。
花瓣與無色大陣相遇,卻沒有雜亂無章,竟然全部貼著圓形陣法陣腳邊緣,形成一個黃色花瓣包裹的大圈,黃色花瓣光芒閃動,陣法當下一個震蕩,轉眼間便像被打破的的冰塊一般,碎裂開來。
“真是不堪一擊,這陣邊緣的陣腳靈力被擊得潰散,九生護山大陣馬上就破了。也是了,沒有傾城劍輔助,還是發揮不出那奇陣萬分之一的威力。不過,你為丁原之子,也不簡單,會這大陣,又能凝靈成陣,這對靈力控制,需要極大的掌握,以后可能算個人物。但現在,你還是太弱了,把英雄人物抹殺在搖籃里面,我可不喜歡干。算了,你還是死吧。”憂相使也懶得說了,不管什么情緒,臉上仍是那副憂愁的模樣。說罷,左手又凝練了無數花瓣,右手不知何時憑空握住一把扇子,一個猛扇,動作優雅至極。
那無數花瓣當下呈一道直線,在空中旋轉,直奔丁古固門面。
云瑜卻仍是沒出手,或是想鍛煉一下丁古固,也或是想見見丁古固的實力。
丁古固見云瑜沒出手,也是明白其意圖,當下自乾坤戒中急速取出七十二把法劍,往周身一揚,劍落,無色陣起,繼而把傾城劍黑布取下,往腳下陣眼一個猛刺。
傾城劍劍身上發出浩瀚的正氣,金色光芒大放,天地靈氣急速聚集在大陣上方,猛烈沖刷而下,陣中的靈氣濃郁得看不到人影,似乎有大霧密布在其中一般,那大陣上的無色光膜,繼而布滿了金色的上古符文,旋轉不休。
漫天花瓣被洶涌而來的靈氣擠壓得四散開來,阻擋于陣外三尺。
憂相使見狀,揚起扇子,跨步上前一個回扇,繼而一個推送,優雅的轉身,似在跳舞一般。
只見,那滿天黃色花瓣猛的倒轉而回,匯攏在一團,然后形成一個尖錐形狀橫向旋轉,直往無色光幕刺去。
尖錐花瓣旋轉刺入布滿金色符文的大陣光幕,當下,像骨骼摩擦一般的聲響,尖銳刺耳。
那戴著斗笠的妖族青年有些后怕,后退了一步。
云瑜臉上露出欣慰之色。
憂相使則是滿臉凝重。
“劍之攻決,在于御,在于聚,在于靈……”丁古固握著劍柄,低聲念著傾城劍的攻決。
丁古固念著道決的時候,天地間不單涌來了濃烈得灰色實質一般的靈氣,還涌來了一股浩瀚的殺戮之氣,這些殺戮之氣都是那些死去的英靈的殺念形成,靈力凝聚能轉化成劍氣,從而達到斬殺生靈的目的。
這殺戮之意,能直接透過法寶的阻擋攻擊他人靈魂,這股氣勢仿佛直能毀天滅地。
當下,陣體上的金色光芒倒縮而回,凝聚到一點,一道金色的光芒自陣中凝練成型,仿若一把實質的金劍。
“竟然溝通了這天地間那死去英靈的殺戮之意,難道不怕被反噬么,又不像,難道是湊巧?”憂相使剛說罷,繼而面色大駭,狂喝道:“他有攻擊口訣!玉弟弟到我身后,速退!”說罷,一揚手,靈力催動間,猛的拉過這斗笠青年手中的“朱鼎”。
朱鼎在其催動下紅色光芒大盛,急速擴大十丈約余,瞬間便迎上了傾城劍那擊來的浩瀚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