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凡搖了搖頭,沒想到竟然是這么一個結果,姬情又道:“本來他還要借助楚楚,只可惜你之前給我們服用過的那個丹藥太厲害,阻止了他的計劃。”說完,姬情又轉過頭看向楚楚道:“那個時候,我跟血污怪同心一體,并無區別,楚楚你還覺得我該救嘛?”
楚楚不停的抽抽嗒嗒,點著頭說:“那并非你本意,我不怪你!”
王凡問道:“所以這半個月來你們躲起來,是為了找機會損耗我的靈力對吧?”
姬情長嘆一聲,道:“你猜對了一般,你的那個藥物太厲害,血污怪無法入竅,就想借用你的手段祛除身上的禁制。他號令蒙界所有的走尸,為的就是讓你出手滅掉那些走尸,讓他們死后的積尸氣能夠突破體內的禁制。”
王凡倒吸一口涼氣,這個血污怪太可怕了,并非是它的神通手段,而是它的心智。
姬情的身影越來越模糊,幾乎都要消散了,楚楚道:“王凡師兄,求求你救他吧!”
王凡嘆了口氣,現在姬情剩下的只有一縷殘魂而已,救他也于事無補,可是看著楚楚哀求的眼神,王凡卻又無法拒絕。他拿出煉魂瓶,將姬情的那一縷殘魂收了進來。至少在這里可以保證殘魂不散。
一切又重新恢復了平靜,周圍所有的人巫都呆呆的看著王凡,剛才他們連大氣都不敢出,現在一切都結束了,他們似乎還沒有從剛才入迷的一幕清醒過來。
突然一個士兵小聲的問道:“尸魔就這么解決了?你打我一下,是不是在做夢啊?”
他輕聲細語的一句話,此時說出來卻不啻晴天霹靂,周圍的人紛紛朝他投來異樣的目光,那個士兵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羞愧的低下了頭。
猛然間人群中爆發出強烈的歡呼聲,那個第一個開口的士兵被周圍的人抬起來,然后高高的扔向了天空。在戰斗開始之前,他們曾經幻想過無數不同的結局,有人甚至幻想過自己的不同的死亡結局,卻沒想到此時此刻,竟然渾渾噩噩的渡過了最大的一次劫難。
葛老的手抖顫抖了,他竟然癱倒在地上,哆嗦著哭了起來,數千年了,一直如同噩夢一般壓在他心頭的陰影終于煙消云散。在看霧蒙蒙,沒有一絲光亮的天空,竟然也有些許的光輝灑下來,冥界之月看上去也并非那樣的無情。
“走尸已退。”王凡回過頭來看著葛老,才一開口,周圍的人就立刻安靜下來。王凡道:“我留下兩個傳人幫助你們蒙城,仙界之月打開,我便離開。”
葛老站起來,大口大口的穿著粗氣,好一會兒才恢復平靜,道:“上巫大人,小女,小女……”
王凡拍了拍葛老的肩膀道:“你有個好女兒,可別辜負了。”
不知何時,香蘭出現在王凡的背后,王凡一轉身,驀然看到她的身影,心中一酸,竟有片刻的黯然。說實話這一段時間香蘭對他照顧的無微不至,這完全是另一種類似親情的感情,既非愛也非單純的關懷,是介于兩者之間的一種朦朧。
或許這種朦朧更能讓王凡接受,或者說他其實心里有一些享受?
葛老神情復雜的看著王凡,他朝著王凡重重的磕了一個頭。第一次有一個活生生的人,讓他覺得在心里的位置如同那些先祖。王凡將他扶起來道:“我的兩個傳人以后要多收你的照顧了。”
王凡叫過小三子道:“你跟楚楚雖然都是我的傳人,但并非一脈,日后傳承下去,門下弟子少不得會爭強好勝。雙方爭斗必不可免,但是你們兩個切記,爭斗爭斗,要有有爭有斗,萬不可趕盡殺絕,不然將來,我定然要追回他的修為。”
小三子趕緊跪在地上道:“弟子謹記師尊教誨,楚楚師叔乃是長輩,弟子不敢做出欺師滅祖的事情。”
王凡和手上的長弓,他依依不舍得將長弓交給小三子道:“此弓雖然與我有緣,可也是你們的重寶,機緣未到,我暫且留在你這里,將來有一天我自然會回來取走。”
王凡揮了揮手,大家都累了一夜,剛才的興奮讓他們早已耗盡了最后一絲體力,王凡讓他們解散,正隨了他們的心愿。那些人巫興高采烈的打著呼哨離開了,整個城墻之上頓時只剩下王凡一個人。
王凡抬頭看著天空,輕輕的揮了揮手,漫天濃厚的幽冥鬼氣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此時正是月半之時,青色冰冷的月光透著絲絲的寒氣。王凡拿出那枚玉雕,輕輕的雕刻起來。
香蘭緊了緊胸前的衣服,悄悄的從城墻的后面走出來,默默的走到王凡面前,看著他出神地雕刻著手中的那枚玉雕。
他在見王凡第一面的時候,就這樣靜靜的看著王凡雕琢玉雕。
如今她再見王凡的時候,還是這樣靜靜的看著王凡,玉雕上那個女子美麗清秀的容顏,讓她心中說不盡的酸楚。一個如此絕色的女子,她自慚形穢。
輕輕地,香蘭靠過去,在王凡的身邊坐下,一直看著王凡手中的動作。
“她真美!”香蘭開口道:“比我見過所有的女人都沒,就連那個無雙姐姐都比不上!”
王凡點點頭,說:“是很美,在我的心里永遠都最美。”
“所以……”香蘭停頓了一下說:“美麗跟漂亮是完全不一樣的事情對吧?哪怕她已經老去,容顏不再,不再漂亮,可是卻依然美麗對吧?”
王凡點點頭這是她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說的,現在香蘭說出來,已經明白那個人在王凡心中的地位。
她自然是極其明白的,因為對她而言也有一個那樣的人。大概每一個人心里都有一個這樣的人,不同的是,有的人可以隨時隨地見到,有的人卻無時無刻只能想到。
隨時隨地可以見到的,或者又比不上無時無刻只能想到的。
因為隨時隨地可以見到的那個人,心中的卻不是他自己。
王凡站起身,將自己的披風輕輕的解開,這是香蘭幫他縫制的,純白色的狐裘,用的是肚皮上最柔軟的皮毛。一共一百二十一塊,一針一線都包含了香蘭的心血。
這是香蘭送給他唯一的一件禮物,王凡卻將它摘下來還給了香蘭。
最難消受美人恩,王凡是永遠不能接受這種禮物的。
“留下吧,會很暖和!”香蘭臉上強忍著淚水,故意保持鎮靜的摸樣。
王凡搖搖頭道:“我已經有了一件了,你的這件太貴重,心領了。”
王凡一步步走下城池,從懷里拿出一雙純白色的毛皮手套。十幾年來,這雙手套潔白如雪,沒有一絲污垢,王凡從來沒有舍得帶過一次,那是在大澤國,王凡離開白雨音的那一天,玉和公主和白雨音兩個人送個王凡的禮物。
“戴在你的手,如同握住我的手……”
這是王凡心底最后的一絲執念。他的一雙手早被人抓住,卻怎么可能在抓別人的手?王凡一步步走回自己的洞府,使勁清醒了一下自己的頭腦,心中的思念瘋狂的增長起來。
寂寞并不能讓一個人感到孤獨,思念才是讓人最難以忍受的。
等待仙界之門重新打開,王凡就會立刻找一個地方將七色果種下來。
第一次,王凡沒有打坐修煉,只是在密室中靜靜的枯坐了一夜。第二天,第三天……一直到最后仙界之門打開的那一刻,王凡才乘著月光,進入仙界之門。
水聲,靜謐。
王凡出現在一個密室里。
周圍一片漆黑,仙靈之氣活潑流暢,足以證明王凡回到了仙界。
“這里是哪里?”王凡自言自語的低聲問道。
“天火城!”驀然,一個低沉充滿了磁性的男人聲音響起,王凡心中一驚,剛才他竟然沒有一點點察覺,他轉過身來,卻發現剛才的聲音是來自地面之下,地面上有一塊巨大的石碑,石碑的底座被人用琉璃金涂遍了全身。
怪不得王凡剛才用神識都沒有發現這個人,卻是被琉璃金屏蔽了他的方位。
王凡走到石碑的面前,輕輕地用推了推,卻發現這石碑竟然紋絲不動。要知道王凡的**強度相當于魔王期,即便是輕輕發力,也能輕而易舉的推動萬斤的巨石,這看上去并沒有什么特殊地地方,為何竟然無法推動?
王凡手上不有的加大了力氣,最后用盡全身的力氣都沒有辦法將這石碑推動,地下的那個聲音突然又道:“不用費勁了,功德碑上刻下的是人間歷朝歷代帝王的功德,功德無量,就是神佛也不能移動分毫。”
王凡驚訝的看著這石碑,上面的確寫著人皇的功德,從上古時期的伏羲女媧,一直寫到中州大夏王朝的末代皇帝,整整三百六十位人皇,每一個人的功績都在上面寫的清清楚楚。
就是這一片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文字,竟然就讓這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石碑產生了不可思議的力量。
只是,用人皇功德鎮壓的,到底是什么人?
王凡問道:“前輩,晚輩怎么能夠救你出去?”
那個聲音冷哼一聲道:“自不量力,一個小小的九天玄仙就敢妄動功德碑,簡直是自尋死路!”
王凡皺了皺眉,卻并不在意,大夏朝滅亡至少有數十萬年了,這個人被人用莫大的神通鎮壓再此,脾氣古怪也是情有可原,他道:“你我同處一室,都被關住,我的地方未必有前輩的地方大,前輩又何須挖苦我?”
那個人沉默了一會兒,卻笑道:“你這娃娃好生有趣,敢如此跟老夫說話的你確實第一個人!”
王凡道:“以前沒人敢跟你說,只能說明你是一個威名赫赫的好人。”
“為什么?”那個聲音突然問道:“難道我就不能是一個絕世兇惡的魔頭?”
王凡笑道:“畏懼和敬畏是兩碼事,敬畏的人是不敢用來開玩笑的,那是褻瀆,而讓人畏懼的人,只怕經常被人暗地譏笑。”
“哈哈哈哈……”那個聲音笑起來,笑的如此開心,他嘆了口氣才說:“沒想到,老夫竟然在這里關了數十年還能碰到一個知己,只可惜當年威名不再,我不過是個囚犯而已。”
王凡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掩飾不住的無奈和嘆息,這個人本來應該是個有絕世神通,豪情萬丈的人,可到如今卻竟然卻英雄氣短,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變故。
王凡勸說道:“前輩不必難過,您被關在這里數十年,又遇到了晚輩,說不定正是老天安排,讓你在這等我。若是有什么話不妨跟晚輩說說,或許晚輩也就是那注定要救你脫困之人!”
王凡的一句話,正戳在那個人的心窩上,他沉默了許久都沒有說話。
終于在王凡以為他不想理會自己的時候,地面之下傳來一聲重重的嘆息聲。
“我乃是仙界第一仙君,九天仙君!”
那個聲音嘆道:“或許你想不到,落到如今的下場,卻是因為一個女人。”
王凡頓時啞然,自古紅顏多薄命,英雄多纏綿,堂堂一個仙尊竟然也逃不過一個情字,徒悲嘆造化弄人,不成道,始終擺脫不了天道的安排。
九天帝君對王凡說:“你來這里做什么?莫非你是從蒙界闖進來的?”
王凡道:“前輩明鑒,我正是從蒙界進入這里的,只是……”王凡沒有說下去,仙界中人都叫蒙界是仙魔界,為何九天仙帝會知道那里叫蒙界?他一個仙帝又如何能知道自己是九天玄仙?
“唉!”九天帝君又嘆息道:“一言難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