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誠肯答應(yīng)跟朝香和申秀苑走,也并非完全出于沖動,雖然不知道朝香她們到底是善意還是惡意,又或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但他也有自己的依仗,不是他太過自信,他在朝香二人前露過的手段也只不過冰山一角,現(xiàn)在實(shí)力大漲的他還真不相信自己沒有自保的能力。
而且,現(xiàn)在既然被‘騙’來了日本,好奇心一向很重的他也絕沒有因害怕而中途退縮逃回去的道理,既然已經(jīng)到了這里,他也很想知道朝香她們葫蘆里賣的究竟是什么藥。
出了旅社,天已放曉,三人坐上申秀苑的皇冠車,不過這次卻換了朝香開車。朝香開著車,帶著副駕駛座上的申秀苑和后座的阿誠向西北方向的富士山駛?cè)ァ?
富士山坐落于靜岡和山梨二縣交界處,不過大部還是處于靜岡,而據(jù)說只有在靜岡才能看到富士山的全貌,在山梨卻只能看到它的背影,因此游客想登富士山一般都是通過靜岡。
當(dāng)時,申秀苑帶著阿誠進(jìn)入靜岡縣時,就能遠(yuǎn)遠(yuǎn)看到圓錐形的富士山。而到了阿誠他們住的旅社,就幾乎已經(jīng)是在富士山的腳下,富士山上白下青,又如一蓬松的雙色裙擺,別有一番味道,雖然富士山高不過4000米,但因周圍平地映襯,倒也有幾分雄偉氣勢。坐在車上看著越來越近的富士山,阿誠也不禁又起一絲興奮,唯一遺憾的是這樣匆匆離開旅社,竟然沒能在旅社里的溫泉泡過澡。
想到這,阿誠忽然想起當(dāng)初睡覺時,朝香的妹妹闖入自己的房間,老流和青離為什么不叫醒自己,要知青離和老流是從沒睡覺的習(xí)慣的。阿誠疑惑間向老流二人提起。誰知老流卻很干脆地說了聲不知道便不再言語,而青離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擠出了個不知道,似乎心虛得很,也似有難言之隱。
其實(shí)青離和老流當(dāng)初都是知道的,在亞香潛入阿誠房間時,青離正要叫醒阿誠,卻被老流阻止,老流不只阻止他叫醒阿誠,也不準(zhǔn)他幫忙阿誠,而看到老流一臉陰謀和得色,青離卻是惶惑無比,只是問了老流為何要這么做,老流卻不肯說。
朝香開車帶著申秀苑和阿誠行了不過十幾分鐘,便真正來到了富士山腳下,而后朝香開車直接沿著一條小路順勢而上,進(jìn)入了山中,又不過幾分鐘,來到了一處山水掩映的建筑。
來到建筑群最前的拱門邊,朝香說了聲到了便把車停了下來,而當(dāng)朝香三人下了車,拱門里立刻有個穿著西裝的人跑了出來,接過朝香的鑰匙把車開進(jìn)旁邊一條小道。
下了車的阿誠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方形拱門,而當(dāng)他看到方形拱門上的大字,卻一下愣住了。那拱門上前面幾個字是日文,阿誠自然不認(rèn)得,而后面兩個卻是‘神社’兩字。
“這是神社?我們?yōu)槭裁匆獊砩裆纾俊笨粗伴T邊上兩個石雕的哼哈二將,阿誠驚訝道。
“這是朝香姐的家。”申秀苑微笑道。
“阿誠先生,請進(jìn)。”朝香做了個請的姿勢。
“你的家是神社?”學(xué)著朝香和申秀苑在前面水池洗了洗手,又跟著二人走進(jìn)拱門的阿誠更是疑惑。他對于什么神社的認(rèn)識也只限于某個因歷史和政治原因而臭名昭著的存在,卻從沒想過神社會是私人的居所。
“是啊,這是日本很出名的浮間神社,也是朝香小姐家的私產(chǎn)。阿誠先生或許不知道,其實(shí)日本大多數(shù)的神社都是家族私有。”申秀苑解釋說。
原來不同于大陸,寺廟和道觀的產(chǎn)權(quán)一般都由團(tuán)體或者協(xié)會所有,僧人或者道士一般只有使用權(quán),也不得繼承,在日本,那些到處林立的廟宇和神社,幾乎大多數(shù)都是私人或者家族的產(chǎn)業(yè),也一般都由家族傳承。
因?yàn)楝F(xiàn)在是四月初,正是櫻花盛開的時節(jié),進(jìn)了浮間神社,阿誠只見里面三三兩兩的櫻樹正競相怒放,又有水聲潺潺,簡陋水車上下,叮咚作響,卻更顯靜謐。而讓阿誠疑惑的是,在神社里他也沒看到什么神像和牌位,也沒有香火等等,以致讓阿誠感覺這確實(shí)更像是一處私人別墅。
朝香引著阿誠二人來到一處寬敞的廳堂,廳堂里只擺著一張小小的桌幾,桌幾旁有三四蒲團(tuán),招呼阿誠坐下后,朝香退了下去。又過了幾分鐘,換了一身粉色和服的朝香出來,蹲在阿誠和申秀苑的對面煮起茶水來。
點(diǎn)上炭火,煮上水,等了幾分鐘水終于開了,朝香像舞蹈一樣優(yōu)雅地給二人沖茶抹茶,擺弄了半天,終于分別給申秀苑和阿誠各奉上一杯小小的茶水。
小心翼翼學(xué)著申秀苑端過茶,致了聲謝,又轉(zhuǎn)了轉(zhuǎn)茶碗,裝著斯文慢飲起來,心中卻感嘆這所謂日本茶道的復(fù)雜甚至說瑣碎,也有些感嘆穿了和服的朝香更多一分賢惠與清凈味道,與門外的粉紅櫻花映襯,人映花紅,花增人麗。
只可惜,阿誠不怎么喜歡喝茶,更不懂品茶,想要張嘴贊嘆一番,又怕話有不慎有辱斯文,最后還是忍住了做沉默,裝一副高深樣子。
給阿誠和申秀苑送上茶后,朝香鞠躬說了聲‘阿誠先生稍等’便又退了出去。
阿誠等朝香退出去后,便把茶杯放了下來,又帶疑惑地看向一臉安然的申秀苑,意思自然不言而明。
“阿誠先生別急,等主人家出來了自會與你說的。”申秀苑卻頗享受,慢條斯理道。
“主人家?”阿誠聽申秀苑說,也明白過來朝香可能是去請自家長輩了,于是也不再問。
等了十多分鐘,朝香終于低著頭走了出來,臉上卻帶著不安和尷尬。她滿懷歉意對阿誠道:“阿誠先生,很抱歉,我爺爺現(xiàn)在有、有急事出去了,要過幾天才能回來,您要么還是先在這里住下吧?”
“爺爺出去了?怎么這么早出去?有什么急事?”有些驚訝的申秀苑卻脫口連問,卻急得朝香忙給她偷偷使了個眼色。
“那朝香小姐的父母也不在嗎?”阿誠也沒察覺申秀苑二人的異樣,問道。
“我的父母已經(jīng)不在世了,家里都由我爺爺做主。”朝香說。
“既然這樣,那這兩天我們正好可以四處轉(zhuǎn)轉(zhuǎn)。”申秀苑很快就明白了朝香那眼神的意思,忙又說道。
“啊?不好意思,既然如此,那我就叨擾了。”阿誠因?yàn)橐粫r懷有歉意,便把疑惑忘了。不過他現(xiàn)在也是懷著一份隨遇而安的打算,反正是出來‘旅游’,又在富士山中,難得有這樣的機(jī)會,其它的都到時候再說吧,有些事情急了也沒用,要來的自然會來。只是因?yàn)槌愕目蜌猓屗坏貌挥惭b著斯文,唯恐丟了國際形象,也著實(shí)感覺不適。
“那太謝謝了。”朝香是發(fā)自真心的有些感激,不過此時在她心中卻有些埋怨亞香的無故搗亂。
……
回到幾分鐘前,朝香告別阿誠,來到相鄰的房間,進(jìn)了房間,朝香向北邊的一個人影鞠了一躬,用日語輕輕喚了聲‘爺爺’。
站在北邊的人影轉(zhuǎn)過身子,只是因?yàn)榉恐谢璋担瑓s幾乎看不清面貌,人影咳了兩聲:“來了,朝香?”
“是的,爺爺。”
“你先安置他和苑丫頭住下吧。”
“爺爺?您不是說要見他的嗎?”
“本來是的。可是亞香回來說他只是個一無是處的飯桶,這你該怎么解釋?”那人也不像生氣,就那么幾乎不帶任何感情地說道。
“亞香她、她怎么知道?她只不過就見了那人一面而已。”朝香有些急了,她跟申秀苑商量了這么長時間才想了這么個不得以的辦法把阿誠請來日本,卻一而再再而三不告訴目的,這樣真是太怠慢了。
“誰說我不知道了?”人影旁突然又出現(xiàn)了一個人,正是亞香,亞香聽朝香這么說自己,顯得很是不滿意,她叫道:“那個人輕輕松松就被我制住,睡覺時也沒一分警惕心,我還真看不出他厲害在哪里!也不知姐姐是不是鬼迷心竅,總這么抬舉他!要我看,還不如直接跟他要回了寶貝,難道還怕他不成?”
“你別亂說,或許他只是因?yàn)樘哿藳]有警惕而已,你沒見過他的手段,真見過了就不會這么說了!”朝香反駁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姐姐就是胳膊肘往外拐,他只不過是個無能之輩,我真不明白姐姐為什么這么護(hù)著他?”亞香也不甘示弱。
“你……”朝香氣得一時無語,這亞香雖然是她的孿生妹妹,可不知怎么回事,從小就喜歡跟她抬杠,她說好的亞香偏偏要說不好,她說不好的亞香偏偏就要說好,像是天生的冤家一般。
“好了!都別說了!”黑影中的人沉聲道:“就讓他先住下吧,我親自觀察觀察他,再做對策!”
“爺爺……?”朝香和亞香同時叫道。
“好了,都先下去吧。”黑影擺了擺手說。
亞香雖然任性,但在黑影前也不敢太過造次,哼了聲后便退了出去。朝香鞠了躬后也正想走,卻又被黑影叫住。
黑影說:“朝香,這些天好好看著他,也別虧待他,別讓他起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