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yī)署的太醫(yī)令聽說皇后病了,吃了一驚,他每隔上兩三天都會給皇后診脈很確定皇后身體很好,難道發(fā)了什麼急癥?他連忙讓徒弟捧著醫(yī)箱一路小跑來長樂宮,老人家今年已經(jīng)七十有六,眼不花耳補聾齒不掉,說起話來慢條斯理,姜微特別喜歡跟他聊天說著美容方面的事,老人家也很逗,時常讓人給她配美容方,姜微感覺他跟翁翁是一樣脾氣的人。
這不他匆匆趕來後,無視皇帝陛下冷峻的神色,先是仔細(xì)的打量了下姜微的面色,“九娘是出去玩了?”
姜微正趴在牀上鬱悶的,她的身體她清楚肯定沒大病,估計是腸胃感冒了,只是這麼一來她下次放風(fēng)的日子真是遙遙無期了,一想到這個她就整個人都灰暗了,聽了太醫(yī)令的問題,她打起精神來說:“是的,我今天去渭水散心了?!?
太醫(yī)令讓宮女給她撩起衣袖,隔著絲帕給她診脈,爲(wèi)什麼不懸絲診脈?就算太醫(yī)令會這種高級技能,皇帝陛下也是不允許,什麼玩意!隨便一陣風(fēng)吹來絲線就抖動了,這樣能看好身體嗎?趙恆再吃醋都不敢拿她身體開玩笑。
“渭水眼下正是春遊的好時節(jié),河邊桃李樹都應(yīng)該開花了吧?九娘今天中午進了什麼膳食?眼下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太醫(yī)令給姜微左右手都診脈完畢後隨口跟姜微閒聊了起來,要是換了其她宮妃他肯定問宮女去了,但皇后脾氣跟其他貴人不同,問別人肯定不比問本人好。
“廢話這麼多幹什麼!你會不會看病!”皇帝暴怒了,這死老頭子他忍了已經(jīng)很久了,每次來診脈都唧唧歪歪一堆廢話,要不是看在他醫(yī)術(shù)真高超,連老頭子都能續(xù)了這麼久的命份上早把他踢出去了。
太醫(yī)令絲毫不爲(wèi)所動依然笑呵呵的看著姜微,老人家一生經(jīng)歷風(fēng)雨多了,當(dāng)然不會被這種小場面嚇到。
姜微下意識的往趙恆懷裡靠,趙恆怒意一斂柔聲問:“還難受?”
“嗯,胃裡難受,我今天午膳就吃了烤魚還有一些菜蔬?!苯⒄f。
素影連忙把姜微今天進食的食單奉給太醫(yī)令看,太醫(yī)令看了一會笑道:“沒什麼大問題,就是中午吃的油膩了些,許是吹了冷風(fēng)才引起不適,就是要苦了九娘喝上幾天清粥了。”
姜微說:“我也吃不下別的東西?!?
太醫(yī)令道:“我去給九娘開藥劑,一會喝上一點,要是吃不下也彆強求。”
姜微點頭,“好?!?
太醫(yī)令診脈完畢就退下了,石文靜看了看趙恆的臉色,追了出去小聲的問太醫(yī)令,“九娘怎麼會突然生病了?可以身體虛了?”
太醫(yī)令搖頭,“九娘身體很好,就是身體太好了纔會如此?!?
“爲(wèi)何?”石文靜不解了,這身體好還不好?
太醫(yī)令給石文靜解釋了起來,尋常身體越好的人一旦生病就容易有急癥,平時常生病的人倒是無所謂,九娘在宮裡被衆(zhòng)人看護的太好了,五餐定時定量,太冷太熱都不會入她口,出門又有人先測溫度,眼下一外出突冷突熱就很容易生病了。
“那該怎麼辦?”能近身貴人的侍從大部分都會讀些藥理,石文靜也能算半個食醫(yī),明白太醫(yī)令說的是正理,不由有些急了,要這樣的話難道九娘以後就不出門了?
“宮裡不是有馬場嗎?等九娘身體好了後讓聖人陪九娘每天去馬場跑上一回就好?!碧t(yī)令早看不慣趙恆的做派了,關(guān)人也沒這麼關(guān)得,還天天問他九娘爲(wèi)何胃口不好?誰天天關(guān)在兩個地方能胃口好?太醫(yī)令搖頭這年輕人就是不懂事。
石文靜將太醫(yī)令的吩咐一一記下,過了大半個時辰,太醫(yī)署就把熬好的湯藥端來了,這時候姜微已經(jīng)睡著了,趙恆見她睡得熟,想著太醫(yī)令說不吃也沒關(guān)係就沒叫醒她,讓石文靜把奏摺搬進來,他在寢室內(nèi)看奏摺。他新帝登基,不僅朝堂上的大臣在觀望自己,便是周邊各附屬國都紛紛派遣了使者前來想看看自己是不是能鎮(zhèn)住。趙恆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他相信所有來京的使者看到眼下的京城都會大吃一驚的。
因爲(wèi)連他自己都吃了一驚,這就是微微說的“面子工程”?果然很有意思。京城眼下的一片盛世繁華是趙恆從太子監(jiān)國時就開始弄的,當(dāng)初他以十四歲幼齡監(jiān)國時沈奕、姜恪等人就想到了他的年紀(jì)有可能會壓不住一些人,所以建議他先下詔書大赦天下、鼓勵農(nóng)桑,吏治方面暫時緩一緩。他當(dāng)時也覺得可行但姜微卻提出了不同意見,大赦天下免稅可以但放犯人不行,犯人中有可能是被冤枉的可大部分都是真犯事了才進去的,放出去不是危害社會嗎?既然擔(dān)心他震懾不住那些附屬國那就弄“面子工程”好了。
趙恆很納悶什麼叫面子工程?姜微就簡單的把概念說了一遍,比如說城外就官道還行,但給其他百姓的道路太簡陋了,既然入城要交錢總要給別人開闢一條好道路吧?還有守城的軍士懶懶散散的,軍容軍姿都沒有,有些人還沒事會去翻人家的財物,這更不行了,這還是軍人嗎?這是在給軍人抹黑!還有城裡除了朱雀大道乾淨(jìng)些之外,其他地方髒的簡直無法落腳。隨地吐痰就不說了,對於自己牽來的牲口也不管到處都是污物,隨手亂扔垃圾還有市容市貌嗎?最討厭就是那些外出郊遊的人,玩了一圈丟下一地垃圾不管了!就算古代沒有白色污染,垃圾都能分解掉也是不行的。古代也沒有現(xiàn)代人想象中的那麼幹淨(jìng)、山清水秀,畢竟大部分人都沒有環(huán)保意識,姜微覺得其他地方暫時可以緩一緩,長安城必須要大力整頓。
姜微這次腦洞一開就把趙恆鎮(zhèn)住了,虛心的求教那應(yīng)該怎麼辦?姜微說一句話——大力整頓。於是長安城展開了一場轟轟烈烈的維持了兒十多年的市容市貌整頓行動,首先整頓的是坊市外的街道每天早晚都有人清理,每個坊市內(nèi)部垃圾都有人定點定時收納,一層層的處理最後運到城外製定荒僻處掩埋、堆肥都行,反正不能直接丟棄污染環(huán)境。光是這一項就要有多出無數(shù)人手,曾經(jīng)引來不少人反對,因爲(wèi)增加了不少支出但姜微堅持,沈奕和趙恆又都順著她,反對意見就壓了下來。姜微還在城裡大力推廣廁所,請專人管理,這幾年下來城裡明顯比之前乾淨(jìng)了許多。
然後是幾個時常有遊人的河畔邊豎起了標(biāo)示牌,不許亂丟垃。如果丟了怎麼辦?罰款!什麼?你是貴族?貴族也不能赦免。這是聖人下的命令,覺得我們處事不公的可以去告訴聖人。大部分貴族都很自覺的遵守,畢竟他們有下人不用自己動手,也有些不聽話有意搗亂的。他們的家主和主母就倒黴了,家主被聖人罵了,主母被皇后教誨了,還被人貼上了不講文明禮儀的標(biāo)籤,吃了掛落的大人黑著臉回去教訓(xùn)自家小輩去了,很快的長安城的風(fēng)氣就改變了。
當(dāng)然這些貴族絕對不是最苦的,最想哭的是京城的禁軍,姜微看那些禁軍不爽已經(jīng)很久了,一個個就跟二流子似地,這還是爲(wèi)人民服務(wù)的軍人嗎?都給我站軍姿去!於是長安城那些禁軍戰(zhàn)鬥力或許不行但那精神氣絕對能唬住一大羣人,而且這些人訓(xùn)練幹活兩不誤,長安城裡的垃圾桶製作、種下的樹木、鋪地修路全是這些人乾的。
禁軍中有不少是貴族弟子,哪裡受得了這種苦,一個個嗷嗷哭著回去找大人,大人再去找清河王哭訴,被黑著臉的清河王一個個的拍了回去,不想幹就跟我滾!清河王叔祖最近心情有點不好,原因是姜長暉家的貼心小棉襖給阿姑寫了一封信,裡面煩惱了下禁軍的各種壞習(xí)慣,順便抱怨說他們好難管,然後清河王叔祖就被姜太后踢回去了,讓他去幫自家貼心小棉襖了。
三年下來,長安城的風(fēng)貌煥然一新,不管內(nèi)裡如何,至少外部是絕對的太平盛世!於是趙恆滿意了,大臣滿意了,百姓也滿意了,這段時間出現(xiàn)的附屬國也被鎮(zhèn)住了,於是大家都很開心。當(dāng)然改革還在繼續(xù),只是內(nèi)部的整頓不像外面需要慢慢來。趙恆看著吐谷渾國主慕容平的上書:“天子初即位,下有不忠者,願勒兵赴國共討之。”很有成效不是嗎?微微真是他的寶貝。
吐谷渾——鮮卑後裔,先祖慕容吐谷渾還有幾分看頭,後輩無能人眼下都分了兩部了,實在不足爲(wèi)懼。暫時安撫下也無妨,橫豎老大、老二女兒不少,倒是那吐蕃國有點意思,趙恆翻開了姜微自己畫的地圖看著屬於吐蕃的領(lǐng)地,吐蕃、吐谷渾、突厥都是連成一片的,就如微微說的這些都是大秦的領(lǐng)地,現(xiàn)在還都沒有收復(fù)。
“唔——”身側(cè)睡熟人的翻身驚動了趙恆,他偏頭就見胖丫頭睜著濛濛的眼睛望著自己,一看就知道沒睡醒,“怎麼了,又不舒服了?”
姜微搖頭,“口渴。”
趙恆先讓她漱口,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溫水,姜微小口的抿著,靠在趙恆懷裡看著奏摺,“阿兄你看什麼?”
“吐谷渾、吐蕃都遞交了奏摺,想要求娶公主,突厥也派人來了?!壁w恆說。
姜微則注意幾個奏摺,“這是波斯和天竺的國書?”
“對,他們遣送使者送了些禮物過來。”趙恆漫不經(jīng)心的說。
“阿兄他們有使者過來,我們有派出去過嗎?”姜微問,波斯、天竺,這時候應(yīng)該是薩珊王朝和後笈多王朝嗎?似乎都是挺不錯的時代吧?姜微冥思苦想,她對世界史不熟悉。
“不是有僧人去過嗎?”趙恆說。
“僧人……”姜微心中一動,“阿兄,我們也派遣使者過去吧?!?
“那裡很好?”趙恆問。
“我不是很清楚,但應(yīng)該還不錯?!边@時候還有拜占庭帝國嗎?“阿兄不是有人說過南陳應(yīng)該比我們富庶嗎?”姜微說。
趙恆輕哼了一聲,“那是不可能的。”就算突厥、吐谷渾和吐蕃這些領(lǐng)地全部加起來,都比不上南陳在他心目中的一半,南陳那是本來就應(yīng)該屬於他們的領(lǐng)地,他對南陳太熟悉,南陳眼下有什麼他還不清楚嗎?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天竺商人的貿(mào)易就是走南方這塊地跟我們交易絲綢瓷器的?!苯⒅钢鴱V東這塊說道。
“商貿(mào)豈能增加國力?”趙恆挑眉。
“阿兄商貿(mào)不能增加國力,但是通過商貿(mào)我們可以學(xué)習(xí)很多東西。”姜微說,她見趙恆望著自己,她努力回憶著世界地圖,“阿兄你看這是天竺、波斯,這裡是拜占庭,這裡是兩河流域……”姜微望著這塊文明古國發(fā)源地,“這裡也是古國,我們現(xiàn)在琢磨出來的東西,人家在一千年就琢磨出來了!”
“哦?這是一個強國?”趙恆饒有趣味的看著這片領(lǐng)地。
姜微搖頭,“已經(jīng)沒有很多年了,我不大記得了?!彼龑κ澜缡凡淮笫煜ぃ撬€是希望阿兄能派遣使者去那裡學(xué)習(xí),兼容幷蓄纔是強國之道,“對了!”她抓住了趙恆的脖子,也顧不上自己目前沒啥力氣目露兇光的問:“之前和親是不是陪嫁過工匠?是不是還有什麼遣秦使過來?”
趙恆扶著她的腰,“別激動,有話慢慢說?!彼难e困惑這丫頭怎麼了?趙恆一直很困惑的就是胖丫頭明明平時心軟的最多敢拍死蚊子連老鼠都不敢打,可一旦說起這種國家大事就殺氣十足,到底是誰養(yǎng)出她這個習(xí)慣來的?太傅、外翁、大舅?都不像。趙恆不知道這是前世論壇看多的後遺癥,養(yǎng)出了一個“愛國”少女。
“誰想出這種蠢得毀天滅地的主意!”姜微以前還真沒接觸過和親的事,後來聽說居然和親還陪了工匠出去還接納了遣秦使,她差點嘔了一口血出來,把自己敵人養(yǎng)肥了來打自己,誰幹的這種蠢事!
“太上皇。”趙恆冷靜道。
“……”姜微眨了眨眼睛,原來是趙旻啊,那就不奇怪了,她討好的蹭了蹭趙恆胸膛,我真不是有意說你親爹的。哪怕趙旻再不好,姜微不在趙恆面前直接說趙旻壞話,偶爾幾次都是無意的。
趙恆好笑的望著她,“好,我這次送嫁不陪嫁工匠了,那些遣秦使我都讓人趕回去?!?
“我們編的那些農(nóng)學(xué)書他們不知道吧?”姜微不放心的問,“火藥呢?”
趙恆搖頭,這種農(nóng)學(xué)書是重中之重怎麼可能隨便告訴別人?火藥更還在鑽研階段,國之重器就是等閒大臣都不可能接觸到更別說外國人了。想到這裡他就不爽,從安西傳來的消息林熙琢磨火藥進程跟自己差不多,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定是這胖丫頭偷偷告訴林熙了,要不是看她還在生病非給她一頓教訓(xùn)不可,真是什麼事都該告訴林熙!她到底有沒有把自己這個夫君放在眼裡?
姜微鬆了一口氣,“這些附屬國就在我們附近,眼下我們大秦國力強盛自然無虞,可萬一有哪天遇到了不肖子孫,而這些屬國有學(xué)了我們的技術(shù),阿兄你說會有什麼下場?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鼾睡?我們?nèi)A夏並非天下第一強國,但其他很多厲害的強國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成了輕薄的記載,天竺將來更是——”本土民都成爲(wèi)了不可接觸的賤民,現(xiàn)在想想其實華夏還是很厲害的,至少承傳一直沒斷過。
“那你還讓我派使者去別的國家交換技藝?”
“這是互通有無,不牽扯軍事機密也沒多大關(guān)係,除了天竺外其他國家也不跟我們接壤,不會有太大問題的,我們對天竺區(qū)別對待好了。這些附屬國有什麼?吃我們的、用我們的,回頭還來打我們?順便再說我們祖宗的東西他們的!養(yǎng)白眼狼也不是這麼養(yǎng)的。再說這種還算國家間的外交,這些附屬國算什麼?弱國有外交嗎?”
姜微聲音越來越大聲,想著現(xiàn)代那些歷史和現(xiàn)狀她情緒越發(fā)激動,“遠(yuǎn)交近攻古人早說了,周邊國家是沒有朋友的!咳——”她說的太激動,被氣堵了一下。姜微想法很簡單自己國家國民就是自己人,要侵略他們的就是敵人,民主是針對本國國民的,外國人——等哪天進入大宇宙時代了再來說地球人吧。
趙恆忙把她摟在懷裡給她順氣,“別說了,你要做什麼就做什麼,別被他們氣壞了?!彼奶鄣挠H了親她蒼白的面頰,“這幾天不許胡思亂想,好好養(yǎng)身體?!?
姜微“嗯”了一聲,“阿兄,和親的對象你選誰?”姜微心裡已經(jīng)大致有數(shù)了。
趙恆道:“老大、老二的女兒足夠和親了?!别B(yǎng)了她們這麼久也該派上用場了。
“能讓她們晚一點發(fā)嫁嗎?”姜微說,趙恆低頭看著她,“你總不想讓她們抑鬱寡歡的嫁過去吧?我找人開解開解她們,順便教她們說些本國的語言。”
趙恆皺眉,“不行,你要養(yǎng)身體?!?
“她們離出嫁起碼還有一年,難道我一年都養(yǎng)不好身體嗎?”姜微反駁,自古和親公主不是沒有長壽的,但是很多人都沒有婚前開解,她眼下沒法子反對和親政策,那就儘量讓這些人嫁過去後好過些吧。
“你對外人都比我精心。”趙恆恨恨的咬著小丫頭的嘴。
姜微抗議,“疼——”
趙恆轉(zhuǎn)而輕啄她的脣,過了好一會才讓她躺下,“再睡一會,一會起來喝藥進膳?!?
姜微說了一會話也覺得有點累,躺下後不一會又睡著了,趙恆輕笑,胖丫頭就是這點好,睡的快、沒心思,所以也不怕她身體又什麼不好的。不過趙恆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從晚上開始姜微除了清粥外什麼都吃不下去,吃什麼吐什麼,太醫(yī)令又被緊急叫來了,問清情況後很肯定說這是正常情況。
見鬼的正常情況!皇帝陛下暴怒了,抓起太醫(yī)令的衣領(lǐng)命令他馬上開藥把皇后病給治好,還是皇后涼涼聽了他的怒吼頭疼了,要他陪自己才解救了太醫(yī)令的一身差點被搖鬆的老骨頭。
寢殿裡,涼涼對黃桑教誨道:“不可以對太醫(yī)令那麼兇,哪有病能馬上好的?就算馬上好了也有後遺癥的,以後你這麼兇人家都不敢跟你說真話了。”
“他們敢!”黃桑王霸氣四溢,“朕夷了他三族!”
涼涼從枕頭下翻出一本穆天子傳給黃桑,“我要睡覺了?!?
黃桑霸氣頃刻泄了,翻開書卷給涼涼讀起了穆天子傳。
阿兄聲音挺好聽的,姜微滿足的趴在他懷裡很快就睡著了,趙恆等她睡熟後放下書卷,將她摟在了懷裡,心裡暗忖明天再讓沈奕來給她看看,她不好起來他怎麼能放心。
姜家和沈家接到了姜微生病的事都吃了一驚,沈奕第二天天沒亮就在宮門口候著了,等入宮給孫女診斷了一番後,眉頭皺了皺,“吃了油膩之物?”
姜微不好意思的把臉埋在趙恆懷裡,貪吃吃到生病太丟人了!
沈奕無奈的搖頭,“你啊?!彼D(zhuǎn)而對趙恆道:“五郎,等皇后病好了,就讓皇后出去多動動,整天坐在家裡對身體也不好?!?
趙恆眉角一跳,要不是太醫(yī)令和沈奕都有神醫(yī)的牌子,他真以爲(wèi)這兩人被胖丫頭買通了,“我知道了。”大不了以後天天陪她騎馬好了。
姜家和沈家的女眷都想入宮來看望姜微都被趙恆駁回了,都生病了還來看望不就是想她不好好休息嗎?誰都不許進來。姜微被趙恆關(guān)了兩個月,連牀都不許下,這個不許那個不準(zhǔn),最後皇后忍無可忍的舉起枕頭對著皇上一頓狠揍,人家坐月子也才一個月!趙恆見她氣嘟嘟的追著自己氣勢十足,笑抽掉她的枕頭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看你以後再嚇我!”他真被她嚇壞了,這次還是小病,萬一以後又有什麼大病他該怎麼辦?
姜微趴在他肩頭,“都說是小病了,誰跟你一樣不生病的?!?
“小病都不能生?!壁w恆抱著她坐上鞦韆輕輕搖晃,“我知道你嫌我關(guān)壞了你,可你看我一不在你就吃壞肚子了?!?
姜微瞪他,“我沒有吃壞肚子!我是被冷風(fēng)吹的!”說的自己好像小孩子一樣,她哪有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她出去的時候都看著小七不讓她亂吃東西的。
“哦。那就是丫鬟照顧不力?”
趙恆輕描淡寫一句話讓姜微蔫了,“沒有啦,你別老遷怒人?!彼囊骂I(lǐng)。
趙恆親著她,“微微,我離不開你?!彼^對不能離開自己。
姜微聽著他甜言蜜語鳳眸一彎,小聲道:“我也不離開你?!彼麄兂捎H也有三年了,基本就沒分開過,趙恆又疼她,她怎麼可能不動心?
趙恆聽著她的情話,看著她憨態(tài)十足的模樣,眼底柔情一片,“來,我揹你?!?
“好?!苯㈤_心的趴到了他背上,這是他們夫妻最愛做的小遊戲,某個中二少女在憂桑淡疼的青春期一直幻想有個白馬王子騎著自行車帶自己逛變大街小巷,眼下沒了自行車有人力車也挺好的。
“阿兄你以後要一直揹我好不好?”姜微在趙恆耳邊撒嬌。
“好。”趙恆聽著她撒嬌的聲音輕輕的笑了,長不大又如何?他希望她永遠(yuǎn)別長大。
“那等我們都老了呢?”姜微想到兩人都是白髮蒼蒼了,唔——他們一定要優(yōu)雅老去。
“放心吧,等我老了也背的動你。”趙恆不覺得自己老了會腐朽不堪。
“嘻嘻……好!”
趙恆解了禁,姜微才能召家人入宮,幸好沈奕已經(jīng)說過姜微沒事,不然衆(zhòng)人非急死,王夫人等人入宮看到臉色紅潤、眼角眉梢都透著幸福笑容的姜微忍不住笑了,王夫人逗著孫女,“是不是又纏著五郎答應(yīng)了你什麼?”
姜微不服氣,“阿婆,你說的我欺負(fù)他一樣,明明他一直在欺負(fù)我?!?
“哦,是嘛?他怎麼欺負(fù)你了?”這話她說出來也不虧心。
姜微撲到了阿孃懷裡求安慰,沈沁摟著她笑道:“你跟五郎好大家就開心了。”
“我跟阿兄一直很好啊。”姜微說。
衆(zhòng)人聽到這話心裡暗歎一聲,他們夫妻成親也有三年了,阿識肚子一直沒動靜(這是肯定的),聖人也一直沒有別的后妃,有些大臣已經(jīng)坐不住了。作爲(wèi)大臣來說皇帝越英明他們越開心,聖人上臺後種種措施讓他們隱隱看到盛世明君的希望,那麼趙恆的後嗣也是他們重點關(guān)注的內(nèi)容,儲君一向是關(guān)係社稷的大事。朝堂上已有不少人要求聖人採選民女入宮,這些奏摺被趙恆吩咐壓了下來,沒讓胖丫頭看見,不然臥房裡的枕頭又要亂飛了,皇帝大部分時候是不願意被枕頭打的,那些枕頭打在身上還是挺疼的。
王夫人、謝則和沈沁這時才知道原來家裡男人居然跟趙恆說要讓阿識十八歲生孩子,這引來了她們無盡埋怨,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丈夫的疼愛固然重要,但子嗣同樣是大事,十八歲生孩子?他們是準(zhǔn)備讓趙恆納妾嗎?但是他們卻很淡定,說什麼漢武帝年近三旬也不一樣得子?氣得王夫人她們差點仰倒,漢武帝的太子不是皇后生的!姜家在姜微不知道的時候鬧了一場家變,結(jié)果是三個男人被趕去書房睡了一個月。
姜微多少有點知道阿婆她們的擔(dān)憂,她的想法跟她們不同,她是贊成優(yōu)生優(yōu)育的,就算要生孩子也不能太早,她覺得十□□歲到二十歲左右生孩子比較合適,雖然說二十五六歲更合適,但貌似大臣們等不了那麼久?要是能先生一個女兒就好了,皇家長公主跟普通人家長女不同,普通人家長女是用來奉獻的,長公主是用來疼愛的。
“九娘,南平大長公主來了。”降香進來通報道。
王夫人挑眉看著孫女,她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讓南平過來。
“快請阿姑進來。”姜微起身迎接南平。
南平看到姜微就笑道:“前段時間聽說九娘病了,也不敢過來打擾九娘養(yǎng)病?!?
“阿姑客氣了,你讓人送的那些靈芝我讓人熬了,吃了以後晚上入睡都快了不少。”姜微說。
“九娘喜歡就好?!蹦掀饺雰?nèi),見王夫人等人都向她行禮,她含笑道:“都是自家人哪用的上那麼多禮數(shù)?!彼难e也很訝異皇后爲(wèi)什麼會叫自己過來。
姜微讓人給南平上茶,也不跟她賣關(guān)子,“我今天叫阿姑來是有件事想請阿姑幫忙?!?
“九娘你說,只要我能幫上的一定幫?!蹦掀桨灯婊屎筮€有什麼忙讓自己幫的?連聖人都解決不了?她能幫的也就是吃喝玩樂了,可皇后並不愛這些,太上皇在位之時,姜太后每月脂粉錢*有十萬貫、庶人安氏有五萬貫,餘下妃嬪還不算,可輪到姜微當(dāng)皇后了,她就取消了自己的脂粉錢,也就是說皇后一個圖銅錢都不用,這樣的皇后簡直被朝臣給供起來了,有些知道聖人心悅皇后、巴結(jié)皇后的,都給皇后寫了讚美詩賦,把皇后誇得天花亂墜。
“阿姑你知道這些天有不少地方想要和親。”姜微說。
南平心頭一動,果然來了,“是啊,大家都在說和親的事呢?!?
“阿姑,你可宗室中有無干練些、自己願意去和親的女子?”姜微見南平訝然的表情,知道她會意錯自己意思了,要說宗室女願意去和親那是扯淡,沒人願意去的,誰好好的福不想去蠻荒之地受罪,“我想給吐谷渾選一個王后,我已經(jīng)跟聖人商量過了,讓吐谷渾王太子自來京迎親,在京城住上兩三年再離去?!?
南平聽得心中隱隱觸動到一些東西但又抓不住頭緒,“九娘想要什麼樣的女子?!?
姜微一笑:“自然是要跟王太子能合得來、夫妻和睦的女子,王太子妃是將來的王后,能賢惠能幹些就更好了?!?
南平何等通透,姜微這話一出就知道她需要的是一個對朝政有影響力的王后,這個條件可不好選,南平沉吟道:“九娘這我要回去想想?!?
姜微點頭,“我已經(jīng)派人問清楚了,王太子迄今身邊也沒個有名分的人,吐谷渾離安西、安北都不遠(yuǎn),受了什麼委屈一封信給姜都護、林都護,他們都會幫她討回公道的。”
南平聞言心中一動。吐谷渾和突厥、吐蕃都不同漢化頗深,眼下幾任皇帝都碌碌無爲(wèi),眼見吐蕃虎視眈眈慕容家嚇得只能依附大秦了,王太子都是秦公主所出,這種情況下和親公主嫁過去不會有危險,怎麼說都是一國王后未必沒有宗女動心。
姜微繼續(xù)道:“既是公主那就是按著公主待遇走的,王太子也是駙馬都尉?!?
南平笑著說:“九娘你放心,這樣的女子宗女中肯定有的。”她已經(jīng)想到了幾個合適的人選,事關(guān)重大她回去還要多考慮考慮。
“那就勞煩阿姑了?!苯⒖蜌獾?。
“不勞煩,這點小事哪裡需要九娘來費心。”南平又同王夫人等人說了幾句話就去安太皇太后處了。
王夫人欣慰的望著孫女,雖然她大部分時候還是孩子氣了點,但能盡到皇后的責(zé)任就夠了。
謝則心中一動,“阿識你想要拿下吐谷渾?”
“是的。”對著大娘姜微從來不隱瞞,這件事瞞不過大耶耶,而大耶耶對大娘是沒秘密的,“既然吐谷渾秦化這麼深了讓他們成爲(wèi)秦人不好嗎?”
吐谷渾位置比較重要正好隔著吐蕃和突厥,這種地方要是受不住安西那邊壓力肯定很大。既然都送陪嫁工匠了,那就乾脆一味的文化輸出好了,技術(shù)類書籍是別想了,但純文化的書籍可以陪嫁,錦衣華服、珠寶首飾這些都可以輸出,等過上幾十年他們自動就會認(rèn)爲(wèi)自己是秦人了。
她是非常相信華夏文化的包容力的,連聖誕節(jié)都能整成情人節(jié),還有什麼不行的?姜微一直反覆對趙恆強調(diào),別老說漢人,沒漢人都是秦人,只要是大秦子民就是自己人。要是這樣的話和親公主的人選就必須慎重考慮不能隨意選擇,這樣的女子必須要對大秦足夠忠心且又足夠的智慧。
“秦化?”謝則一笑,欣慰的望著侄女,阿識果然長大了。
姜微瞅著大娘,“大娘你可不要說我長大了,我早就長大了!”她很早以前就是大人了,都是大家不把自己看成大人。
王夫人和謝則大笑,王夫人摟著孫女,“對,阿識早就長大了。”
姜微說:“阿婆、大娘,阿孃,我有好東西給你們。”
“什麼好東西?”三人好奇的望著姜微。
姜微笑著讓迎春把東西奉上,迎春、半夏領(lǐng)著幾名小丫鬟端上了一隻只小木匣,身後還有幾名女侍衛(wèi)提著幾隻木箱子,王夫人、謝則和沈沁面面相覷,有些搞不清這丫頭葫蘆裡賣什麼藥,難道是什麼布匹?
侍女將木匣和木箱放下打開,一陣珠光暈出,惹來了王夫人和沈沁一聲驚呼,連謝則都露出了訝異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