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生!
帝丘的妖孽,皇甫一脈的禍害,生性邪魅古怪,狂狷狠戾。
可他唯一在意的人,便是胞弟皇甫鳳牙,在冷宮殘闕中,給他分半條鹹魚的皇甫鳳牙。
一行清淚,從皇甫妖生的兩頰劃過,任是能看到他落淚的,天下也沒有幾人。
“君上。”侍立的美人,在一旁輕聲慰藉。
忽爾,皇甫妖生提起皇甫鳳牙的首級,踱步出樓閣中,衝著一旁的偏將說道:“全殺了。”
那樓閣之中,血芒泫然,那慰藉皇甫妖生的美人,卻無人慰藉。
“哼,天下之人,誰敢可憐於我。”皇甫妖生朝著帝丘皇宮而去。
他橫坐在大殿之上,眼眸瘮血的說道:“兵發(fā)天武。”
天下哪有將不殺人,只有不殺人的將。
···
···
帝丘城,千里外的一座破廟。
“你們殺了皇甫鳳牙,不是說聲東擊西,避開皇甫妖生的眼線麼。”半夏問著。
“他若是不肉疼,哪知曉蟬捕黃雀的深意。”蕭問道說著,也在思量那皇甫妖生會如何反撲。
“你到是蟬捕黃雀,可天下就得大亂了。”半夏說完,卻是撇過頭,蹲在一旁。
“怕只怕,他狗急跳牆。”沉禹眉間陰鬱,心中也是擔憂。
“狗急跳牆,那就宰狗。”婉月姑娘說完,捧著晝魔琴,輕彈幾聲。
“沒想到,大師姐去了一趟天行界,性子倒是烈了許多。”蕭問道打趣道。
“哼,我只在想,爲何魔君不來帶走半夏姑娘。”李仲一瞥半夏,說出心中所想。
魔君有多疼愛半夏,蕭問道自然心中清楚,可明知半夏身陷險境,卻不出手。
要麼,他暴斃而亡,死透徹了。
要麼,他有他預謀和安排。
“如今,正值魔族征戰(zhàn)天武的時候,怕是魔君抽不開身了。”沉禹說道。
“不,你們都不瞭解他。在他眼裡,半夏勝過萬里江山。”蕭問道說著,一望遠方。
不大一會兒,只見諸葛絕從遠處而來,說道:“皇甫妖生撤了追殺的人,只是····”。
“只是,皇甫妖生志不在你我了。”蕭問道沉吟說著。
“他兵發(fā)天武,要和魔族同徵人族了。”諸葛絕說完,面色一暗。
九大仙山雖不在天武的管轄之內(nèi),可畢竟同根同祖,免不了心中黯然。
忽爾,一曲悠揚的牧笛聲,在破廟外響起。
便是蕭問道心中也是一緊,這笛聲凝而不散,定當是一位高人。
“夜壺山。”蕭問道說著,側(cè)耳傾聽。
也不知哪個前輩大家,將那綿延千里的高山,稱之爲夜壺山。
衆(zhòng)人出了破廟,哪有半個人影兒,可那笛聲如在耳畔。
婉月姑娘撥了一聲晝魔琴,閉眼探聽,過了一小會兒說道:“夜壺山東南,一千六百丈。”
以音探音,衆(zhòng)人倒是開了眼界。
夜壺山並非其名,而是俊秀巍峨的一座大山,懸瀑靈巖倒是數(shù)不勝數(shù),倒是與九大仙山的美景,同工異曲。
空空躍下蕭問道的肩膀,在山澗懸崖中穿梭,驚得萬鳥歸天,斑虎回眸。
山中野獸,皆是看著一衆(zhòng)人,可忍著口中饞涎,只能避而不看。
噠,噠,噠!
山中有馬,還是一匹神駿的良駒,那馬額一縷白鬢,石蹄如白雪,馬背亮如黑炭。
沉禹是愛馬之人,哪能忍得住,他一步跨出,已夾住那寶駒的馬腹,抱著馬頸,往夜壺山奔去。
不知在何時,牧笛聲早已斷了。
空空口中銜著三尾斑雀,站在衆(zhòng)人身前,狐瞳泛著得意。
蕭問道以爲空空嘴饞,剛掏出短匕,正想收拾了斑雀,只見一個樵夫,站在衆(zhòng)人身前。
那樵夫揹著枯枝,可年紀不算大,雖是留著鬍鬚,可還能看出他年少的眸子。
“過客。”年輕樵夫問著。
“過客。”蕭問道淡淡的回道。
“正好,我這牧馬人,釀了些好酒。”年輕樵夫說著,便往深山走去。
忽爾,一聲唿哨,沉禹騎得那匹馬,朝著那樵夫而去。
山中猛獸,天上百鳥,皆是徘徊在那樵夫身旁,山野寂嶺一下安靜的可怕。
“是人是鬼,都需一品。”蕭問道說著,跟在那人身後。
世人曾言,山獸皆是無情。沒想到,能遇上馴獸的高人。
剛跨出那道山嶺,只見腳下盡是一片草原,原上駿馬何止十萬,還有一座木柴搭建的屋舍。
“好美。”納蘭蝶衣說著,看著山下的美景。
那年輕樵夫,回身一看,便鑽進了那木屋之中,炊煙裊裊。
人有好客之心,他們便有了做客之理。
剛跨入那木屋之中,一股濡甜的氣息,撲面而來。
在外看,這木屋雖小,可在木屋之中,才發(fā)覺這木屋的玄奇。
木屋雖是簡陋,可倒是明淨清透,那年輕樵夫看了一眼空空,將它口中的三尾斑雀,放在了身前。
他手心握著一顆深綠色的丹藥,化爲粉末,灑在了那斑雀的身上。
那斑雀一下就振翅而飛,起死回生了。
“前輩。”衆(zhòng)人看著樵夫的手段,皆是一呼。
那樵夫一臉平淡,說道:“萬物有靈,人爲地尊。”
一衆(zhòng)人身前,擺了一排土色的茶杯,那樵夫提著酒壺,便逐一而斟。
酒,無酒味。
沉禹一飲而盡,誰知酒勁兒倒是很大,嗆得一臉赤紅。
這下,倒是沒人敢喝這杯酒了。
“前輩,若是想懲戒我們,但說無妨。”蕭問道蹙眸一對。
“何談懲戒,這酒雖是烈,可是有大好處。”樵夫說著,灌了一口。
“你是皇甫妖生的人。”蕭問道試探的問著。
“他,便是皇甫棄祖都不配給我當夜壺。”樵夫說道,還是淺笑著。
歸隱田園的高人,卻是心高氣傲。
“不知前輩,高姓大名。”半夏出聲問著。
“你看那。”樵夫一指牆上的一副詩詞。
“吳前輩。”半夏一呼。
那詩詞的落款,名爲吳道子。
“單姓吳,名爲開陽,道號吳道子。”那人說著,看了一眼衆(zhòng)人。
蕭問道看著那詩詞,一字像一畫,一畫像一花。
“一笑二人傻,二傻看甜瓜。瓜田睡傻瓜,人傻瓜不傻。”納蘭蝶衣喃喃自語著,看著那首歪詞。
“姑娘,看得懂。”年輕樵夫問著。
“呃,不懂。”納蘭蝶衣說著,一臉緋紅。
“前輩,隱居在此。晚輩叨擾,告辭。”蕭問道覺得這樵夫不對勁,起身告辭。
咣噹!
一聲清脆的聲音,乍起。
那樵夫手裡拿著幾個貝殼,放在一個瓷碗裡,大聲一嘆,看了一眼納蘭蝶衣。
“可惜了。”
蕭問道擰眉一愣,將問道劍擺在木桌上,說道:“你是前輩也好,還是隱士高人也罷。你看著她,爲何說可惜。”
“她有血光之災,還是因你而起。”那樵夫也不賣關(guān)子。
“占卜術(shù)。”半夏一呼,說著。
只見那樵夫說道:“我本是一牧馬人,在這閒雲(yún)野鶴間,本沒俗事。可惜,她有玲瓏靈根,可惜遇上你這樣的殺神。”
“快說,她哪來的血光之災。”蕭問道怒目一睜,本想拽著那人的衣襟兒。
誰知那年輕樵夫,化爲一團雲(yún)霧,又坐在蕭問道的一旁。
“因你而起。”樵夫說道。
“禍根何來。”蕭問道又是一聲怒問。
“因你而起,那禍根自然也是你嘍。”樵夫回道。
嘭!
蕭問道一下跪拜在那樵夫身前,說道:“還望前輩,告知如何化解。”
“化解之法,盡在那詩詞中。”樵夫又指著牆上的詩詞說道。
衆(zhòng)人皆是一望,可那詩詞在蕭問道眼中,便是看花了眼,也看不出所以然來。
蕭問道貼在那副歪詞上,眼看著額上的細汗,都浸溼了詩詞黑墨。
“哼,胡說八道。”納蘭蝶衣說著,扯著蕭問道的手,便想往外走去。
誰人都知納蘭蝶衣是蕭問道一觸即瘋的逆鱗,可在納蘭蝶衣眼中,他是她的天。
“說···。”蕭問道擎著問道劍,橫在樵夫的肩上。
“傻人笑傻瓜,一笑開了花。瓜傻伴二傻,傻笑看人瓜。”樵夫說著,化爲一縷煙雲(yún)。
忽爾,眼中一片眩暈,蕭問道便倒地不起。
夜雨打溼了臉龐,待蕭問道醒轉(zhuǎn)的時候,只見衆(zhòng)人還是在夜壺山的木屋之中。
只是那木屋破敗的不成樣子,衆(zhòng)人皆是一頭睡眼惺忪的樣子。
蕭問道看著納蘭蝶衣握著他的手,他便知曉,這絕非是夢境。
吼!
山林間,幾聲嘶吼,震得心神一晃,而蕭問道卻按捺不住一顆殺心。
還是如年少時,將那豺狼虎豹,一一格殺。
雨很大,還是洗不掉蕭問道身上的血腥味,待將周身的野獸,屠殺殆盡。
“傻人笑傻瓜,一笑開了花。瓜傻伴二傻,傻笑看人瓜。”蕭問道喃喃自語著,看著衆(zhòng)人的神色。
衆(zhòng)人擡首,便知曉絕非是一人的夢境。
“放心,蝶衣絕不會有事的。”納蘭蟬衣說著。
忽爾,納蘭蝶衣扯著納蘭蟬衣的手,眨巴了一下明眸,說道:“姐姐···跟我來。”
兩人站在一顆蒼虯的榕樹下,不知她們在說些什麼···
“寸心,你可認識剛纔那人。”蕭問道在識海中,問著。
“他的修爲,我看不透。”神農(nóng)寸心一說,蕭問道的心便一沉。
“咳咳。”一陣重咳聲,響起。
只見一剪梅,鑽出梅袍中,說道:“我說,我說受託之人。”
待一剪梅說出那人名字,衆(zhòng)人呆立了一大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