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琊山外,不算大的空地上,聚集了上萬的人,最是醒目的便是人皇夏淵末和全真上人,餘下的還有賀蘭青帝和唐門的唐伯寅。
餘光一瞥,算的上人族與妖族的盛會了。
獨孤含寒最先看到蕭問道,一路小跑著說道:“先生從仙府出來了,可讓我擔心呢。”
她眼神真切,貝齒含笑。
“沒什麼要緊的。”蕭問道說著還是在看蚤休的比試。
“這是納蘭家的大小姐吧。”獨孤含寒語氣古怪的說著,看了一眼納蘭蟬衣。
獨孤含寒知曉蕭問道和納蘭蟬衣的過節,看到了納蘭蟬衣難免要揶揄一句,蕭問道也知道她心直口快,也沒多說什麼。
“你是妖族的公主,獨孤含寒。聽聞問道提及過你。”納蘭蟬衣言語溫和,表情如大人看著小孩的口吻,一半敷衍,一半隨和。
蹙眉冷對,蕭問道看著獨孤含寒一臉的氣,就知道這兩人一時半刻,化解不了彼此的“怨念”。索性,就岔開話題。
“這蚤休是與何人比試,爲了什麼啊。”蕭問道看著場上的比試,蚤休的對手是先天巔峰的修爲,蚤休在仙府破境,只能算是先天初期的修爲。
不過看著兩人的架勢,倒是不像是尋常的比試,更像是搏命。
“那人是三年前的兩族比試的首榜首名,就是三年前的先生,是關山侯的嫡子,秦無道。在逍遙榜位列第五,據傳聞與唐冰心有過婚約,這次前來瑯琊山,就爲看望唐冰心的。誰知唐冰心對他不聞不問,倒是對蚤休,有說有笑的。這下,就有了這場比試,已經打了半個時辰了。”獨孤含寒娓娓道來。
蕭問道嘴角掛著一絲笑,看著場上赤著上身,拿著一把黑色的寬刀,身形急轉,與秦無道打的是難解難分。
蚤休動了凡心,這可是蕭問道始料未及的,而且還是唐門的大小姐,唐家老太爺的掌上明珠,出了名的小辣椒。
蚤休的招式倒是大開大合間,以快打快,不給對方留喘息的機會,只可惜他與秦無道有修爲上的差距,兩人短時間內,怕是也不好分出勝負。
秦無道的一柄軟劍,也是剛柔並濟,不與蚤休多糾纏,一劍刺下,不論一時的得失。伺機而動間,秦無道的那柄軟劍,就像是一條軟蛇,劍尖如蛇口的毒信兒,一擊就退。倒真是極深的心機謀略,若不能一擊斃命,那秦無道就不會全力廝殺。
蚤休赤著的上身,遍佈了十幾條舊傷痕,青筋暴起間,大刀如狂風橫掃,刀尖直取秦無道的後心,這便是蚤休,將呂輕愚打成重傷的蚤休,無論何時,都以命搏命,不留生於己,也不留生於他人。
血痕隱然,蚤休身上的傷,不下七八處了,不過都算不上致命的傷,不過看著他一身汗光,也知道他靈力消耗的巨大。
秦無道軟劍陡起,劍影如荷花散開,虛實交替,輕呼道:“怒蓮三式,無窮芙蓉。”
蚤休提刀橫擋在胸腹,火光乍現,秦無道這一記無窮芙蓉,逼得蚤休連退三步,才穩住了身形。
蕭問道看了一眼唐冰心的神情,從蹙著秀眉到長出一口氣,看來也不是蚤休動了凡心,而是這唐家的大小姐動了凡心。
即便是蚤休贏了這一場比試,想娶唐冰心,蕭問道還是要給他捏了一把汗。
“無盡雪蓮。”秦無道再次輕呼一聲,那一柄軟劍,從實到虛,虛實交替間,秦無道的身形也如劍影,進退有據。
眼看著這一局比試,就要高下立判了。秦無道持劍從蚤休的側身,以身形遮住劍芒,蚤休橫刀豎劈,劈向了秦無道的左肩。
眼看著秦無道的劍尖就要入腹了,蕭問道一記天外飛仙,一粒無色的離火打在秦無道持劍的手上,那柄軟劍“叮鈴”一聲落地。
“不要。”唐冰心喊了一聲,只見蚤休的刀尖卻已經劈在了秦無道的右肩上,幾滴血順著刀刃,就滴在都地上。
蚤休看了一眼唐冰心,收刀入鞘,秦無道悶哼了一聲,咬著牙關看了一眼蚤休,又看了一眼蕭問道。
米粒般的一絲灼熱,出現在秦無道持劍的手背上,秦無道撿起了自己的那把軟劍看著蚤休,嘴角掛著一絲邪笑說道:“就算你贏了又如何,唐冰心還是會嫁給我。”
蚤休不緊不慢的穿上自己的那身黑色的上衣,看了一眼唐冰心說道:“你願意嫁給他麼。”
唐冰心使勁的搖了搖頭,看著蚤休。
衆人愕然間,看著秦無道的神色。秦無道看了一眼臺下的唐伯寅說道:“那不知唐家的大爺如何說呢。”
“小女的婚事,現在來講還爲時尚早,而且唐門子孫的婚嫁之事,總歸是老太爺定奪的。”唐伯寅說著一番推諉的言辭,就是告訴諸人,不管是王侯將相,還是鄉野村夫,都得依照著唐門的規矩來。
“若是如此,我關山侯回了尚京,就爲小兒提親了,讓我大哥納蘭豐德武侯爲媒,出面與唐家老太爺,商量一下兩家的姻親。”關山侯說著,瞇著眼睛看了一眼唐伯寅和蚤休。
“他敢娶,那我就敢搶。”蚤休一雙肅穆的眼神,看著關山侯。
這句話儼然就是一記耳光,打在了關山侯的臉上。
蚤休的性格如此之直,倒也真是讓著一衆人開了眼界了,這秦無道與唐冰心的婚姻,八字還沒一撇的呢,搶親這種狠話就撂了出來。
“三日後,我去唐門提親。”關山侯說著這句話,就和秦無道離開了這裡。
“他敢娶,那我就敢殺了他。”蚤休說著這句話,目光也真是殺氣四溢,不留一絲情面給那關山侯父子。
“搶親殺人是我西門百屠最樂意做的事,算我一個可好。”西門百屠跳到蚤休身旁,說了一句唯恐天下不亂的話,掛著邪魅的笑看了一眼蕭問道。
西門百屠即便是西門家的老祖宗,看著這個小祖宗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妖帝獨孤落恆與這西門的狼族,算的上是君臣之別。可即使是在妖族,就沒人管的了西門百屠,更別說山高皇帝遠的妖帝了。
關山侯並非惹不得西門百屠,可西門家在妖族的地位,終究是不好爲敵。
西門百屠往蚤休身旁一戰,易人之夏,東方餘青和葉武,三位妖族的人,也站在了蚤休的身邊,這趟水更加的混了。
雖說在易人之夏三人的心裡,是看不上西門百屠的,只是這件事西門百屠做的直抒胸臆,對了他們三人的胃口了,而且與蚤休這一番交情下來。雖說看著蚤休是心狠手辣之輩,其實不過是蚤休常年在極北與魔族廝殺,會的就是殺招了。
眼看著西門百屠這個“趾高氣揚”的二世祖,都站到了蚤休“搶親”的陣營中去了。賀蘭汗青不落人後,大跨步的就站在蚤休身旁說著:“算我一個。”
賀蘭青帝看著賀蘭汗青的樣子,雖說臉上還是面無表情,這終究也沒呵斥。
白敬曲瞥了一眼坐在上首的師父,一縱間,也落在了蚤休的身邊,餘下的就剩局外人吳瑾萱和局內人唐冰心了。
吳瑾萱落落大方的挽著唐冰心就站在上去,將唐冰心往蚤休身上一退,這下倒是讓蚤休手足無措起來。
“算是我納蘭蟬衣可好。”納蘭蟬衣說著,身如翩翩仙子,落在衆人一側。
“這姐姐真是聰慧的人,知道你心中所想,索性就先你一步了。”神農寸心說著,也知道神農寸心是嫌這事不算熱鬧。
此時圍在蚤休身旁的人,目光都落在蕭問道的身上。
“既然是搶親,如此明目張膽可真是,妙極,妙極。”蕭問道先是臉色肅穆轉爲輕佻的說道,看了一眼臺上的蚤休與唐冰心。
這一對有情人,若真想終成眷屬,只怕是也得披荊斬棘,一路也是不平坦了。
這是一場鬧劇,在衆目睽睽之下的鬧劇,結束了。
不過這場搶親的好戲,也開始了。
“那通玄仙府爲何異變。”人皇夏淵末說著,看著蕭問道。
蕭問道的嘴角掛著一絲笑容說道:“在入仙府之時,易爺爺曾囑託與我尋找一塊紫金色的印,只能怨那紫金印,埋得太深,動靜也就大了點。”
“那紫金印你找到了。”人皇夏淵末說著,一層皇者之氣,壓在蕭問道的頭頂。
“找到了。”蕭問道輕描淡寫的一說,看了一眼臉色肅穆的夏淵末。
“好,那你就給你爺爺送去吧。”人皇夏淵末說著,臉色也是緩和。
蕭問道心中也在思量,若是這人皇夏淵末張嘴就要拿紫金印,如何應付,倒是沒想到夏淵末還不算咄咄逼人。
“這仙府可有異變。”人皇夏淵末說著,看了一眼瑯琊山大賢者。
“容我探究幾日,再去回稟人皇陛下。”大賢者回道。
“恩。這通玄仙府事關兩族修道的命脈,一定要好好的探查一番。”人皇鄭重其事的吩咐著,又看著蕭問道說道:“易慕白武侯,正在青樓閉關修道,回了尚京以後,不必急於見你易爺爺,也不可驚擾了你易爺爺的清修。從築元境界到立嬰,修道者都知其不易,若是有何事,就去宮中尋我,易武侯的修爲突破,事關兩族興衰,切記。”
人皇夏淵末說著這句話,就起駕回京了。
蕭問道和這一衆人,也都往尚京而回了。
白敬曲看了一眼全真上人說道:“師父,徒兒不肖,還需在尚京停留一些日子。二師兄的傷病,怎樣了。”
全真上人看了一眼這一羣的年輕後輩說道:“趁著年輕,隨自己的心意而行,也是一種修行。輕愚的身子,也不打緊了,有璇璣宮上下的師兄弟照料,你無需擔心。修道修的就是順心意,一念初心,矢志不渝,這纔是修道人的道心。”
全真上人說著,手裡搓著手裡的骰子,直接接飛下了瑯琊山。
“我師父苦啊。”白敬曲看著全真上人的身影,一聲感嘆。
衆人不明所已,這全真上人何苦之有。
“哎,萬人的鎮嶽山璇璣宮,卻找不到一個能與師父切磋賭術的人,還得下山去那賭館,尋那賭術的知己。”白敬曲這番感嘆,這也是清新脫俗。
白敬曲也真會找理由,這番說辭聽在衆人耳朵裡,箇中滋味,一人就一個味了。
白敬曲不回璇璣宮,而全真上人也有了不回的由頭,只不過這由頭“粗糙”了些。
衆人啓程回尚京。
獨孤含寒湊到蕭問道的耳邊說道:“先生,有個貌美的女子,在青風道院等了你九天了。”
這一句夾雜這一絲香豔的話語,衆人也都支著耳朵。
“什麼女子,所謂何事。”蕭問道問著。
“說是爲先生而來。”獨孤含寒說完這句話,這氣氛就微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