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後您這是要去哪兒?”
喝過藥後,我在牀上躺了一會兒,側過頭看了眼牆上的表,距鬼婢接小傢伙過來還有五六個小時,而這麼長時間我一直躺在牀上實在是無所事事。
自從發生我偷溜出地府去人界的事後,蕭莜白倒是不怎麼限制我非要待在牀上了,只是我必須答應他每次出去時身邊至少得帶上一個鬼婢,而且只限在地府散步,不得離開地府,要是再讓他發現我偷溜出地府,便永久的讓我離不開寢殿半步。
我當然滿口答應,在知道了我胸口跳動著的那個維持我生命的東西已經被替換成一塊冷冰冰玉佩時,即使蕭莜白不這樣說,我也絕不會再隨意去人界了。
“鬼後?”
我穿好鞋剛站到牀下,小月便攔在我面前,小眉頭皺得都快能夾死蒼蠅了,她見我只是衝她笑笑不說話,就更加緊張兮兮的盯著我的臉,“您這是要去哪兒?鬼君說無論您去哪兒,都必須讓奴婢跟著,所以您別想……”
“我沒說不讓你跟啊?”
我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打斷她,“好了,跟我去看看阿玉。”
“???……哦。”
她臉上的表情一僵,隨即融化開來,轉化成淡淡的笑容,“鬼後您等等,奴婢吩咐下讓其她鬼婢打掃寢殿。”
小月急急的跑出寢殿不到一分鐘又急忙跑了回來,然後氣喘吁吁彎著腰拍著胸口道:“好了,鬼後我、我們可以走了。”
“??!快讓開!”
我前腳剛跨出寢殿的門檻,一個十二三歲模樣的小鬼婢端著一盆水向著我迎面撞來,我立刻縮回腳,啪砰地兩聲重響,前一聲是盆子落到地上的聲音,後一聲是肉體摔到地面上的聲音,我顧不得去看眼前,只本能地想要穩住不斷向後倒去的身子,連連退了幾步纔將身子穩住。
“鬼後您沒事吧?”
小月急忙跑過來扶住我,我舒了口氣,拍了拍有些驚到的胸口,心跳又開始一會快一會慢,我使力捶了兩三下,它才又恢復正常。
唉呀,還真是有意思。
這胸口代替心臟跳動的玉佩竟也跟那老舊了的電器一般,出現不正常時,隨手拍幾下竟然就能恢復正常。
“怎麼又是你!是誰又讓你跑來這裡來的!上次鬼後不見了時,也是你!二十板子沒吃夠嗎?怎麼還想吃?”
“姐、姐姐,不、不是這樣的。是她們說鬼後不在,所以讓我、我來打掃寢殿?!?
“她們是誰?這些個懶傢伙,我只是離開一下,她們就想偷懶!還有你!還有你!我不是說了你還小讓你先從規矩學起嗎?”
“姐、姐姐饒命!鬼後饒命!”
聽到小月厲聲責問那個打翻水盆的小鬼婢,我擡起頭看向那個還趴在溼淋淋地上瑟瑟發抖不敢起來的小鬼婢,這不望不要緊,一望心臟又漏跳一下,不是嚇得,而是心虛。
沒想到眼前這個差點撞到我的小鬼婢竟然是上次孟婆敲暈的那個小鬼婢,我就是易容成她的樣子偷溜出地府的,而她被孟婆易容成我的樣子代替我躺在寢殿的牀上,後來回到地府,看蕭莜白那著急的樣子,應該是早都發現了我不見了,也就是說她也就被發現了?
但當時因爲發生了季流溪跟白無常的事,我一亂也就忘了尋問這個被我冒充的小鬼婢後來怎麼樣了。
現在聽小月這意思,這個小鬼婢後來捱了二十板子?
看著還趴在溼淋淋地上的那個瘦小的身體,二十大板?光是想想都心慌,要不是我她怎麼會挨板子啊。
“好了,你快起來吧?有沒有哪裡摔疼了啊?”
愧疚心作祟讓我再也不能看下去,連忙幾步走到小鬼婢面前,然後伸手將她扶了起來,“唉呀,衣服都溼成這個樣子了。”
“鬼後?她……”
小月不解的站在我旁邊低叫一聲。
我轉頭拍拍她的肩膀,“小月她年紀這麼小,難免做事莽撞了點,你說上兩句就算了,別動不動就拿挨板子說事。”
“是?!?
小月尷尬的低下頭。
“鬼、鬼後!奴、奴婢再也不敢了!”
感覺手下小鬼婢的胳膊跟抖篩子似的抖個不停,我轉回頭看著她小臉臘白臘白的,不禁皺了皺眉頭:“衣服溼成這樣,你是不是很冷?快點回屋換件乾衣服吧?!?
“不、不要打奴、奴婢板子,奴、奴婢再也不敢了……”
“好了,別的,沒人敢打你板子!”
小鬼婢臉色白的嚇人,整個人似快要昏過去一般,我輕輕拍了兩下她的臉蛋,她才漸漸回過點神來,“不、不打我?”
“不打你,好了快去換衣服吧?!?
我指了指她身上的溼衣服,她怯怯地望了望身旁的小月,小月衝她淡淡的點了點頭,她立刻撿起腳邊的水盆跟抹布,然後衝我行了個禮快快退了出去。
“鬼後,你不能這麼慣著她們,她們……”
“小月還走不走了?不然我還是換個安靜點的跟在我身邊吧。”
我猛然打斷了小月的話,踩著溼漉漉的地面跨出門檻,身後傳來小月急促的腳步聲,很快她便追到我身邊,閉口不言。
我轉頭看了眼低著腦袋跟在我旁邊的小月,安靜地跟個兔子似的,心裡默默在想,還真是不能慣著,這不稍微嚴厲一點,世界就清靜了許多。
“黑無常見過鬼後?!?
剛到了黑無常的宅子,還沒等我敲門,門吱呀一聲便從內打開,黑無常連忙出門迎接。
我伸到半空準備敲門的手僵在半空,然後眼睛不經意的瞥向院中那快速閃過的黑影,黑衣人的動作還真快。
“起來吧。阿玉怎麼樣了?”
說著我繞開黑無常向院中走去,黑無常緊隨在我身後,吱吱唔唔半天不說話。
我停住腳步,轉頭看著他:“很嚴重?”
黑無常的眉頭皺得越緊了,嘴脣緊緊的抿在一起。
阿玉與阿香的本體是一株雙生花,雙生花顧名思義,一株二豔,並蒂雙花。
其中任何一方死亡的時候,另一方也會悄然腐爛。
在推開房門看到瘦到快脫了人形的阿玉時,我心裡第一次起了責怪阿香的念頭。
阿香你選擇自殺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你的好妹妹阿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