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帶重兵殺入死亡地帶,一口氣衝到懲戒者的臨時駐地,還沒開打,就見猶若一座小城般的女媧號氣勢洶洶地由高空處直撲下來。
置身於空艦下方,完全被籠罩在它的陰影之中,那感覺彷彿整個世界正在你面前坍塌。修再狂妄也不過是凡人肉身,自然被震懾得夠嗆。只是他尚算冷靜,沒立刻撒腿就跑。依舊照著計劃,命令部隊有序地後撤,一邊退一邊再派些炮灰出去試探。
如此這般,沒幾下,就揭穿了眼前的女媧號本身不過是個西貝貨,是輔助機器人“天幕”製造出來的蜃景。於是大軍折回,直接開始衝擊懲戒者的基地。
戰爭很快進入白熱化,雖然懲戒者誓死抵抗,無奈雙方戰鬥人員數量相差太過懸殊,十幾分鍾後便開始節節敗退,若不是指揮官得力,恐怕整個防線早就崩潰了。而那個特殊的輔助機器人擁有者也在製造的幾次幻象都無果後,老老實實的停止了這種對明眼人來說純粹是浪費能量的行爲。
又等了若干時間,仍不見對手的航母級空中戰艦出現,修已經可以肯定“女媧”和“九黎”真的是去接應鐵妖的“未來”號了。果不其然,還不到半分鐘,一直負責監視對手動向的偵查員便傳來信息,從懲戒者臨時駐地遭到攻擊開始,敵人的兩艘空艦便停了下來,此刻正迅速回援中。
修聽得消息頓時精神大振,這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劃進行著,毫無偏差,勝利似乎已經觸手可及了。於是大會長開始沾沾自喜。怎麼能不高興呢?因爲這全部都歸功於他謀略的正確無誤。“兄弟們,加把勁,他們的空艦還有十分鐘就趕回來了,跟我一起殺進去,搶光他們的物資。我宣佈,所有戰利品誰搶到就是誰的,不用上繳工會。”
一石激起千層浪,本就佔盡優勢的失樂園精英們頓時打了興奮劑一般,開始不要命地朝懲戒者腹地突進。而懲戒者一方則依靠指揮官的臨場應變,硬是頂住了這一波強有力的攻勢。也多虧了之前叛軍逆襲中這幫傢伙耗費了太多太多的精力,不然單這一衝,恐怕再給懲戒者多一倍的地面部隊,也是被掃平的命。
就在嗜血的攻擊者們馬上要佔領懲戒者駐地內的物質堆積點時,戰場上空的空氣突然躁動了起來,逐漸由弱至強的嗡鳴不已。
修擡頭看了眼遠方天際電掣而來的兩團黑雲,笑了!將眼前的對手砍翻,他馬上開始發字條給自己的搭檔,“獅頭,帶你的人去抓鐵妖的未來號吧,這會兒就算他們殺回去也不趕趟兒了。”接著熊臂一揮,“全軍撤退!”
聽到會長的命令,戰場上的失樂園衆精英紛紛脫離戰鬥,頃刻便散了個乾乾淨淨,只留下一地觸目的屍骸與彈坑。
眼看大捷在即,多疑成性的修卻依舊怕謝遙遠再耍些魚死網破的手段,雖然戰場上的主力已皆按原計劃退去,他還是調來了他的直隸“墮落天使”部隊,再一次前去試探,結果被“九黎”報復性地狂轟濫炸全部抹殺。
這點損失對財大氣粗的失樂園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心情愉悅的修大會長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只因那種從未體驗過的在戰場上運籌帷幄玩弄對手於股掌的從容與自信,讓他腎上腺激素猛增,仿似夢中。
放下失樂園不表,單說銀色國度的怒獅,在接到老友的字條後,想也沒想就駕駛著空艦“羅漢”往戰場深處開去,端地是雷厲風行到了極至,或者換個說法,就如謝遙遠分析的那樣,怒獅大多時都是個先做後想的莽夫。
羅漢號空艦一路絕塵,沿著小麥出售給他們的敵軍增援路線直接迎了上去。怒獅行事是不怎麼過腦子,但他再傻也知道聯盟這次反擊計劃的重點在於搶時間。因爲評定級數的不同,羅漢能擊沉鐵妖的未來號那是板上釘釘的事,雖說實力上的差距可以靠著操作彌補一些,但現在羅漢號艦橋上坐著的可是從失樂園轉會過來的空艦專業操作團隊,戰鬥經驗絕對不是鐵妖那些新丁所能比擬的。
怒獅一再的催促著他的手下們,要求羅漢動力全開甚至負荷運轉,他希望最好是在懲戒者聯軍反應過來前就抓到未來號,到時候就算鐵妖的反抗很頑強,時間上也會有相當多的餘地,順利的話,甚至還能回撤基地,依託防禦體系再狙擊懲戒者一回。
夢想是美好的,現實卻異常殘酷。一路狂奔了近半個小時,就在他們的目標——未來號已經出現在了視野範圍內的時候,就在怒獅激動到從艦長席上站起身來時,身邊卻響起了逐鹿絕望的呼喝,“女媧號出現在我艦正上方,預計5分鐘內接火。”
“什麼?”怒獅的激情瞬間熄滅,如墜冰窟,“不可能,他們不是在主戰場上麼?”他失態地咆哮。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逐鹿據實以告。
“快,返航,返航。撤退!”半個月前路西法號折戟黃沙的那一幕依舊清晰淋漓,使得怒獅連一絲抵抗的心思都欠奉。
沒人懷疑這次的女媧號是贗品,因爲天幕造成的幻象是無法被雷達士偵測的。
又是二打一,又是那架B+級空艦——女媧。
駕駛員轉回身,臉上寫滿難過,“會長!拼了吧,我們的速度跑不過女媧,沒機會趕回基地了。”
聽及此,怒獅倒也果敢決斷,“殺!全力攻擊未來號,只要幹掉它,就是咱們的勝利,回去我給你們請功。”回過神來的銀色國度會長難得地清醒,他知道單憑兩架空艦是破不開自己工會駐地的A級城防的,所以只要拼掉鐵妖的未來號,那麼就能贏得足夠的時間拖垮懲戒者。
此時,在女媧的艦橋之上,微微剛剛把駕駛權還給主駕駛員,“火控手鎖定目標,通訊員幫我接敵人的艦橋,順便通知未來號朝我艦後方迂迴,隨艦戰鬥人員全體出動,散佈攔截敵軍空中單位。”小丫頭不停氣的連串命令發將下去,還真那麼有點揮斥方遒指點江山的架勢。
數秒鐘過後,以三艘空艦爲中心,方圓百多公里內,從高空到低空頃刻便佈滿了導彈炸開的煙霧以及量子武器各色各樣的光束,然後紛雜的聲音這才膨脹開來,猛然涌入人們的耳朵,震得大家耳鼓發脹,頭疼陣陣。
空艦之間的戰爭已經不是那些艦載戰鬥人員所能左右的了,這時他們存在的意義更類似於消耗性武器,對戰爭的貢獻只在於積累傷害,當然,如果這種傷害一直累加下去,螞蟻也是完全可以咬死大象的。
數不清的機甲在空中穿梭,攻擊,防禦,一片繁忙。然而,於整個戰場來看,他們是那麼的渺小與卑微,並且脆弱異常,說不定從什麼角度衝出一束走火的能量,就可以將他們化成一團燦爛的火光、或者帶著濃濃的黑煙投入大地的懷抱。即便如此,這些戰士們仍舊盡職盡責地在天空中揮灑著他們的力量,因爲他們身體裡流淌著戰士的血液。於是這些微不足道的生命反倒成了戰爭中最華麗的襯景。
空域之中,鐵妖的未來號一邊迂迴逃竄一邊奮力還擊,因爲他們有長老團的衆財閥在背後支持,所以不管射程如何,直接上來就鎖定了羅漢和他所放出的空戰人員,然後各式武器粉墨登場,一股腦地放了出去。一時間破壞力甚至直接超過了女媧。
承受打擊的羅漢號劇烈地顛簸著,雖然剛剛開啓的粒子屏障阻擋了這一波全部的攻擊,但也同時限制住了它的速度。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試想,若被未來號先期打成了殘廢,到時候就算追上了人家,還指不定是誰滅誰呢。
“孃的,撤銷能量罩,追,給我往死了揍它。”怒獅指著屏幕上漸漸拉開距離的未來號狂吼著。
沒等操作員反應過來並將命令付諸行動,雷達士卻高聲預警,“正上方5公里處出現高能聚合反應,女媧號要使用宙斯之雷了。”
“快退出它的攻擊範圍。”怒獅驚懼之極,他見識過兩次這種終極毀滅武器的威力,作爲攻擊者和被攻擊者各一次,就算是他這般粗線條的人,也不反對論壇上所說的“宙斯之雷的出現完全就是個噩夢”的說法。
“艦長,如果規避宙斯之雷,我們肯定就追不上目標了。”
“……”
忙碌的艦橋隨著怒獅的停頓陷入短暫的沉默。
“艦長,女媧號請求與您通話。”
剛剛還怒不可遏的怒獅卻根本就沒聽見通訊員的報告,彷彿有什麼東西突然抽去了他全身的力量,他自顧自地委頓在艦長席上,喃喃自語著,“這回,這回是徹底完了。”
是的,徹底完了,羅漢馬上要步路西法後塵,到時候三艘空艦齊聚天平之都,十大公會只能成爲任懲戒者魚肉的角色,反倒是那些沒有駐地的小公會倒可能成爲反抗軍的主力。怒獅越想越多,他甚至聯想到了自己如何地淪爲階下囚,又如何被夏炎工會追殺,最後不得不放棄尊貴的會長身份,成爲天下間庸庸碌碌的一員,還有他的仇人也會趁機打壓他。越想越是難過,到了極至,怒獅覺得自己快要被這種無力感逼瘋了,於是大吼一聲,“去他孃的,老子跟你們拼了。”
整個艦橋落針可聞的靜,所有人員都錯愕地看著自己的艦長。
微微的半身像正好出現在正對著怒獅的主屏幕上,小丫頭稍稍前傾著身體,緊盯著怒獅,“你真的打算和我們拼命了麼?”
回過神來的怒獅被嚇得一愣,跟著霍地起身,堅決道:“老子就不信你幹掉我能一點損失也沒有。”
女孩挑眉,“那看來我的建議你不會往下聽咯?”
“什麼建議?”怒獅下意識地問。
“我給你的條件是立即投降,將空艦降落到7公里外的平原地區,卸除所有艦載能量。而我們懲戒者一方將不會對你的空艦進行攻擊,保證在我們離開天平之都前他的完好。”微微不急不緩地陳述。
“放屁,老子憑什麼相信你,到時候你翻臉我也打不疼你搓不扁你。”
微微眉頭緊皺,她對眼前這位會長的髒話非常反感,“給你10分鐘考慮時間。”說完也不打一聲招呼便切斷了通訊。
看著脫離了自己攻擊範圍的女媧號,怒獅爲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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