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東山羊舍上千只羊獸，待得衛(wèi)辰把所有食料槽都放上草料，已經(jīng)用去了一兩個時辰。

“麻煩死了，堂堂核心弟子怎么成了伺候羊的了。”他感到很不耐煩，再次運轉(zhuǎn)真氣，絲毫感覺不到丹田里面金黃晶體的存在，現(xiàn)在不是先天境界，沒有神識內(nèi)視查看體內(nèi)狀況。

“金黃晶體好像不在了，危機到來的時候它還會不會出現(xiàn)幫我呢。”心中最后一絲希望之火也明滅不定起來。

他不是沒想過此刻的一切都是跨過那通道之門后產(chǎn)生的幻境，但割草喂羊各種動作體驗還有被賈三揣一腳的疼痛都非常真實，沒有絲毫做夢的感覺，真實到是不是幻境已經(jīng)不重要了。

人生如夢，假如人的一生是一場夢，就算是夢，又有誰真的會把人生當做夢來對待？

“愣著干什么！聞著羊獸的屎尿味又濃重了，有好多天沒掃屎了，還不快去清理！”賈三不知什么時候回來的，站在大門口發(fā)號施令，眼睛盯著衛(wèi)辰，神情肅然，仿佛高高在上，只要后者一個不愿意他馬上就會出手嚴懲。

“不會吧！”看看圈養(yǎng)羊獸的籠子下面傾斜板上一堆堆摻和羊尿的羊屎，他感到這個任務非常沉重，心里暗暗叫苦，一萬個不愿意，但他還是行動起來了，因為不管愿不愿最后還是要做的，他不想白挨一頓皮肉之苦。

清理完羊糞用了幾個時辰，但他覺得這個過程漫長得像是經(jīng)歷了一年半載。

就這樣往后幾個月里，反復地干著割草，喂羊，清洗羊圈，消毒等等工作。偶爾偷閑修煉，修為卻沒見長，他感到非常苦悶，這日復一日的苦悶生活，衛(wèi)辰感覺自己長期鍛煉起來的修道意志也動搖起來了，有種漸漸崩潰的感覺。

“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才到頭，除了干活和睡覺幾乎沒有時間用來修煉，沒有靈根根本不適合修行，想不明白無靈根的方揚怎么會選擇留在貫云宗，換做自己干脆放棄修行了。”想跑吧，門派每周派人來提

供養(yǎng)羊弟子下一周的食物，跑了沒吃的會餓死，東山上沒有任何野生的獸類讓你捕獵，而且定時會有巡邏弟子到處巡察，被抓到死罪。

又過去幾個月，他嘗試了各種方法恢復以前的功力，一一失敗，多日的苦悶加無奈甚至讓他忘記了以前是能夠越階搏殺的天才衛(wèi)辰，代入了方揚這個后天一層，沒有靈根的角色。

有一天，賈三突破到第四層被準許離開羊舍。就在他如釋重負以為再也不用受賈三欺凌，再也不用一人攬下所有活兒的時候，進來另一名養(yǎng)羊弟子老馮，后天二層。老馮最初幾天還顯得有點客氣，后來漸漸變得和賈三一樣，什么都讓他來干，否則拳腳相加，衛(wèi)辰后天一層打不過只能忍受了。

日子還是那樣苦逼，他的思想漸漸麻木，甚至產(chǎn)生了一絲這便是永久，不得不認命的絕望。

某天黎明，天空忽然下起薄薄的冰晶，越下越多，越下越急。

“這氣溫，不對啊。”衛(wèi)辰在羊舍內(nèi)感到特別冷，全身有點顫抖。

“怎么這么冷，冷得老子都醒了。”老馮打開羊舍大門往外一看，寒風呼嘯，白茫茫一片，他一抬眼，頓時被震驚住了。

但見高空中浮現(xiàn)一道道玄奧的白亮紋理，這些紋理都處在一個平面上，構(gòu)成一道巨大的陣紋，覆蓋范圍望不到邊，恢宏之極。

從那陣紋上紛紛降落下白雪，冰晶。

此時屋內(nèi)的衛(wèi)辰覺得越來越冷，很快地身軀都難以動彈了，精神恍恍惚惚，然后似乎聽到老馮發(fā)出大叫聲，喊的是什么他也沒聽清楚。

自獲得天外功法，一路修行而來，從來都是所向無敵，就算以先天五層面對先天九層的葵花男，也是戰(zhàn)而未敗。來到這里仿佛來到另一個世界，一切都不像假的，沒有靈根修為低微，像經(jīng)歷了幾十年一樣的半年苦悶枯燥無望的生活，還有反抗命運無從做起的徹底無奈，都讓他頹廢麻木了。他腦子里走馬觀花地把所有事情回憶了一遍。

“如果當初我沒有得到無名訣，后來的人生之路會變得平凡無奇吧。”

“不！沒有什么如果，我得到了天外功法無名訣和金黃晶體，實力碾壓同境界對手，無可置疑，就像此刻，我身為沒有靈根的養(yǎng)羊弟子，盡力地積極地走完這段命運路程，也就沒有什么好悔恨的。”對于現(xiàn)狀，他覺得盡力了，腦子里面漸漸把衛(wèi)辰和方揚的歷程銜接起來。

“這真的是幻境么，如果我在這里死了，會不會真的死亡呢。”

就在他昏昏朦朦之際，忽然奇異地不再感到寒冷，同時身軀凌空飛起，破開羊舍屋頂，往高空而去。

“哦？真是有想法的弟子。”一個充滿魔力的聲音響起，他感到上升的身軀停下來，后背衣衫被人抓住了。

衛(wèi)辰的意識也稍微清醒了一些，他發(fā)現(xiàn)身處千丈虛空中，頭頂上是一道廣闊的陣紋，是的，陣紋，他曾在萬書閣上翻閱過有關(guān)介紹。能釋放出如此范圍廣大的陣紋，施法之人是何等修為？

他身旁佇立一位身著黑白色玄衣的年輕人。

這年輕人氣息玄奧無比，他神采奕奕，悠悠淺笑，正是他一只手抓住了衛(wèi)辰的衣衫，此時慢慢松開，兩人并肩齊立虛空中。

“你的記憶還有方才的想法思念，我都知道了。”這奇異的年輕人那松開的手掌中驀地凝聚出一把長達數(shù)丈，雪白泛藍的巨型冰劍，它的造型有種鋒利強大的感覺，微微發(fā)亮。

“那個賈三還在東山羊舍里任副管事，老馮也還沒死，現(xiàn)在的氣溫只能夠凍死后天一層的修士。”

“這是碎夢之劍，只要輕輕往大地一揮，這片方圓數(shù)千里的東山立刻會降起另一場極凍的晶雪，所有生靈都會凍斃。什么賈三，什么老馮，什么總管事，所有欺負你的人都會死掉。”

“人生就像一場夢，接住它，揮一下，夢就結(jié)束了。”聲音充滿迷人的魔力，那年輕人一只手遞過劍來，猶自悠悠淺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