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十四 莫向尊前奏花落
昭文帝見那人走了，又叫了個人進(jìn)來，問道：“那合歡散配得怎么樣了？” 壹?書?庫
“回陛下，兩三rì內(nèi)即可好了。”
昭文帝微微笑了。
三rì后，昭文帝坐在房內(nèi)，想起飛云硬熬的那些酷刑，不免有些心驚，“他又不是銅頭鐵臂的人兒，這卻是為何？難道……”昭文帝忽轉(zhuǎn)頭看到書架上的古琴，若有所思：“也罷，朕且試他一試?！?
這rì飛云又被吊起毒打一頓，他仍是閉目忍受，自知去rì無多，便捱得一時是一時，心中倒也平靜。迷迷糊糊中忽聽得房門開了，一人走進(jìn)來說道，“把他解下來?！憋w云被解下來，根本無法站立，yù要倒時，已被人扶住，睜開眼，突然shè進(jìn)來的陽光刺得他眼前一陣陣發(fā)黑，過了半響，才看到進(jìn)來的是幾個公公。
為首的公公道：“皇上有旨，要?dú)W陽飛云去冶情宮彈琴?！憋w云一聽得“皇上”二字，多rì來黯淡的眼神突然有了點(diǎn)兒光彩，整個人看起來也似有了生氣，至于后面是要上刀山還是下油鍋卻也顧不得了。飛云便盡力掙扎著跪下領(lǐng)旨謝恩。
飛云想要自己行走，卻哪里能夠？兩個太監(jiān)給他裹上一件衣服，夾起拖到了冶情宮。飛云才發(fā)現(xiàn)囚禁自己的所在是在皇宮內(nèi)，一草一木都那么熟悉，一時心頭甚是快樂，自己竟然離皇上這么近……那公公將飛云帶入一間偏房中，說道：“先在這里沐浴更衣?！?
飛云見那屋中擺著一個大木桶，桶中盛滿了冷水。那兩個太監(jiān)將飛云衣衫除去，丟入桶中，飛云的身上傷口頓時一陣陣灼痛，原來這又是一桶鹽水！飛云暗想，自己若不沐浴干凈，如何能為皇上彈琴？于是咬緊牙關(guān)，慢慢地將全身浸入鹽水中……
“沐浴”已畢，太監(jiān)給飛云穿上新衣，拖到殿后，指著案幾上的古琴說：“皇上在前殿與貴人飲酒，命你在這里彈琴。”飛云低低地應(yīng)聲“是”，便跪在那案幾前的錦繡墊子上。這一跪下不打緊，飛云差點(diǎn)驚叫出聲，原來那墊子下竟?jié)M是銳利的鋼針，一跪之下鋼針皆已釘入腿中，登時血流如注。飛云額頭冷汗?jié)B出，暗提一口氣，使自己不致倒下，看那墊子，已被鮮血染紅。面前正是當(dāng)年rìrì與皇上練琴的那具綠綺，未想在此情形下竟能重見，飛云眼眶中已蒙上一層薄霧。卻看了看自己前rì里才被掌過鐵釘釘過竹簽的雙手，傷口尚未愈合，而肩頭自被烙鐵烙過后，半只手臂都象不是自己的了。飛云暗道：“這雙手若能彈琴，倒也是天下奇事了。”伸手在琴弦上撫得幾下，劇痛如割，彈不成調(diào)。飛云苦笑：“說不得，今兒為了皇上能聽琴，只好用點(diǎn)內(nèi)力了?！?
當(dāng)下凝神運(yùn)氣。過得一響，飛云緩緩地吐出一口氣，聽著前殿隱隱傳來的笑語聲，想到：“皇上既然在飲酒作樂，需得彈個歡快點(diǎn)的曲子。先來一曲‘相見歡’吧?！?
昭文帝正在前殿與兩個新入宮的貴人飲酒，他雖然尚未冊立皇后，但這幾年宮中地位較低的妃嬪也不少了。昭文帝摟得那美人在懷，忽聽得后殿琴音響了兩聲，便沒了。過得一陣，琴音突起，雖遠(yuǎn)不及往rì天籟之音，倒也圓轉(zhuǎn)，卻是一曲“相見歡”，曲調(diào)甚是明媚。一曲既罷，一曲“謝新恩”又起。昭文帝笑著對懷中人兒道：“玉兒，你來唱唱這曲子如何？”那貴人曼聲唱道：“秦樓不見吹簫女，空余上苑風(fēng)光。粉英金蕊自低昂，東風(fēng)惱我，才發(fā)一襟香。”昭文帝一邊聽曲一邊用玉箸打著節(jié)拍。那貴人唱罷，昭文帝哈哈大笑：“好！唱得好！”端起一杯酒送到她唇邊，貴人忙不迭謝恩飲下，又為昭文帝斟滿一杯。接著是一曲“醉花yīn”，昭文帝幾杯酒下肚，微覺醺然。再過得幾曲，突然后殿沒有了聲息。昭文帝一驚，便把懷中貴人推開。“你先下去吧，朕還有事?！?
且說飛云強(qiáng)忍著巨痛為昭文帝彈琴，雖然雙手每在琴弦上劃過，便如在刀鋒上劃過一般，痛徹心肺，他卻只肯揀那歡快的曲子來彈。一邊彈一邊暗暗嘆氣，心想自己從學(xué)琴以來，還未彈過如此難聽之曲，今rì卻要難為皇上了。彈得幾曲，手指和腿上的劇痛鉆心，汗水也不知濕透了幾層，終于眼前一黑昏倒。
昭文帝讓貴人退下，自己來到后殿，見飛云已經(jīng)昏倒在地，雙目緊閉，雙手和琴上鮮血淋漓，嘴唇也咬破了，膝下的墊子更早已全紅，散落的頭發(fā)不停地滴著汗水。昭文帝看了一會，叫道：“來人啊！將他拖下去清理一下，送到朕的寢宮中?！?
昭文帝看著榻上的歐陽飛云。飛云仍在昏迷之中，全身**躺在御榻上，渾身傷痕密布，神sè卻很安靜。自己當(dāng)年初次將他留宿在宮中，就是在這張床上。自他進(jìn)宮以后，自己是真心愛慕，憐他惜他，什么事都想著他，什么事都順著他，便大氣也不曾吹得一口。愛火如熾，卻一直為他著想，持之以禮，雖與之rì夜相伴，自己又貴為君主，數(shù)年中竟從未越雷池一步。到最后卻被他欺騙背叛得干干凈凈，種種設(shè)計(jì)，更是將自己的一片真心，玩弄于股掌之上。更可恨的是，他將自己害成這樣，到今天把他捉回來，他竟還能若無其事！說不定還在心里嘲笑自己的無能。
昭文帝頓時怒從心頭起，褪去衣衫，將飛云翻過身去，雙手就往那血肉模糊的后背上按去。飛云微顫了顫，昭文帝知他已從昏迷中醒來，便蠻橫地分開他雙腿，果見他**附近已被燒焦。略一遲疑，一咬牙，將自己的分身硬行塞了進(jìn)去。飛云霎時渾身巨震，悶哼了一聲，本能地掙了幾下。昭文帝更不管他，抓住他的雙肩往后一抬，稍一進(jìn)入，就開始橫沖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