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絮從譚正那邊出來,就接到了白梓琛的電話。
看到屏幕上熟悉的名字,起初她猶豫了下,但還是接起。
“小絮,”那端的人,態(tài)度熟稔得就像昔日老友,“晚上有空嗎?一塊吃個飯吧。”
“晚上不行,有工作要做。”她這倒不是敷衍,唐爍的服裝發(fā)表會,的確已經(jīng)進入了最后的準備階段,她馬虎不得。
“那明晚呢?”白梓琛鍥而不舍。
“抱歉,最近一段時間都會很忙。”蔣絮干脆斷了他往下的念頭。
聞言,白梓琛嘆息一聲,說:“小絮,你不用這樣防備我。”他爽快道:“我的確是想追你,不過,我不會死纏爛打,更不會因此惹你討厭。我是真的,想要請你吃頓飯,僅此而已。”
他如此坦白,蔣絮倒覺得,若是再拒絕就是自己的不近人情了,她失笑:“白梓琛,你不去做推銷,真的很可惜。”
他玩笑道:“那要看能不能拿下你這樣的頑固型客戶,我再考慮了。”
蔣絮想了下,說:“那就晚上吧,別出去吃了,我請你到我家吃吧。”家里的環(huán)境會讓她放松,也可以節(jié)省些時間。
白梓琛故意夸張道:“這么快就要見家長了?你也得給我點心理準備啊!”
“到底要不要過來?”
“當然要去啦!”
約了時間,蔣絮掛了電話。
她對白梓琛,著實有些討厭不起來,更別提有多恨了,尤其是在思佳也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幸福后,就更不想再揪著以前那點事不放,累了別人苦了自己,也是時候,該學著釋然與接受了。
晚上,白梓琛如約而至。
接過他帶來的一堆禮物,蔣絮一笑:“不過就是過來吃頓飯,我爸媽又不在家,何必搞得這么正式?”
白梓琛一身西裝,多了幾分正式,看上去也更加成熟有魅力了,他微笑:“我還嫌不夠呢。”
玉姐張羅開飯,兩人走進餐廳落座,蔣絮說:“我沒想到你會答應來我家。”
冉曉晴是白梓琛的干媽,與她私交是一回事,與整個蔣家接觸則意義不同。這也是為什么,慕容銘與她感情無論有多好,都不會主動觸到這一層,那會讓他有種徹底背叛的錯覺。
將她眸底流露的一絲晦暗看在眼里,白梓琛凝緊她,:“每個人處理問題的方式都不同,我是決定放手了就不會再執(zhí)著的人。”頓了頓,他說:“這一點,我與阿銘不一樣。”
蔣絮眸光垂落,提起唇角:“吃飯吧,嘗嘗玉姐的廚藝,外頭很難吃到的。”
見她不想再提,白梓琛便體貼的笑了笑:“嗯。”
用餐很愉快,白梓琛是個很會制造話題的人,與他在一起時不用擔心會冷場。兩人來到客廳里,白梓琛打量下這幢房子,說:“你知道嗎?我和阿銘以前來過這里。”
蔣絮一怔,“什么時候?”
“好多年了吧。”白梓琛坐在沙發(fā)上,想起往事,眼簾稍稍垂了下,笑道:“那會,我們倆就站在外頭,眼前的這幢別墅,對我們來說簡直就跟皇宮一樣漂亮。”
直到現(xiàn)在,他都還記得慕容銘那時的眼神。與他的驚艷不同,慕容銘的眼神則是冷漠得讓人心顫。
蔣絮默默地聽著,有些事就是這么無法回避,包括冉曉晴,包括蔣莫懷,包括他們當年的那段情。
白梓琛側(cè)頭看她,“其實那時我們就見過你了。”
蔣絮明顯愣了下,白梓琛一笑:“你從車里下來,扎著高高的馬尾,額頭很漂亮,皮膚也很白,身上的衣服一看就是名牌,走出來的時候都覺得你整個人是閃閃發(fā)光的。你好像是剛剛結(jié)束和朋友的聚會,還在通著電話,嘰喳講個不停……那時的你,明朗活潑,雖然才十幾歲,活脫脫的小美人胚子。”
說到這兒,白梓琛溫暖的望住她:“小絮,人都是會變的。你不再是那時的你,同樣,阿銘也不是了。”
“你想替他說些什么?”蔣絮抬眼,眼里早已沒了當年那個青春洋溢的小女孩的影子了。
“無論我替他說什么,最終,我也都是為了你。”白梓琛側(cè)過身,與她直視,話題倏爾一轉(zhuǎn),“你去過了嚴家,感覺如何?”
蔣絮失笑,帶有幾分自嘲:“為什么人人都知道我去過了嚴家?”
“因為關注,只要是你的事,就會格外上心。”白梓琛聳了聳肩,“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這種關注似乎已經(jīng)成了習慣。我想,會很難戒掉的吧。”
他傳遞的情緒,蔣絮心里明鏡似的,但她不可能作任何回應。所以,她依舊沉默。
“小絮,你心里應該比誰都清楚,你和阿銘之間的感情不是誰都可能介入的。我不行,嚴肅更不可能。”白梓琛目光鎖定她,一字一句道:“我不是個會輕易放棄的人,而且,我也跟阿銘摞過狠話。但我有自知之明,如果可以,一年前我就把你帶走了,不會直到現(xiàn)在還像個局外人。
他的語氣很平靜,將局外人這個角色,發(fā)揮得恰到好處。對蔣絮,這是讓她不會排斥,不會抗拒的最好的方式。
“如果你是想勸我什么,我看你還是放棄吧。”蔣絮神情沉靜得很,淡淡道:“我和他沒可能的,中間隔著一條人命,還是他的至親,就算勉強在一起了,以后也不會幸福的。”
那個逝去孩子,就是最好的證明。
每每想到他,蔣絮的心就痛得跟被車輪碾壓過似的。
“其實那三年牢對我來說,根本就不算什么,真正的懲罰,是在那之后才開始的。”她深呼吸,搖頭失笑:“不是相愛就一定會有結(jié)局的,這就是看清現(xiàn)實后的代價。”
她那樣的笑,看得白梓琛很扎眼,他搖頭,神情嚴肅,“小絮,沒什么是不可能的,你別那么早下定論,也別太早給他判了無期。”
蔣絮歪著頭看他,突然說:“你真的是他的好兄弟。”
白梓琛愣了下,隨即失笑:“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不說就是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白梓琛準備離開,蔣絮送他到門口時,他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轉(zhuǎn)過站在原地,望著她的目光,一如往昔的溫柔。
“小絮,你以為你了解他嗎?”輕笑出聲,他說:“其實你并不了解。”
轉(zhuǎn)身,他坐進車內(nèi),很快發(fā)動車子便離開了。
蔣絮望著尾影消失,嚼著他的這句話。
也對,她若真的了解,就不會一而再的因為他而亂了心神。
蔣絮回到家,看到玉姐正好在講電話,見她進來,忙說:“你等一下,小姐回來了。”
將電話交給蔣絮,玉姐說:“濤子打來的。”
蔣絮接起,坐到沙發(fā)里,“林濤,找我有事?”
“姐,嚴總跟家里徹底決裂了!剛才,我去幫他車擱在家里的東西都般到了他的公寓里。”
蔣絮神情一凜,立即坐直了身子:“他現(xiàn)在在哪?”
“還在公寓里。”
掛了電話,她上樓取了件裸色的空調(diào)開衫,拿著車鑰匙,跟玉姐打聲招呼,然后推出院子里的電動車,她很快就出了門。
自從車禍以后,她雖然還不至于對開車留下什么陰影,卻是有些抵觸。所以,出門不是坐公交就是打車,實在著急了,也不過是騎電動車。好在龍城不算太大,想去的地方距離不會太遠。
來到嚴肅的公寓樓下,她摘下頭盔,將車鎖好。這里是高級公寓,與停在這里的一排排私家車相比,她的電動車略顯幾分寒酸。
蔣絮上了樓,按響門鈴,很快便有人打開門。
看到她,嚴肅并不意外,將一雙女士拖鞋擺好,他說:“是林濤告訴你的?”
蔣絮進來,換了鞋子后便直接問:“怎么回事?有什么不能商量的,非要搬出來?”
嚴肅不以為然道:“只是把需要的東西搬出來而已。”
蔣絮繞到他身前,正色道:“嚴肅,你做事一向穩(wěn)重,可這回你太欠考慮了!”
嚴肅玩味似的望住她,“我倒寧愿,你能像普通女人那樣,因為我的義無反顧,高興的一頭撲進我懷里,或者是,激動得立即跟我去民政局領證。”似笑非笑的點頭:“我想,我都會很樂意配合的。”
蔣絮撫過眉心,那里仍擰成了一股繩似的,“現(xiàn)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你聽我的,快回去解釋清楚。”
“解釋?”嚴肅好笑的問:“來,你告訴我,我要怎么解釋?說我跟你是玩玩的?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有考慮好,也沒有想要跟我繼續(xù)下去的想法?”
蔣絮怔住,抬頭看他,“嚴肅……”
嚴肅抬手,繼續(xù)說:“搬出來是我一個人的決定,我不會給你任何壓力,也不會迫你。所以,你不要再勸我了,這件事就讓我自己拿主意好了。”
他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蔣絮再擔心,也只能忍住不去勸他。
拉著她的手,他說:“陪我出去吃宵夜吧,我晚飯還沒吃。”
蔣絮一皺眉,看看時間:“都九點了你還沒吃飯?”
他點頭:“公司里事情比較多。”
蔣絮聽著,有點心疼,也有些愧疚,果斷道:“我請你,想吃什么隨便點!”
身前的人突然靠近,將她逼至角落里,灼灼的眸光,燙著了她的皮膚。
“我想吃你,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