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瑤被突如其來的一聲怒吼聲嚇的下意識停下了腳步,定定的站在原處。
蕭逸宸就這般定定的看著的那個背影,那就好似一只手,狠狠的拽著他的心,生生的疼痛著。那個身影,何止一次的出現在他的夢中,他告訴自己既然她要走,就讓她走吧,所以他永遠都不會去追,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她,直到消失在自己的面前,而后便徒留下的也只有淡淡的傷心和心痛。
昨夜的那個在他身旁哭的那么傷心的人,他知道那不是夢,他聽到了她小聲的抽泣聲和強忍的悲痛。他多想去抱住她,緊緊的抱住她,告訴她,不要哭。不要哭……你哭的,我的心都要碎了……
可是最后他知道,似醒非醒間,他早已淚流滿面。
蕭逸宸一步一步的慢慢走近那個瘦弱的背影,就在唾手可得的地方,那樣近……他卻嫣然的停下了腳步,看著有些顫抖的背影,深深的深呼吸一下,垂在了身側的手不由的慢慢握緊了拳頭,發出咯咯的聲音,想要抬手觸碰,卻顫抖著不敢,只怕這是一個脆弱的夢境,只要他伸出手,就會從睡夢中醒來。
“轉過頭來。”瑤兒,是你么?是你么是你么?蕭逸宸在心里一遍一遍無聲的詢問著,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生怕這個單薄的身影會在他眨眼之時,就會不見。他知道的,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她回來了,她沒有離開他,一定是這樣的。她一直都在,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看著他。瑤兒……瑤兒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丟下我,你一定……不會丟下我……
可是……心中猛然一緊,一股寒意瞬間從脊背處竄起,速度之快,竟在轉瞬之間讓他渾身冰冷,動彈不得。那個可怕的念頭……如果這只是他的錯覺怎么辦?如果這只是他一廂情愿……將這個身影看作是……
突然心開始強烈的跳動著。害怕,蕭逸宸在害怕。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他要說些什么?他是不是會很失望?會不會比現在……更痛……
“把,頭轉過來!”蕭逸宸加重了語氣。可是他卻沒有察覺,自己的上下頜已經在微微的打顫,牙齒和牙齒碰在一起的時候,發出細小的咯咯聲。一切都昭示著這個男人在這一瞬間的軟弱。
洛子瑤緊緊的咬著自己的嘴唇,藏在袖子中的手也不由的握緊了拳頭,閉上眼睛, 一次又一次的告訴自己不要慌,可是為什么身體還會這么不住的顫抖?逃走吧,逃走吧。這樣的念頭在腦海中不斷的出現,身體卻像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牢牢地禁錮住,掙脫不開,逃脫不掉。不要……不要不要……
她將頭垂的更低,顫抖著將身子慢慢的轉向蕭逸宸。停下來,現在就停下來!在還沒有被他認出之前!洛子瑤你停下來!
看著那個用凌亂頭發遮擋住臉頰的洛子瑤,蕭逸宸只覺得自己手心中已經被汗水浸濕,“抬、起頭來。”他努力平穩住自己的呼吸,可胸膛的劇烈的起伏和身體不受控制的,如條件反射般的上前一步,都已經真切的說明了他此時的激動。
洛子瑤漸轉,下意識的后退一步。不要靠過來,不要靠過來……
蕭逸宸一步一步的向洛子瑤逼近,而洛子瑤則頻頻后退……
最后終于無路可退,她被身后的柱子擋住,不由一驚,猛然抬起頭,誰知迎上的則是蕭逸宸那雙黝黑的無盡黑暗的眸子。
還未等洛子瑤看清他的表情,還未回神,蕭逸宸早已上前,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顎,“真的是你。你不是說不會再出現在朕的面前了嗎?為何現在又回來!難不成……你后悔了?”手中的力道更重了幾分。“還是說,你是來可憐朕的?!”蕭逸宸被自己出口的話驚得一時間怔在那里……
為、為什么將這樣的話說出口……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只是蕭逸宸卻再沒有力氣開口。瑤兒,不是這樣,這不是我想說的……我不想這樣,我一直在等你回來……瑤兒,瑤兒……
“我——”洛子瑤聽到那些冷硬的如刀一般的話,瞬間蒼白了臉,聲音干澀而沙啞,仿佛下一秒鐘就會哭出來一樣。“我這就走,現在就走。”
洛子瑤用力的拉下他的手,低垂下頭,再也不敢看他。
為什么,為什么自己還要再來自討沒趣。難道還沒有被他傷害夠嗎?難道還沒有被他刺得遍體鱗傷嗎?洛、子、瑤!你是這天下最傻的女人!你為什么這么傻的去愛他啊!?他……從來就不會在乎你的愛的!
滾燙的淚水從眼角翻騰而下,喉嚨深處發出嗚咽聲,洛子瑤拼命的用手捂住口鼻,轉身向外跑去。
瑤兒她在哭……蕭逸宸想要擦去洛子瑤的眼淚的時候,洛子瑤卻轉身向門外的方向跑掉。她就要走了……就要離開自己了……這次之后,她真的不會,再也不會回來了——
不要!不要不要!瑤兒別走,瑤兒……瑤兒!
待蕭逸宸發覺之時,他已經追了出去,在洛子瑤快要跑到門口的時候,一把將她從背后抱住,狠狠地鑲嵌在自己的懷里,淚如雨下,泣不成聲。“不要走……不要走……求求你——”蕭逸宸從沒有求過什么人,這每一個字,都重重的落在洛子瑤的心上,即使已經千瘡百孔,可依然還是疼得快要不能呼吸。“瑤兒,不要走……洛子瑤!我求你!不要走……留下來,不要把我自己一個人丟在這里……我求你……”
痛哭失聲的兩個人就一直保持著那樣的姿勢。直到再也站立不住,雙雙跌坐在地上,也一直一直沒再分開。
蕭逸宸……洛子瑤已經疼得麻木的心為了這三個字而顫抖不已。你就是我的劫啊……
……
洛子瑤的捂著自己的胸口傷口再一次滲出鮮血,蕭逸宸見狀,不禁大駭, “來人,快傳太醫,快叫太醫過來……”蕭逸宸抱起洛子瑤轉身直接抱向床榻。
洛子瑤一直在夢中囈語著,哭泣著,眼淚總是不住的向外涌,蕭逸宸焦急的看著洛子瑤,他的心里同樣在煎熬,他很想知道這一個多月來,她是怎么過的,為什么胸口會有傷。看著洛子瑤,蕭逸宸的心好痛。他真的好后悔讓她離開,他恨不得自己狠狠的打自己兩巴掌,為什么他又讓她受傷了。“瑤兒,對不起。”
蕭逸宸將洛子瑤柔軟的嬌軀抱入懷中,疼惜的撫慰著,“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皇上。”莫言沒有經過同意直接掀開門簾,胸口因為疾走而上下起伏。
蕭逸宸似乎沒有聽到一般,無動于衷,他現在只想好好溫暖這個冰涼的身體,不想放開她,他害怕如果放開了這只是一場夢怎么辦?
“皇上,各位將軍都已經等了很久了,您是不是……”
“恩,朕知道了!”蕭逸宸終究還是不得不放開懷中的洛子瑤,并在她額上印上一吻,溫柔的像親吻自己最珍貴的寶貝一樣。
莫言隨著蕭逸宸走出帳篷,他不由的回頭瞥了一眼床上的洛子瑤,本來君臣之禮,他不能窺視皇上的女人,可是他還是忍不住的看了一眼,再看了一眼走在自己面前的蕭逸宸,心中不由一陣欣喜,看來蕭逸宸應該是沒什么事了。這連日來的郁結總算是發泄出來了,看來這太醫所說的心病還需心藥醫果然是有效了。
……
蕭逸宸處理完事情便匆匆回來了,他甚至站在帳外都不敢進去,他害怕萬一當他掀開帳子時里面什么人都沒有,怎么辦?
有時候他真的不禁覺得好笑,像他這般在沙場上在生死間徘徊的,從未怕過一件事,可是面對洛子瑤,他不禁承認他到底有多害怕失去她。
撩開帳子,只見洛子瑤已經醒了,坐在窗前看著外面發呆,帳子外篝火在她的臉上忽明忽暗。
蕭逸宸不禁稍稍的松了口氣,太,太好了,她還在。這不是夢。
“你,你醒了?”蕭逸宸的說著踏了進來,只是稍稍靠近了幾步就停了下來。
洛子瑤看了蕭逸宸一眼,怔愣一下后再次微微將視線撇向一旁,沒有再去看他。
蕭逸宸不敢再靠近,就這么遠遠的站在那里。
氣氛就在那一瞬間凝固了。
其實此時此刻,他們誰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唉,皇兄,這鹿肉真不錯。你……”蕭云寒也不知道怎么了,根本沒有大腦的直接闖了進來,手里還拿著剛烤好冒著滋滋油花新鮮鹿肉。
可是隨即他馬上就有點知道自己似乎是不速之客了。他的視線在帳子里環顧了一下,看了一下洛子瑤,再看了一下蕭逸宸,“皇,皇兄,你,你要不要也……來一點?”蕭云寒也來不及說什么了,僵硬著身子趕緊轉身離開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