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與臣女師出同門,沐王爺否定三小姐,豈不是連臣女也一并懷疑了?”沈夢璐似乎能看穿朱鄞禎內(nèi)心的想法,補上一句,“臣女在江北時,曾當(dāng)眾承認(rèn)過臣女的師尊是閻門醫(yī)圣,如今全天下人都知道治江北瘟疫的是醫(yī)圣傳人沈夢璐,莫非連臣女的話,王爺也不信嗎?”
朱鄞禎眸光深邃地看了一眼沈夢璐,這女人為什么從來就不肯站到他這一邊?“有沈惠人的證言,本王自然相信。不過她擅闖王府,口出狂言,頂撞本王卻是證據(jù)確鑿。”閻輕絡(luò)太過張狂,不得不好好教訓(xùn)一下。
見朱鄞禎絕口不提閻輕絡(luò)救他的事情,沈夢璐眸光閃了閃。“沐王爺,臣女聽說三小姐是妍妃娘娘請進王府,為王爺醫(yī)治的,這又何來擅闖王府之說?倘若王爺是指三小姐擅闖軒轅殿一事,那么比起三小姐,臣女這罪過豈不是更大?臣女進這軒轅殿也是沒有經(jīng)過任何人的允許,如此一來,沐王爺是不是也要治臣女擅闖王府的罪名?”沈夢璐一口一個三小姐,彰顯出她維護閻輕絡(luò)的決心。
沈夢璐抬起頭,目光堅定地望著朱鄞禎。四目相對,沈夢璐清澈見底的眼眸地寫滿執(zhí)著,她今日絕對不可能讓這朱鄞禎治了閻輕絡(luò)。
朱鄞禎被沈夢璐眼里的堅定弄得有些惱火,卻拿她沒有辦法。為什么她總是跟他做對?朱鄞禎心里一陣煩躁。“軒轅殿是景軒的宮殿,你是景軒的貴客,想必景軒不會怪罪你。”
“既然如此,那么三小姐擅闖軒轅殿之罪,不如等世子殿下回來再做定奪吧!沐王爺意向如何?”沈夢璐象征性地問了一句,不待朱鄞禎回答,她又繼續(xù)開口,“至于三小姐頂撞沐王爺一事,臣女無話可說。不過沐王爺也看到了,三小姐年幼,在閻門又備受師尊們的*愛,說話難免不夠玲瓏。沐王爺心胸寬宏,大人大量,想必是不會和一個小姑娘一般見識的。是吧?”
沈夢璐說著走到閻輕絡(luò)面前,安撫地看著閻輕絡(luò),“三小姐,沖撞了沐王爺就是你的不對了。三小姐還不向王爺賠禮道歉!”皇家的權(quán)威不容挑釁,此事若是真的鬧到皇帝耳中,吃虧的除了閻輕絡(luò),還會連累到閻門。
閻輕絡(luò)原本桀驁不馴的眼神,在沈夢璐無比柔和,卻又極具壓迫性的眼神中軟化下來,她掙扎了下被鉗制住的雙臂,心有不甘地說了句,“民女無知,還望沐王爺見諒!”
朱鄞禎靜靜地看著沈夢璐,抿唇不語。
“三小姐,你應(yīng)當(dāng)向沐王爺行禮才對。”沈夢璐見朱鄞禎沒有讓人放開閻輕絡(luò)的打算,只好再加上一句。
閻輕絡(luò)一聽這話委屈了,瞬間紅了眼圈,“我被人抓著怎么行禮啊?”叫她道歉已經(jīng)夠委屈,還要讓她行禮,真是氣死了。
“你們還不放開閻三小姐!”沈夢璐對鉗制著閻輕絡(luò)的風(fēng)行二人呵斥一聲,“莫不是你們認(rèn)為你們王爺是心胸狹隘之人嗎?”
風(fēng)行和風(fēng)躍對望一眼,又看向朱鄞禎,等著主子的指示。朱鄞禎眨眨眼皮,示意二人放開閻輕絡(luò)。沈夢璐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他還能怎么樣?
得了自由的閻輕絡(luò)揉揉被捏痛的手臂,恨恨地瞪了風(fēng)行風(fēng)躍一人一眼。
沈夢璐暗暗嘆了口氣,這丫頭這個性子真的需要好好磨一磨,不然以她這么會得罪人的性格,這掉腦袋恐怕是分分鐘的事情。
她伸手拉住閻輕絡(luò)的手,親自將她帶到朱鄞禎面前,率先朝朱鄞禎福了一禮,“多謝沐王爺開恩!臣女待三小姐向王爺賠禮了!”說著用力捏了下閻輕絡(luò)的手,示意她行禮。
閻輕絡(luò)咬咬唇,見沈夢璐為了她低了頭,縱使內(nèi)心有千萬個不愿意,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學(xué)著沈夢璐的樣子沖朱鄞禎福了個禮。“謝沐王爺開恩!”
朱鄞禎心中一陣失落。看看,這個沈夢璐可以為了外人向他低頭,卻從來不肯真心向他低頭。“算了,此事就此作罷吧!”說著轉(zhuǎn)身要走,朱鄞禎原本滿心期待與沈夢璐的碰面,有滿腔情話相對沈夢璐傾訴,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一點心情都沒有了。
“沐王爺留步!”沈夢璐及時喚住了朱鄞禎的腳步。“臣女有話要說。”
聽到沈夢璐的聲音,朱鄞禎心里閃過一絲欣喜,他原本陰沉的臉色也緩和下來,“夢兒又何話想對本王說?”
“沐王爺,三小姐不遠千里特意趕來為王爺醫(yī)治,成功救醒王爺。而今非但沒有受到應(yīng)有的禮遇,反而差點被當(dāng)成那招搖撞騙之人,丟出沐王府。此事若是傳了出去,恐怕有損王爺?shù)挠⒚鳎灿袚p皇室的顏面吧!”大明國歷代皇帝都十分注重皇室的尊嚴(yán),對于那些踐踏皇家尊嚴(yán),做出有損于皇家顏面之事的皇室子弟,從來不手軟。
朱鄞禎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心情,瞬間又跌倒底谷。
“沈夢璐,本王到底是誰救醒的,你心里清楚!”朱鄞禎咬牙切齒地說到。若不是沈夢璐故意用銀針封住了他的經(jīng)脈,他昨天就能下*了!這閻輕絡(luò)的出現(xiàn)不過是個誤打誤撞的巧合。
“是!臣女很清楚是三小姐救了王爺。”沈夢璐面不改色地扯謊。知道這朱鄞禎別有所圖,她自然不能讓他如愿。雖說覺得閻輕絡(luò)這小丫頭,到皇帝面前晃悠不合適,但是她被朱鄞禎算計更不合適。
沈夢璐腦海里突然飄過兩個字,賜婚!!她忍不住一陣惡寒!這朱鄞禎該不還在打這個主意吧……
“臣女年長于三小姐,算是三小姐的師姐,臣女?dāng)鄶鄾]有搶師妹功勞的道理,所以還望沐王爺公正廉明,實事求是,賞當(dāng)賞之人。免得日后此事傳了出去,讓沐王爺和臣女都淪為笑柄。”沈夢璐打定主意不居功,堅決不居功!堅決不能讓朱鄞禎得逞!
朱鄞禎深深地,深深地看著沈夢璐,見她一副唯恐避之而不及的模樣,突然心情就好了。他是對沈夢璐有所圖沒錯!他是想拿沈夢璐救他一事當(dāng)做求賜婚的籌碼,這也沒錯!可是,沈夢璐以為她所做的一切,是她說否定就能否定的嗎?真是太天真了!
好,就算最后救醒沐王爺?shù)墓冢o了這個閻三小姐,這也無所謂。畢竟沈夢璐能否定的不過是個結(jié)果。
自打朱鄞禎中毒昏迷以來,這么多天,沈夢璐日日對他親自照拂,這個過程卻是她無論如何都否定不了的。更別說她還親自替他藥浴,親自替刺身果體的他藥浴!事關(guān)女子的閨譽,明德宗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怎么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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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沈夢璐的功勞何止為朱鄞禎解毒醫(yī)治而已,她還治了那江北瘟疫!救了江北數(shù)以萬計的百姓!她立下的這個功勞,足夠讓明德宗摒棄她一屆商女的身份,將她賜婚于沐王府了!
朱鄞禎原本想先贏得沈夢璐的心,再求明德宗賜婚,讓沈夢璐心甘情愿嫁給他。可如今看來,沈夢璐的心防太堅固了,一時半會兒難以攻克。
既然如此,他何不也先小人,后君子一把!先將她娶進門再說!免得被那所謂的心上人占了先機!至于她的心嘛!后日慢慢再討過來就是!反正人都是他的了,心遲早也會是他的!
這么一想通,朱鄞禎心情大好了。原本烏云密布的臉色瞬間陽光普照。
朱鄞禎勾起嘴角,“既然如此,閻三小姐不妨在沐王府多住幾日,本王一定好好答謝閻三小姐的救命之恩!”
沈夢璐被朱鄞禎突然由陰轉(zhuǎn)晴的臉色,搞得心里發(fā)毛。這男人……她這么說,他不是應(yīng)該更加生氣才對嗎?怎么反而變高興了?
有古怪!一定有古怪!沈夢璐心生防備,卻又摸不透朱鄞禎的心思。
一想到很快就能和沈夢璐朝夕相對了,朱鄞禎也不急于一時了。來日方長嘛!有什么話以后有得是時間慢慢說!
情敵怕什么!到時候有誰膽敢覬覦他的沐王妃,他來一個滅一個,來兩個滅一雙!
朱鄞禎眼里的兇光一閃而逝,然后帶著肆意的笑容離開了。
沈夢璐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為什么她有一種被人活活算計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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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軒得知朱鄞禎蘇醒的消息,第一時間從皇宮趕回了沐王府。
見到朱鄞禎精神抖擻的模樣,景軒激動得熱淚盈眶,直直撲進朱鄞禎的懷里,“父王,你可算醒過來了。”
朱鄞禎慈愛地拍拍景軒的腦袋,“父王沒事了,對不起,讓你擔(dān)憂了。”景軒因為他而被禁足,又日夜守著他的事情,朱鄞禎都已經(jīng)聽說了。
“父王你沒事就好了。”景軒用頭蹭蹭朱鄞禎的大掌,他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樣覺得,父親的掌心是那樣的寬厚溫暖。
“父王,你要不要躺下休息一會兒?你才剛醒沒多久……”盡管朱鄞禎看起來精神不錯,景軒依舊有些擔(dān)憂。
“不需要,父王躺了這么多天,早就躺膩了。放心吧!父王已經(jīng)沒什么大礙了。”朱鄞禎看著景軒如此緊張他,心里淌過一陣暖意。
什么時候開始,他們父子居然開始變得如此心連著心,如此親密無間起來了?似乎是沈夢璐出現(xiàn)以后吧!朱鄞禎看著景軒,心里更加堅定了迎娶沈夢璐過門的決心。
待景軒心情平復(fù)下來,朱鄞禎拉著他的手在長椅上坐下。“景軒,你皇祖母這時招你進宮可是有什么事?”
皇后雖然經(jīng)常會招景軒進宮作陪,可是朱鄞禎昏迷未醒,皇后娘娘在這個時候招景軒進宮,肯定不會只是想念景軒這么簡單。
說起這個,景軒臉色暗淡下來。皇后這次招他進宮是為了他選侍妾一事。皇后有意將她娘家的侄孫女姬雨桐指給景軒,打算讓她先以侍妾的身份待在景軒身邊,待景軒到了選世子妃的年紀(jì)再重新安排姬雨桐的位份。
景軒雖說年紀(jì)還小,心智卻早熟得很。姬皇后這么一說,景軒立馬猜到她的意圖,這姬皇后是想給姬雨桐鋪路吧!
以姬皇后對娘家的照拂,怎么會舍得讓自己的侄孫女屈于侍妾之位?只怕待到景軒年滿十四選世子妃那年,這姬皇后就會名正言順提出,讓姬雨桐成為他世子妃的要求吧!
這么一想明白,景軒對那素未謀面的姬雨桐先入為主起了厭惡之心。世子妃之位,景軒心中已有人選,那便是沈夢璐!
景軒將他想求沈夢璐的想法對皇后說了,結(jié)果非但沒有求得皇后的同意,反而惹怒了鳳顏。姬皇后對景軒的想法很是不屑,疾言厲色要求他放棄這個想法。
姬皇后召見景軒進宮商討侍妾一事,本意是想先征得景軒同意,讓景軒與姬雨桐事先培養(yǎng)一下感情。誰知道這景軒非但拒絕姬皇后的建議,反而一心想求那個比他大上六歲的商賈之女。這讓姬皇后很不高興!
一怒之下,姬皇后決定無視景軒的意愿,按她自己的想法來處理景軒選侍妾一事。畢竟景軒生母早逝,侍妾一事還得靠皇后做主。
景軒這兩日在宮中住得并不順心,過得并不如意。
如今這朱鄞禎問起,景軒內(nèi)心因為朱鄞禎蘇醒的喜悅一掃而空,換上沉甸甸的心事。景軒簡單地將姬皇后欲把姬雨桐指給他的事說了一遍,對于他求沈夢璐一事卻只字未提。
朱鄞禎聽了這話心中也有疑惑,離景軒十二歲生日尚有數(shù)月,再說選侍妾而已,并不像選妃那么慎重。按理提前兩月準(zhǔn)備就行,皇后在這個時候,就開始張羅景軒選侍妾一事,似乎操之過急了一些。
另外皇后這么急著把娘家人送過來,也有些奇怪。倘若皇后是在景軒選妃的時候,將姬雨桐送過來,朱鄞禎倒也覺得合理。畢竟扶持娘家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過將姬雨桐送給景軒當(dāng)侍妾……這有違皇后一貫的作風(fēng)。
“景軒,你對此有何想法?”不管姬皇后這么做是出于什么原因,朱鄞禎太理解自己的母后了,但凡是她下定決心做的事情,不管怎么樣,她都會去做。關(guān)鍵問題在于景軒怎么想,倘若景軒沒意見的話,這也算是件皆大歡喜的事。
“父王,兒臣不想接受。”景軒耷拉著腦袋,悶悶不樂地開口。
朱鄞禎挑挑眉,景軒的回答在他的預(yù)料之中。其實先前看著景軒的樣子,朱鄞禎心里也已經(jīng)猜到了。可是理由呢?景軒向來聽話,對皇后言聽計從。
“是那雨桐長得不好看,不順你的心?”朱鄞禎猜測。
景軒搖搖頭,“兒臣還沒見過那姬雨桐。”
“既然沒見過,那你為何不同意?”朱鄞禎有些好奇景軒的想法了,“以父王對你皇祖母的了解,她精心挑選出來的人,肯定是品行兼優(yōu),樣貌出眾之人。”
正因為是姬皇后精心挑選的人,景軒才更不想接受。朱鄞禎了解姬皇后,景軒同樣了解姬皇后。景軒知道這個姬雨桐會成為他內(nèi)定的世子妃,所以他才無法接受。
“就算她是天仙下凡,兒臣也不愿意。”景軒語氣堅定。任何一個有可能威脅到沈夢璐世子妃地位的女人,他都不會接受。
景軒這樣的態(tài)度倒是讓朱鄞禎有些奇怪了。“景軒,這恐怕不是你一句不愿意就行的。你該知道你皇祖母的風(fēng)格。”
“所以,兒臣想求父王幫兒臣勸勸皇奶奶,那姬雨桐是皇奶奶娘家的人。無論如何,當(dāng)景軒的侍妾也太委屈了是不是?”景軒眼露哀求,低聲哀求到。
侍妾?!那不過是緩兵之計而已!朱鄞禎嗤笑一聲,“景軒,就算父王這一次能說服你皇祖母,下一次等到你選世子妃的時候,你皇祖母一樣會將姬雨桐指給你,到時候就不是侍妾而是世子妃了。”這里面的道道,朱鄞禎一轉(zhuǎn)念就能想明白。
“不要!世子妃,兒臣已有人選,絕不能讓別人占了。”見朱鄞禎不幫他,景軒有些著急了。
朱鄞禎眉頭一皺,突然想起景軒當(dāng)初說過想求沈夢璐的事。“景軒心中的人選是誰?”
景軒抿唇不說話。景軒在宮里也聽到了一些風(fēng)聲,聽說他父王也跟皇爺爺求旨賜婚了,而他父王求的對象也正是沈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