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影很快就來了,得知侍衛(wèi)尸體被調(diào)包的事,風(fēng)影也十分吃驚。他很確定,當(dāng)初他們送到京畿府衙的棺材里,裝得是那倆侍衛(wèi)的尸體沒錯,風(fēng)影還親自帶仵作開棺驗過尸。
風(fēng)影斬釘截鐵地回答沈夢璐,朱鄞禎絕對沒有派人調(diào)包尸體,他遲遲不去處理這件事,一來是因為生氣那倆侍衛(wèi)沖撞沈夢璐,存心不讓他們?nèi)胪翞榘玻硎且驗槭绦l(wèi)的死因和死亡的時間有疑點,尚在調(diào)查之中,三來則是朱鄞禎這幾天忙著處理別的事情,分身乏術(shù)。
別的事情?沈夢璐對風(fēng)影這個含糊不清的回答表示不太滿意,卻并未追問。“既然王爺抽不出身,那這件事情就交由本宮處理吧!”
果然是天生勞碌命,這才安生了幾天,睡了幾個安穩(wěn)覺,又得開始戰(zhàn)斗了。沈夢璐暗暗自嘲。
風(fēng)影卻是急了,“娘娘,謹(jǐn)防有詐,此事還是等王爺回來再說決定吧!”
風(fēng)影已經(jīng)發(fā)了信號給展陽,這會兒朱鄞禎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回府的路上了。
尸體調(diào)包這事兒,怎么聽都像是個陰謀,風(fēng)影可不敢讓沈夢璐冒險。
沒有詐就不叫陰謀了!沈夢璐扯扯嘴角冷笑一聲,“無妨,你先隨本宮去京畿府衙走一趟,通知王爺直接到京畿府匯合吧!”
朱鄞褶怕是見她與朱鄞禎久不處理此事,怕他殺人嫁禍的事實曝光,這才著急反咬他們一口吧!既然是朱鄞褶精心布的局,他們不入局,豈不是太對不起人家了。
“可是娘娘……”風(fēng)影還是擔(dān)心不已,朱鄞褶生性狡詐,他生怕沈夢璐出什么差池,到時難以與朱鄞禎交代啊!
“本宮還是不是主子了?”沈夢璐不滿地白了風(fēng)影一眼,冷喝一聲。
哎呦喂,額滴娘嘞!拿主子身份壓他,他還能怎么辦?風(fēng)影苦著臉應(yīng)了一聲,暗暗祈禱朱鄞禎和展陽能及時趕到。“是,娘娘!”
沈夢璐點點頭,“你準(zhǔn)備一下,我們這就走吧!”事不宜遲,未防再生變故,沈夢璐當(dāng)機(jī)立斷。
“母妃,景軒與你同去!”聞訊趕來的景軒在門口堵住了沈夢璐,沈夢璐皺起眉頭。
風(fēng)影的臉更苦了。小祖宗哎,你來湊什么熱鬧哦!這一個女主子已經(jīng)夠嗆了,再來一個小主子,萬一有什么萬一……天吶,把他剁成肉泥都不夠贖罪啊!
“世子殿下,您還要練功呢!”風(fēng)影望了一眼神色為難的沈夢璐,先她一步開口勸說景軒不要去瞎摻和。
“師傅都不在,我練什么功?”景軒不滿地瞪了風(fēng)影一眼,對于他的雞婆表示不高興。
“……”風(fēng)影摸摸鼻子,無語望蒼天。有對師傅這么不敬的徒弟的么?有這么不聽話的徒弟的么?這景軒世子什么時候拿他當(dāng)師傅看過,動不動就擺出一副小主子的模樣。難得聽到一聲師傅,還這么令人傷心。
沈夢璐眉心糾結(jié),輕啟紅唇,“景軒,我們不是去玩兒的,會有風(fēng)險。”
景軒俊臉一正,認(rèn)真地道。“母妃若是去玩,景軒倒是不跟了。”就是因為知道會有危險,景軒才要跟著沈夢璐一起去。“母妃,景軒不是小孩子了,景軒不怕危險,況且景軒可以保護(hù)母妃!”
保護(hù)沈夢璐?小祖宗你能保護(hù)好自己就不錯了!風(fēng)影翻翻白眼,小屁孩學(xué)了一點本事,就自以為天下無敵了是吧?
景軒算是有武學(xué)天賦的,雖然習(xí)武的時間不長,不過倒也已經(jīng)有模有樣了。打到一般市井混混問題應(yīng)該不大,不過要面對朱鄞褶這樣的練家子,卻是還需要再好好磨練一番才行的!
沈夢璐望著景軒一本正經(jīng)的笑臉,莞爾。“既然如此,那景軒就一道去吧!那我的安慰就交給你了。”
“是,母妃!景軒一定會保母妃周全!”景軒眉開眼笑,信誓旦旦地保證。
景軒笑了,風(fēng)影傻了。拜托,這景軒世子不自量力也就罷了,這沐妃娘娘怎么也腦子秀逗了,還真要把人生安全交到景軒這個三腳貓身上么?額滴娘哎,萬一真有啥萬一,他能不能說與他無關(guān)哎?
遇到這么任性的主子可真是命苦啊!風(fēng)影無限哀怨地望了沈夢璐和景軒一眼,又惺惺相惜地望了凝霜一眼,幸好不是他一個人在戰(zhàn)斗!
凝霜若無其事地撇開眼睛,保護(hù)主子是當(dāng)屬下的職責(zé)!沈夢璐要帶上景軒一起,自然有她的道理,她才不會像風(fēng)影那樣有那么多有的沒的想法。
沈夢璐權(quán)當(dāng)沒看見風(fēng)影眼中的反對和無奈。她自然不會真將自己的生命安全交到景軒手中,那可是一尸兩命的事情。她再怎么信任景軒,也不敢拿腹中寶寶開玩笑。
答應(yīng)讓景軒隨行,一來是景軒有覺悟,二來是沈夢璐覺得是時候讓景軒明白朱鄞褶的危險指數(shù)了,如此一來,景軒才會真正明白,什么是他現(xiàn)在真正該做的事。
上次二人聊完之后,景軒雖然不再像先前那樣在沈夢璐身邊盯梢,可是他的心卻一直猶豫不決,搖擺不定,依舊在想著為了沈夢璐和朱鄞禎犧牲自己的人生。
景軒需要一個足夠強(qiáng)大的理由,讓他來重新認(rèn)識自己,重新規(guī)劃人生。而朱鄞褶便是那個理由!
沈夢璐譏誚地垂下眼瞼,總算這個十惡不赦的朱鄞褶不是一無是處,還有一點存在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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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京畿府衙的路上,李牧一路上都苦著臉,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一時沖動跑來找沈夢璐了。因為在他望眼欲穿等到沈夢璐的時候,這位高冷的沐妃娘娘輕飄飄地朝他扔了一句,“李大人,回去就準(zhǔn)備開堂審案吧!也請李大人派人傳召恭王爺出堂配合。”
開堂審案?!李牧聽到這句話就差點要暈了,聽到后面那句去傳召恭王爺,更是直接眼前一片黑,差點摔倒在地。
“沐妃娘娘,您……您是不是誤會下官的意思了?下官請沐妃娘娘前去府衙,只是想請娘娘出面震懾一下那群鬧事之人……”李牧扶著馬車勉強(qiáng)站穩(wěn),小心翼翼地開口。順便這沈夢璐要是能給出一個處置那幫鬼哭狼嚎的犯人的好主意,那就最完美了。
可是沈夢璐居然讓他開堂審案。乖乖隆滴咚!怎么審啊?審毛啊?被告原告都沒鬧清,審個腦細(xì)胞啊?還讓他去傳召朱鄞褶……娘嘞,想到那個鐵面王爺,李牧都一陣腿軟啊!傳召?跪求他都不敢!
沈夢璐冷冷地瞥了李牧一眼,“本宮沒有誤會。請李大人審案,是本宮的意思!本宮和世子要狀告他們故意在沐王府門前聚眾鬧事,擾亂華妃娘娘的忌日。”
景軒往前站了一步走到李牧面前,虎著臉道。“母妃說得沒錯,本公子要告狀!”
李牧的下巴直接掉到了地上,然后默默地淚了。一個沐王妃,一個沐王府世子,他們是想玩死他么?
這下子,原告被告都有了。原告沈夢璐,景軒,被告那倆短命的近衛(wèi)軍侍衛(wèi)家屬。這場官司本來很簡單啊!反正那倆侍衛(wèi)家屬在沐王府門前哭喪,人證物證俱全,愛打板子打板子,愛砍腦袋砍腦袋,這壓根就是沈夢璐和景軒一句話的事情。
可是這沈夢璐要讓他傳召朱鄞褶……本來簡簡單單的事情,非得搞那么復(fù)雜!李牧真想甩一句,關(guān)朱鄞褶鳥事啊?可是他不敢,借他十個膽也不敢。面前這兩位大神,他一個都得罪不起,最要緊他得罪不起他們背后的朱鄞禎。
因為上次沈默和柳如蕓事件,李牧沒少挨朱鄞禎的批斗。自從沈默和柳如蕓的處斬圣旨下來以后,他都再敢怠慢他們,日日好菜好飯伺候到他們雙雙被砍頭為止。好不容易送走沈默和柳如蕓這對瘟神,李牧本來以為他總算可以過一段清凈日子了,結(jié)果呢,朱鄞禎又塞了兩副棺材和一群子人到他的小廟!李牧徹底得敢怒不敢言。
本來吧,那幫人在他的京畿府衙關(guān)個幾天,隨便處置了也就完事了。李牧也不敢有啥意見,可是……那一幫子人天天在他的大牢里哭喪不說,現(xiàn)在還鬧出尸體變成稻草人的戲法!
這些也就算了,現(xiàn)在沈夢璐還要他開堂審案,還要他去招惹朱鄞褶……李牧的頭都快爆炸了!可是,此時此刻,他不得不保持冷靜!
“沐妃娘娘,世子殿下,您二位要處理那些鬧事之人,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又何苦多此一舉要下官開堂呢!”李牧力持鎮(zhèn)定,討好地道。
沈夢璐扯出一抹嘲諷的笑,“李大人,這是在慫恿本宮濫用私行嗎?李大人對此倒是很輕車熟路啊!”
他這是馬屁拍到馬腿上的意思嗎?聽到沈夢璐這句話,李牧一身冷汗都驚出來了,身為朝廷命官,濫用私行,私下處置犯人,那可是掉腦袋的大事。
“娘……娘娘……下官……下官不是這個意思!”李牧抹著冷汗,著急著慌地辯解。
“李大人,不是這個意思,那是哪個意思?”沈夢璐嘴角的冷笑更甚。“難道是李大人不肯賞臉為本宮和世子討回公道嗎?”沈夢璐早就看這個李牧不順眼了,趁此機(jī)會治了他,倒也不是什么壞事。
李牧額頭上豆大的冷汗?jié)L滾而下,雙腿一屈不由自主就跪了下去。“娘……娘娘……下官絕無此意!能……能為娘娘和世子效勞,是……是下官的福氣。”
沈夢璐揚(yáng)了揚(yáng)手,“那就有勞李大人了!本宮和世子就先到府衙等李大人和恭王爺一同開堂了!”
“娘娘,這……這……”沈夢璐這是不給他后路!李牧跪在地上站起不來。“娘娘,下官人微言輕,怕是請不動恭王爺。更何況,這……這聚眾鬧事已是人證物證俱全,下官……下官也實在不知該用何名義去傳召恭王爺。還請……還請娘娘明察…………”
沈夢璐居高臨下地望著李牧,這李牧到底是真糊涂,還是裝糊涂?不知該用何名義傳召朱鄞褶?嗤~
“李大人不知道用什么名目,那本宮就好心提醒大人一句。關(guān)進(jìn)京畿府衙大牢的,除了那些鬧事之人,還有一位近衛(wèi)軍領(lǐng)隊,是恭王爺?shù)闹毕迪聦佟2⑶以竟撞睦锏氖w,也是恭王爺旗下的近衛(wèi)軍。”沈夢璐的言下之意已經(jīng)很明顯了,這一切都與朱鄞褶脫不干系!
李牧張了張嘴,這沈夢璐是存心想要他的老命嗎?讓他以犯罪嫌疑人的名義去傳召朱鄞褶,那不等于是讓他去送死嗎?“娘娘……下官……下官駑鈍……”
駑鈍?跟她玩裝蒜!沈夢璐面色一冷,“本宮話已至此,李大人竟還不明白,看來李大人的智商與李大人頭上這頂烏紗帽,極其不相配啊!既然李大人如此駑鈍,那本宮也就不為難大人了。”
李牧一聽,如釋重負(fù),正打算謝恩,沈夢璐緊接著一句話,直接將李牧打進(jìn)了十八層地獄。
“本宮今日就請王爺奏請皇上,請皇上派一位聰明能干的大人來接替李大人,管轄這京畿府衙吧!”沈夢璐冷笑。
李牧臉上一白,頓時血色全無。他這是遇上瘟神了!李牧自此才慢慢明白過來,沈夢璐是鐵了心不讓他好過了!
招惹朱鄞褶吧,他大不了還可以把責(zé)任全部推到沈夢璐和朱鄞禎身上,反正他就是一個可憐的炮灰,這朱鄞褶要對付也會先對付朱鄞禎和沈夢璐。不招惹朱鄞褶吧,他直接得罪了沈夢璐,烏紗帽不保是小事,小命能不能保住還是個未知數(shù)。
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他該怎么選擇答案昭然若揭。
李牧咬了咬牙,“娘娘,下官一時糊涂,下官現(xiàn)在已經(jīng)明白娘娘的意思了。沐王爺日理萬機(jī),還請娘娘不要拿
這種小事叨擾王爺了。娘娘去世子殿下,先請吧,下官這就去請恭王爺!”
沈夢璐點了點頭,這次連客套一句都沒有,便帶著景軒等人越過跪在地上的李牧朝馬車走去,徒留李牧一個人懊悔萬分。
真是出門沒有看黃歷!他今天就不該跑到沐王府來自找晦氣的!李牧悔得抬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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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馬車后,景軒望了一眼依舊跪在地上發(fā)愣的李牧,心中有些擔(dān)憂。“沐妃,他能請動二皇叔嗎?”
看李牧一副欺軟怕硬的模樣,景軒各種覺得他不靠譜。讓他去請朱鄞褶,恐怕只會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吧!景軒甚至懷疑,李牧?xí)粫娴呐芄醺惶耍f不定他連去都不會去,反而只會找個借口撒謊說朱鄞褶不在府中之類的謊話。
比起景軒的擔(dān)憂,沈夢璐倒顯得老神在在許多。“不用擔(dān)心,你二皇叔必然會來的!”
李牧去不去請,請不請得動,都無關(guān)緊要。只要朱鄞褶知道她會去京畿府衙,那么必然是會主動顯身的!朱鄞褶這么大動干戈掉包侍衛(wèi)尸體,無非就是想逼他們出手。
既然朱鄞褶這么興致勃勃,他們不配合一下,豈不是太令人掃興!朱鄞褶給他們來一招請君入甕,那她就還他一個出其不意!沈夢璐勾勾嘴角,剛剛他們鬧的那一出,恐怕已經(jīng)落入了朱鄞褶的耳目。
朱鄞褶,本宮要讓李牧這個九品芝麻官公開審理此案,你又打算如何招架?
景軒對李牧的猜測和沈夢璐對朱鄞褶的揣摩都是對的。
李牧果然是打算在半路調(diào)頭,然后找托詞推說沒找到朱鄞褶的。可,不知道是李牧太走運(yùn)還是太不幸。在距離恭王府還有一條街的地方,李牧卻在人來人往的路口和朱鄞褶碰了個正著!
而,更讓李牧意外的是,朱鄞褶這位大名鼎鼎的戰(zhàn)神王爺,居然和自己主動打招呼,讓他連假裝沒看見的機(jī)會都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