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你究竟唸的哪一份好
生日……
簡湛總感覺這是一種很虛無的紀念日。
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什麼時候，身份證上的生日，是他被徐家領養的日子，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生的，又是在什麼樣的場景下出生的，這些信息，他完全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天下著大雪，下得很大很大，感覺很冷很冷，冷的就好像快要死了一樣。
感覺不到四周的空氣，也感覺不到熱源，只能不停地將身體縮起來，不停地想著，要活下去……
那時候他纔多大啊。
簡湛低笑了一聲，五指飛快的點著屏幕。
【我會去的。】
徐時間看著站在原地的簡湛，叫了他一聲，“怎麼？”
“沒什麼。”簡湛回完短信，就將手機鎖屏，“送我去我家那，我要出去一趟。”
徐時間沒有多問，他讓嚴詢先去簡湛的新家，然後再回到徐家本宅。
“快要過年了。”簡湛鑽進車裡的時候，就聽見徐時間這句不輕不淡的話，他望著徐時間如墨的眼眸，一時間竟然有些迷茫，竟然又要過去一年了。
“還是像去年一樣嗎？”簡湛聽著車門關上的聲音，低聲問道。
“嗯，還是在本宅裡，大家一起吃一頓年夜飯。”徐時間說到這，眼眸裡閃過一絲厲色，“到時候，所有徐家的人都會趕過來。”
簡湛想到了徐嵊，他明白徐時間這番話的意思，如果大家在一起，那麼雖然說下手的難度要大一點，但成功的機率卻也會增加，只要能夠利用好徐嵊，化解了這一場內訌，那麼對於簡湛他們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轉機。
而既然要吃年夜飯，那麼徐申，也一定會出現。
“我會去的。”簡湛鬆了一口氣，“就是不知道，這一次看的是哪齣戲了。”
徐時間眼眸裡的情緒變幻莫測，他能感覺到有一股陰謀的味道，在慢慢的蔓延下來，那一種感覺，讓他的熱血漸漸沸騰，卻也讓他感覺更不妙。他側頭看了看帶著淺淺笑意的簡湛，還是將頭扭了過去，不去看他。
簡湛的新家在市中心，沒開多久就到了，他下了車以後，聽到徐時間的囑咐，“有些事情，三思而後行。”
簡湛像是被觸動了一樣，他看了一眼徐時間，看著他的笑容，還有眼眸裡的平靜，心跳微微加速，現在的徐時間，他已經無法琢磨透徹，那笑容，在他的眼前，已經算不得什麼高級的僞裝，這樣的徐時間，更加可怕，也更加讓人心驚，簡湛自然不會打草驚蛇，他點了點頭後，帶著點含義道，“我做的事情，一向多思。”
“那就好。”徐時間的笑容揚了起來，目光帶了一絲放鬆，“湛湛，我相信你，所以不要讓我失望。”
說完，他就搖上了車窗，幾秒後，車子絕塵而去。
簡湛看了一眼車影，竟然感覺心情有些沉重，他上了樓，打開大門，慢悠悠的走了進去，換下鞋子，看著房間裡的佈局，總算感覺到了一絲舒適。
這裡他並不常住，或者說，只是爲了鄭銘，而買下的這裡，順便裝修成自己喜歡的風格。他喜歡的地方，還是鄭銘的那間房子。雖然沒有徐家那麼大，可卻有著家的感覺，沒有勾心鬥角，不用防著別人，說話自由，不用話裡帶刺，鄭銘那裡，完全滿足了簡湛所有的期望。
當初他想當作家，一方面是爲了將自己內心的壓抑，用另外一種方法表達出來，另一方面，就是爲了有一個安靜的環境，不用出門，只要坐在電腦前就好，累了就躺在牀上，餓了就自己做點吃的。這樣的生活，在徐勵他們眼裡，就是虛度時光，而他簡湛，偏偏喜歡如此。
簡湛躺在那張巨大的牀上，看著白花花的天花板，感覺時光慢慢的靜止，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
如果當初可以選擇，他一定不會選擇這麼做，他一定選擇，什麼都不知道。就這麼無憂無慮的活下去，就這麼沒有心計的活下去。
可是不會有如果，現實也不會給他這個如果。
他若不努力，不防著別人，那麼受傷的，就是他自己！
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
簡湛永遠都是這麼想的，他寧可去傷害別人，也不會允許別人來傷害自己。
所以他是簡湛，只能是那個黑暗壓抑的簡湛。
簡湛在牀上躺了一會兒後，便起來了。後天是顧卿的生日，那麼他是不是應該去買一些禮物送給她？
不過應該買什麼？
簡湛不知道顧卿現在需要什麼，或許，現在的她，不缺任何東西，她有了自己的事業，也有了自己的主見，他在她的世界裡，已經慢慢淡去，用不了多久，他們兩個之間，就會淡漠的跟陌生人一樣。
他不願意這樣，卻慶幸會變成這樣。
簡湛起身，洗了一個澡，換了一套衣服，打算去商場看看有什麼東西可以買，反正也只是一份禮物，送什麼都差不多。
商場裡，暖氣打得十足，一走進去，就感覺身上開始冒汗。
簡湛沒有穿很多，所以感覺忍一忍也就過去了。他看著人來人往的商場，聽著耳邊音樂和人的喧鬧聲，感覺著這個城市的繁華和熱鬧，心裡越發難受。
商場的一樓，都是一些首飾，化妝品，顧卿並不喜歡這一些，所以簡湛直接乘著電梯來到了二樓。
一路上，總有那麼一些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簡湛也不介意，他被看的次數多了，感覺不到什麼了，就當自己是參觀品，讓人免費參觀一次吧。
二樓是女士的專區，簡湛溜達在各個店面裡，半圈繞下來，都沒有找到合意的東西，他有些煩躁的去買了一杯奶茶，一邊吸著裡面加量的珍珠，一邊掃視著周圍的店面。
終於，他的目光鎖在了一家鞋店上，他走進鞋店，聽到服務員在耳邊傳來的官方語時，微微笑了笑，看著有點失神的服務員，他淡淡道，“我隨便看看。”
“您請自便。”服務員禮貌的笑了笑，看著簡湛道，“不知道您是打算爲誰購買？媽媽還是女朋友？”
簡湛沒有聽服務員在說什麼，他瞧見上面放著的一雙高跟鞋，愣了愣，“能給我看一下這個嗎？”
“好的。”服務員將那雙鞋子取下來，遞給簡湛，“這是我們店今年的新品，最新進貨的，款式是最新穎的，有著許多顏色，除了這一款粉色，還有水藍色，黑色，白色等等。”
簡湛打量著這一雙鞋子，鞋子全部呈粉色，除了鞋跟部分帶著透明色，看上去就像是寶石一般，散發著光澤，鞋子是圓頭，看上去很圓潤，也很舒服，畢竟是要工作，所以簡湛沒打算送尖頭的鞋子，這一款款式大方，帶子處採取了三條線互相交縱相扣，看過去更顯得女人味。
只是粉紅色，似乎並不適合顧卿，簡湛看了一會兒道，“幫我拿下其他顏色。”
“好的，請稍等。”服務員離開的時候，簡湛又打量了一下，店裡目前沒有多少人，大部分都是年輕的女子，看到簡湛的時候，都在笑，臉蛋紅紅的，簡湛也沒有吝嗇自己的魅力，對著她們笑了笑，這一笑，讓那個長相清秀的女子膽子大了一些，她擡起頭問道，“帥哥，給你女朋友買鞋子？”
“不是，我沒女朋友呢。”簡湛笑著搖了搖頭，“我是來給我妹妹挑生日禮物的。”
“啊，生日禮物啊。”那女的也沒有想到，“有哥哥的妹妹真好，我一直想要一個哥哥。”
簡湛但笑不語，他垂了垂眼眸，想起十幾年前，他也是有哥哥的。
十幾年……
服務員很快就將鞋子拿了出來，簡湛看了一下，比較中意黑色，感覺很大方，就在他打算買這一雙的時候，那妹子道，“帥哥，你妹妹工作沒有？”
“工作了。”簡湛有些奇怪的看著她，“怎麼了？”
“啊，我只是提一個意見啊。”那個妹子看了鞋子一眼，明顯很豔羨，“如果是我的話，我比較喜歡這雙水藍色的，感覺更加仙一點，既然你妹妹工作，就一定不缺黑色的鞋子，那還不如買點亮色的。”
簡湛考慮了一下，覺得按照女人的想法來看或許會好一些，於是他謝過妹子，讓服務員將兩雙都買了下來。
服務員爲了鞋碼後，就去打包了，簡湛等著的空隙，一直和妹子在閒聊，最後他刷完卡，對妹子說，“其實你比較適合去做銷售的工作，我看你挺會說的。”
“哈哈，是嗎？”那妹子笑的很爽朗，“我會考慮的。”
簡湛和她說了再見後，就快步離開了，留下那妹子一眼眼饞的看著鞋子，然後嘆氣道，“有錢人啊，這麼貴的鞋子一買就是兩雙……”
簡湛出店後，又買了幾件衣服，幾樣簡單的首飾，叫人打包好以後，放在一個大袋子裡，準備後天送過去。
就在他要離開商店的時候，顧卿的電話卻突然打了過來。
“嫂子！”顧卿的聲音裡帶了一絲雀躍，“後天你應該有空吧？”
“嗯。”簡湛笑了笑，看著自己手裡的袋子道，“我已經給你買了禮物。”
“說起來，你欠了我好多的生日禮物。”顧卿嘟囔了一下，“對了，後天……餘何也在，嫂子，沒事吧？”
簡湛聽到餘何的名字時，挑了挑眉，他走出商場，將東西放在後車廂裡，看著四周的樹木，淡然道，“沒事，你喜歡就好。”
“我就知道嫂子最好了，那後天不要忘記來玩！”
說完，顧卿就將電話掛斷了，簡湛看著手機，面無表情。
小卿……你念的，究竟是哪一份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