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你會一直在嗎？

天氣不算晴天，但也不會下雨。

簡湛和徐時間站在機場，看了眼天后，簡湛出聲道，“去過z市，發現這里的空氣真心差。”

“z市的環境弄得比較好。”徐時間怕簡湛累，就將他手上的行李拖了過來。簡湛也不介意，他看了一眼徐時間，低聲道，“他今天就結婚？”

“嗯，聽說是閃婚，不過也不算……畢竟他和柳文央很久以前就一直保持著這種關系。”徐時間說到這頓了頓，他的目光帶了一絲擔憂，“湛湛……你沒事嗎？”

“沒事。”簡湛搖了搖頭，他朝著外頭一步一步走去，步伐穩重，不再帶著輕浮。他雙手插在褲兜里，遠遠望去，顯得隨性又慵懶。徐時間在他身后看了他許久，最終無聲的嘆了一口氣，然后跟了上去。

鄭銘和柳文央的婚禮在今天。

聽說幾天前他們就已經領了結婚證，此刻只是擺婚宴。

銘藍近幾年勢頭趕超所有老企業，其崛起速度讓人瞠目結舌，對于這個年輕的管理者，更是抱有很高的期望。當然身處在權力的最高端，就一定有他迫不得已的地方。許多人都猜測這是一場商業聯姻，但是看著兩人的樣子，完全不像是不情愿。兩人的互動和笑容，無不顯示出甜蜜恩愛的模樣。

婚禮布置的很溫馨，全場采用了粉紅色和紅色的色調，柳文央穿著白色的婚紗，站在酒店的樓下。兩個人一黑一白，笑容溫和明媚，彼此對視間仿佛帶著濃濃的情意。大紅色的地毯從門口鋪到里端，那一塊大大的牌子明顯的讓人想不看到都不行。

簡湛看著那上面的照片，又看了看鄭銘那張顯得越發堅毅冷漠的臉龐，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他的手指微微蜷曲，最后卻被徐時間慢慢撫平，然后雙手緊握，十指相扣。

“湛湛，并不是你給我選擇，而是給你選擇。”徐時間看著那兩個人，淡淡的說，“既然做了決定，就不要再去怕這個決定，帶來的后果。”

“嗯。”簡湛想說很多話，可他發現，每一句話到了嘴邊，都顯得格外的矯情。他覺得，或許那個人真的不是鄭銘。哪怕真的經過驚心動魄，哪怕真的愛的轟轟烈烈，說的生死不離，但那個人依舊不是他。

他想要親口對他說，祝你新婚快樂。

可他說不出口。

徐時間的手緊了緊，簡湛抬眸，正好看見徐時間的臉湊過來，然后輕輕的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引來周圍人的觀看，徐時間拉低了簡湛頭上的帽子，認真道，“別怕。”

別怕湛湛，你和那個男人，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將來，你是我的合法伴侶，而他，是柳文央的法定伴侶。

那場婚禮，簡湛就一直呆在角落里。他看著柳文央穿過那個用鮮花編制起來的門，看著她雪白的婚紗拖在長長的地毯上，看著身邊的花童為她灑著花，鮮艷的紅玫瑰花瓣落在她嬌俏的臉上，還有裙尾上。所有人都在鼓掌都在起哄，氣氛熱烈，人比花嬌。

那個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看上去沉穩冷靜，他伸出手，握住柳文央的手，將她拉到自己的身邊，然后摟過她的腰，直接將人橫抱了起來。

簡湛看著那個場景，只覺得熟悉的身體都在打顫。他感覺呼吸越來越不通順，可他卻還是死死地看著對方，看著他們甜蜜的接吻，看著兩人互相為彼此帶上婚戒。

看著香檳和紅酒倒在兩邊的酒杯上，看著幻燈片里，他們相愛的經過。

全部都是騙人的。

可就連騙人的，都那么真實。

“哥，紅包準備了嗎？”徐時間看到簡湛難受的樣子，心里一疼，本來想要帶他出去，可是聽到這話，就知道他又開始倔了。他無可奈何的將手搭在他的肩上，低聲道，“準備了，等會兒就能去送。”

“哦，那就好。”簡湛迷茫的點了點頭，他故作鎮靜，只是眼中的焦距越來越迷糊。他抹了抹眼睛，低聲道，“新婚快樂。”

鄭銘猛然抬起頭，前面來敬酒的賓客被鄭銘的動作驚擾，他們有些奇怪的看著新郎，卻見新郎有些著急的環顧了四周之后，淡然的轉頭笑道，“抱歉，謝謝你們來參加我和文央的婚禮。”

柳文央也笑著回應，她挽著鄭銘的臂膀，將身體微微往他身上靠，臉上的笑容甜蜜的如同蜂蜜一般。只是當她看向鄭銘的眼眸時，她的唇角微微壓低。

“怎么了？”

“沒什么。”鄭銘垂了垂眼眸，余光卻又掃了一眼。只可惜還是沒有看見什么，他只得放棄。

柳文央看著他的側臉，努力讓自己笑出來。她知道為何他會那么慌張，又那么的低落，因為她剛才看見了……看見了那個男人。

盡管許久未見，但那個身影，她一輩子都不會忘。

她突然覺得很可笑，又覺得很神奇，原來一眨眼的時間，就已經過去那么多年了。兜兜轉轉，鄭銘還是和她結了婚，而簡湛，最終還是選擇了遠走高飛。

只是那一天晚上，柳文央看著鄭銘突然落下的眼淚，心里還是抽搐了一下。

那張他們新婚的大床上，細細的擺著一個紅包。

紅包內熟悉的字體瀟灑又**。

【新婚快樂，早生貴子。】

這是當時他給他的詛咒，而此刻，這個詛咒卻變得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可鄭銘卻還是看哭了，原來那些年，真的回不去了。

那場婚禮之后，簡湛和徐時間就連夜趕回了z市，第二天，就奔赴國外。而那時，余何也得到了消息，說是想要去看望簡湛，卻被簡湛拒絕了。

但余何沒有放棄，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再去見簡湛一面，也算是將一切都了解，盡管他放不下。

顧卿聽后，有些不贊成，但是看著余何那一副茶不思飯不想的樣子，也只得無奈的同意。

“你真的要過去嗎？”顧卿看了一眼余何，手上的動作也慢慢緩下來。

“嗯，打算再去看他一眼，等……一切都弄好，我們就弄我們的婚事。”余何的嘴唇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這些年相處下來，余何對顧卿倒也產生了一些感情。他想了想又道，“我去去就回來，你還有工作吧？”

“嗯，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顧卿有些失望，她想要去看看簡湛這些年過的怎么樣，可是一想到遇到他后，也無法可說，便嘆了口氣，沒有說什么。

第二天，余何就跟著飛往了國外。

顧卿那天也加快速度處理完了工作，跟著飛了過去。

只是……

簡湛瀏覽著新聞，看著上頭一起飛機失事的事件，有些感慨道，“怎么最近總是出這種事情？”

徐時間正在廚房里干活，聽到這句話，他探出頭看了一眼，然后大聲道，“誰知道呢。”

簡湛又看了一會兒，覺得和自己無關，便撥了過去。而余何在看到這則新聞時，整個人卻猛地一涼。

他不停地撥打顧卿的電話，發短信，甚至找尋她的朋友，卻依舊得不到信息。

他微張著嘴看著那新聞，最后整個人無力的倒了下來，漆黑的眼眸充滿了恐懼和難過。

那個唯一愛著自己的女人，也走了。

電話還在不停地撥打，只是最后傳來那冰冷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21年，所有的事情輪流發生。

鄭銘和柳文央結了婚。

簡湛和徐時間去了國外。

余何心灰意冷最后在國外度過。

21年，所有的事情，都漸漸告一段落。

鄭銘和柳文央結婚后，生活算不上美滿，但平淡有味。兩個人都了解彼此的習性，生活時，也謙讓著對方，說是相敬如賓也不為過。

22年兩人在國外住滿了一年，最后在國外領了結婚證，簡湛的身體越來越差，可婚禮的那一天，卻難得的面色紅潤。

那是一場只屬于他們兩個人的婚禮。在那個大教堂里，聽著耳邊鐘聲敲響，沒有神父，沒有司儀，沒有賓客。

只有兩個同樣穿著黑西裝的男人，彼此交換了婚戒，相守一生。

沒有掌聲，沒有鮮花，沒有禮炮，可這一切卻比那盛大隆重的婚禮，更讓徐時間感到震撼和滿足。

這樣就好。

他不知道他和鄭銘究竟誰是贏家，但他知道，他這輩子所期望的所有，都已經得到。

他或許永遠不會忘記，在那個莊嚴的時刻，他和簡湛彼此交換對戒，彼此對著對方說，“我愿意。”

就算是疾病，都無法將他們分離。

徐時間望著床上熟睡著的簡湛，俯下身吻了吻他的眼眸，卻見那一雙墨黑色的眼眸突然睜開，直直的對上徐時間的瞳孔。

多么漂亮的眼眸。

簡湛望著徐時間，良久后兩個人都笑了。

這樣一雙幽深的眼眸，深情起來一定很好看。

就像那個人一樣，深情起來，一定像那海一般，廣闊，讓人淪陷。

簡湛想，他最終還是自私的。

自私的將徐時間和自己的人生連在一起，自私的讓他和自己戴上同一款戒指。

“你會一直在嗎？”

“湛湛，我愛你。”

簡湛聽著這話慢慢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