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牛說“掏出傢伙砰一下”,雖然後面半句話讓何大給堵了回去,但是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那就是他們曾經(jīng)開槍殺了人。
而根據(jù)蠻牛前半段話的意思,那個人很有可能還是個警察。
莊重微不可查的搖搖頭,今天算是倒黴了,遇見一夥真正的亡命徒,連警察都敢殺。
跟這些人合作,必須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不小心,就可能被他們賣了。
尤其是下地的時候,要是出現(xiàn)什麼價值連城的東西,莊重絲毫不懷疑,這三人敢就地將自己殺害。
“莊兄弟,你別聽蠻牛胡說,這小子就他媽愛吹牛,欠收拾!”何大似乎察覺了莊重的異樣,對莊重道。
莊重則裝作不明白的樣子,問:“啊?剛纔蠻牛哥吹牛了?我光顧著害怕了,沒聽見啊。”
“哦,這樣。”何大點點頭,沒再說話。
只是臉上表情陰晴不定,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快走吧,穿過前面那個山道,再走二十分鐘就差不多到了。”何大一指前面,說道。
莊重往前看看,只見前面一條狹窄的山道,兩側都是半凸起的高坡,將這條山道夾成一個峽谷。
高坡上光禿禿的,沒有一棵樹木,嶙峋的怪石橫亙,彷彿下一刻就要傾塌下來。
山道約莫有兩米多寬,是一個斜向下的樣式,像是一個下坡。
整條山道里充斥著霧氣,一眼看去望不見盡頭,也不知道有多長。
“何大哥,這條山道多長啊?”莊重感覺有些不對,問何大道。
何大想了想,說:“我上次來的時候,也沒注意。應該有個七八百米吧。”
“七八百米?”莊重皺皺眉頭。
“怎麼了?莊兄弟?”
“啊,沒什麼,只是覺得有些太長,不安全。”莊重隨口道。
“沒事,別看這些坡上那些石頭隨時要掉下來的樣子,其實很安全,據(jù)這山裡的人說,這裡十幾年都沒發(fā)生過崩塌,總不會就發(fā)生在咱身上吧?”
“那就好,走吧。”莊重微微頜首,說道。
於是四人邁步往山道里走去。
只是當四人剛走到山道口,還沒進去,卻陡然站住了。
因爲眼前忽然出現(xiàn)了一幕怪異的畫面!
山道中的濃濃霧氣,就像是國畫中的水墨渲染一般,一滴墨滴在宣紙上,就迅速的暈開。
霧氣就這樣滾滾流動著,似是墨滴暈開,又似蒸汽沸騰,在黑暗的夜幕中,呈現(xiàn)出怪異的紫灰色。
咕咚,咕咚……
霧氣中忽然爆發(fā)出陣陣涌動聲,就像是開了鍋,在山道的盡頭轟隆隆滾向莊重幾人面前。
而霧氣不斷的變幻著,跟山風響應,匯合成一曲悽慘的亡魂曲。
“怎麼了?這是怎麼了?”蠻牛大驚,一臉戒備的看著山道。
“可能是有羣居動物經(jīng)過山道,它們奔跑的聲勢驚動了霧氣,纔出現(xiàn)這種樣子。”何大倒是一臉沉靜,迅速分析道。
“如果真的是羣居動物的話,就只有一種可能了,那就是狼!快跑!”猴子接著何大的話分析著,忽然大叫道。
蘇北的深山裡,也就只有狼是羣居的了,也只有狼能造出這種浩大聲勢。
也許這個狼羣數(shù)量不多,十隻或者再多點,但是作爲深山的統(tǒng)治者,人根本就無法同羣狼抗衡,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四個人全都一溜煙的往山坡上跑去。
尤其是蠻牛,吭哧吭哧的跑的最快,好像狼已經(jīng)咬上了他的屁股一般。
“呼呼呼呼……”四人喘著粗氣,只有百米的距離,卻幾乎費勁了四人的體力。
莊重身體好,自然不至於這麼不堪,可是他也不能表現(xiàn)出來,跟著何大他們一起,在山坡上大喘氣。
“沒事,沒事……等這羣狼過去,咱再走。先藏起來。”何大擺擺手,說。
於是四人各自找了一塊巨石隱蔽,靜待羣狼通過。
只是,十秒鐘過去了,二十秒鐘過去了,一分鐘過去了,山道中竟然再沒傳出什麼聲音。
“奇怪,按照狼的速度,這會應該早就過去了啊?”何大嘀咕著,有些不解。
“老大,我露出頭去看看。”猴子隱蔽的石頭距離山道比較近,所以自告奮勇道。
“嗯,小心點。狼性最狡猾,別被這羣畜生耍了,給咱來個守株待兔。”
狼狩獵經(jīng)常會用些小伎倆,像是躲藏起來,等獵物主動露頭這種方法,屢見不鮮。何大可不想被一羣畜生玩了,所以囑咐猴子。
“放心。”猴子悄聲說著,然後敏捷的探出小半個身子,從坡上方往山道里看去。
他處的位置正好是山道上方,一看之下,山道內(nèi)藏著什麼,全都一目瞭然,即便有霧氣掩護,也能分辨出來。
“那羣畜生在幹什麼?”何大小心翼翼的靠近猴子,輕聲問道。
可是猴子兀自探著頭看下面,對何大的問話不理不睬。
“猴子,你搞什麼?”何大嘀咕一句,剛想摸上前自己去看。
這時猴子忽然轉過頭,青色的臉,暴凸的眼珠,整張臉上的肌肉都扭曲到了一起,牙齒不斷上下碰著,發(fā)出咯咯咯的聲音。
“臥槽!”
何大一個趔趄,差點蹲在地上。
猴子這個樣子實在太嚇人了,猛的看上去,就跟一個青面獠牙的吊死鬼一樣。
“有……有……有……有……”猴子顫巍巍的擡起手,指向下方的山道。
在無邊的恐懼下,猴子的思維也凝固了,簡單的意思,卻足足說了三次也沒說清楚。
“有?有什麼?!你他媽怎麼也跟蠻牛一樣了?不爭氣的東西!”何大謹慎的靠前一點,將猴子推開,往山道下看去。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之下,卻連何大也是忽然一個哆嗦,就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整個人猛的往後一蹬,跌坐在了地上。
同樣的,何大也是指著下方山道,臉色發(fā)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只是不斷重複著一個髒字:“草……草……”
莊重看這兩人的表情,心裡咯噔一下,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蠻牛則早已被嚇得縮在了石頭後面。
莊重輕輕走到山坡邊緣,微微往下一探頭。
入眼所見,卻是讓莊重整個人都禁不住抽搐了一下!
兵,全是兵。
密密麻麻的兵卒,行走在狹窄的山道里。走在最前方的是旗手,一桿大纛迎風招展,大纛上面的字跡卻是湮沒在濃霧中,看不清楚。
旗手的後面,則是成排的帶甲兵卒。
兩米寬的山道,三列兵馬並行,每一列都綿延到霧氣中,看不見究竟有多少。
而所有的兵卒都面色發(fā)青,沒有一點生氣,僵硬的邁著步伐,輕飄飄的腳步偏偏發(fā)出巨大的行進聲。
“是陰兵!”莊重倒吸一口涼氣,低聲道。
“怎麼辦?要不要我讓他們聽個響?”這時候,何大已經(jīng)回過神來,這廝不愧是心狠手辣之輩,面對這麼多的陰兵,竟然也只是怵了一下,馬上就恢復了膽氣。
竟然想往陰兵陣中丟幾個*,驅散這些陰兵。
莊重搖搖頭,趕緊制止:“千萬別!這些陰兵都是煞氣形成,你*丟下去,根本傷不到他們。反而會打草驚蛇,把它們引到我們這裡來。”
“那就這樣等著?要是這東西作弄一晚上呢?我們豈不是要呆在這一晚上?”何大翻翻眼,不滿的道。
陰兵借道的持續(xù)時間不一定,有的地方是持續(xù)片刻就消失,有的地方則是一整晚都能聽到陰兵聲音。
何大說的確實也是一個問題,要是這些陰兵持續(xù)一晚上,他們就別想去墓地了。
挖洞下地的活得在晚上沒人的時候幹,到了白天很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
“應該不會。你看這些兵卒,每個人都身披重甲,手執(zhí)長兵。而且中間還有人攜帶了輜重。應該是一個前鋒營,人數(shù)不會很多,很快就過完了。”莊重指著陰兵,悄聲道。
古時候打仗,分前軍、中軍、後軍。前軍是前鋒營,負責開路,人數(shù)不多,但是裝備精良,一般只攜帶輕微的輜重。中軍則是統(tǒng)帥所在的方陣,是主力部隊,不攜帶輜重。
後軍,就是負責押運各種輜重的。
眼下從山道內(nèi)經(jīng)過的軍陣,各個穿著重甲,手持兵器,顯然是精銳兵種。在古代,並不是每個兵卒都能穿上鎧甲,只有精兵纔有資格,其他的普通士兵,只能穿布衣,甚至有的人還有自備衣服。
眼前這羣陰兵,應該是某支軍隊的一個先鋒營,不知何故戰(zhàn)死於此,留下了強大的怨念,常年的累積之下,也就形成了靈異現(xiàn)象。
而且這個山道是一個典型的陰地,四周全都光禿禿的,不長一棵草。北邊山坡高出南邊山坡半個頭,將煞氣全都催生在了峽谷中。
這個頗爲類似風水中的玄武拒屍。
《葬經(jīng)》雲(yún):“玄武不垂者拒屍。”
注曰:“主山高昂,頭不垂伏,如不肯受人之葬而拒之也。”
意思就是說,玄武拒屍之地,就像是在拒絕人類下葬一樣,不是風水吉穴。
這樣的一個地方,積攢下了大量的陰煞之氣,莊重一點也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