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睜開眼后，發現她的修為似是受到了某種強大的限制，原來堪比神玄大帝的修為如今只能發揮出半步鍛魂境修士的水平，不僅如此，她先前掌握的七百大道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壓制，即便是妖的力量也不例外，仿佛只要存在于此地，身上都會憑空多出一道無形封印。

凌雪喃喃自語道：“這里到底是……”

這前后的反差令她感到不適的同時，還有說不清的不安。

然而當她開始環視四周，想要辨認此時究竟身處何地的時候，卻猛然怔住了。

她緊緊望著前方，目光流露著不可置信。

猝不及防之間，她的腦子一片空白，感覺就像是做夢一般。

這一刻，她已經不自覺將身上的一切變化都拋之腦后。

她的面前，正靜靜懸浮著一顆熟悉無比的行星。

湛藍如水。

盡管凌雪獨闖落仙天城一事搶盡了天城一眾人杰翹楚的所有風光，但她終究只是這場盛會的一個過客，少她一個，百朝圣會仍然需要繼續下去，天城的七皇三帝也不可能讓這場千載難逢的圣會就此潦草結束，若真是如此，這座帝城的威嚴只會淪為一個笑話。

幾日之后，落仙城百朝圣會終于落下帷幕，期間發生的事情已然傳遍大江南北，若是擱在往常，不論是天霜皇三連決勝踏入神帝宮，還是荒古琴宗的兩位傳人虞小嫻與竺南風都在王境的試煉中堅持到最后爆了個大冷門，都值得讓世人好好稱道一段時間，但這些都讓凌雪一個人給穩穩壓了下去。

眼下走到大國小國的街巷里，聽得最多的，便是妖皇凌雪獨身一人硬生生破了落仙城萬年來的規矩，踏進天門之中這件事。

天下震驚。

其中的過程不必添油加醋便已然震撼無比，更何況又讓好事者添了幾把油醋上去，一時之間，盡管都說凌雪尚未踏入神玄，但在天下人極盡吹捧的呼聲中，她的妖皇之名已經在不覺之間被另一個更加至高無上的名頭取而代之。

妖帝。

饒是凌雪過神帝宮而不入，可她還是有了帝王之名，當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凌駕萬古之上。

哪一位帝王成就不世之名不是憑借一步一個腳印才終于登上的帝座，她凌雪倒好，妖皇這個位置才剛坐實不到十年的功夫，就已經不可思議的踏入帝王之列，偏生又沒有哪個修士會對她如今的帝王身份生出一絲一毫的質疑，不過倒也不奇怪，以陰陽大道為階，劍膽琴心為路，憑借一己之力當著那么多王侯帝皇的面踏進帝城的天門之中，世間哪個帝皇能做到？

即便是今次百朝圣會中神武無比最終踏入神帝宮的天霜皇也做不到。

誰敢質疑？

凌雪那神州第一美人的地位如今更是固若金湯。

盡管凌雪在天城大發神威之后便破碎虛空離開了神州，再耀眼也只是曇花一現，但仍舊撲滅不了人們談及這位絕世美人時發自內心的熱烈，甚至因為凌雪的這一次銷聲匿跡，人們對于這位超越了神州萬載以來所有人杰翹楚的美人更是產生了一種復雜無比的情愫。

盡管世人不知道星淵，更不知道星淵之中存在著如何可怖的兇險，但世人都知道凌雪不僅放棄了成就絕世大帝的可能，她在最巔峰的時候放棄了讓天下人艷羨無比的空前盛名，只為了前往廣闊未知的星淵之中尋找一道殘魂。

紀無雙。

捫心自問，許多人都自認為做不到如凌雪這般重情重義，此刻再將凌雪紀無雙二人先前的恩恩怨怨全都翻出來重新體悟一番，人們都情不自禁有了無限唏噓，甚至再去回顧凌雪的傳奇一生，在心生敬畏佩服的同時，也有種莫名的疼惜，哪怕身為妖被天下正道討伐了十幾年的時間，但凌雪從未因此墮入魔道，與其說她是妖，倒不如說她比許多人都更像是人。

隨著這種想法的出現，許多曾經憎惡過凌雪，嘴里喊著嘴里喊著誅殺妖邪匡扶天道的那些人，都對凌雪產生了愧疚之心，只不過凌雪都已經不在神州，再說這些也都已然為時晚矣。

虞小嫻并沒有選擇留在天城接受哪位大帝的指點，得了造化之后便毫不猶豫的離開了天城，不過這倒也不難理解，她那荒古琴宗的宗主大人才剛大鬧了一番，她這個琴宗傳人再留在那里豈不是自找沒趣？而且眼下凌雪當了甩手掌柜，她作為凌雪的左膀右臂自然得幫著照料宗門，為凌雪守住這一份帝業。

好在凌雪在落仙城闖下的威名委實太過震懾人心，再加上如今人們對其復雜的感情，此時非但沒有樹倒猢猻散的無助感，相反還有香火愈發鼎盛的架勢，短短十幾年的功夫，曾經默默無名的一級修仙國天云國如今搖身一變就成了帝王誕生之地，這前后的云泥之別，令天云國修士至今還有幾分不真實的感覺，不過這并不妨礙他們對凌雪產生信仰一般的狂熱崇拜，這些變化都讓虞小嫻接下來的安排變得輕松不少。

一番事畢，虞小嫻站在窗前，望著外面的繁花似錦，眉頭微微蹙起，輕聲自語道：“她這一走，若是時間短一些倒也罷了，這份帝威至少也能再震懾個千百年時間，但若是再長遠一些，只怕一些宵小之輩便要按捺不住了，畢竟樹大招風，李元仙在圣會里提出的合作倒也是有幾分遠見卓識，如今琴宗外厲內荏，看似風光無量，實則已經沒了主心骨，太阿殿向來一脈單傳，如今沒了折劍真皇，更是一落千丈，唯有兩宗合作，才不至于將來虎落平陽被犬欺。”

想起李元仙，虞小嫻不禁嘴角噙起幾分饒有趣味的笑意，這個太阿宗傳人倒是有趣的緊，饒是凌雪殺了他的師尊，不過他還是對凌雪心生好感，而且還將內心的這份情付諸行動，幸好太阿殿一脈相承，否則此番合作怕是要把太阿殿上上下下盡皆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靜立半晌，虞小嫻笑意微斂，輕聲道：“這李元仙還真是有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