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你真大膽,就不怕被瞧出來。”摩山一邊把被汗水打濕粘在一起的毛發梳理開來,一邊后怕地說。
“噓,從現在起,要改口叫我十檔頭。”秦升道,“就算在這間房也不例外。剛才那倆貨那么囂張,自身卻只是二等海盜,那么他們背后一定有一個檔頭,我看很快就要有人來找我了。”
“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摩山點頭,“我又叫什么名字呢?”
“我就叫你‘哎’,接下來,走一步看一步,我要多跟那些海盜,尤其是檔頭們接觸,才能探聽到真正的消息。”秦升道。
他說得沒錯,真的很快有誰要來找他算賬。現在,九檔頭氣到渾身發抖,一張書案已經被他拍個粉碎。
“混賬!這個蠢蛋老十,居然敢對老子的人下手,我看他是活膩味了!”九檔頭也戴頂帽子,不過是個很舊的白色氈帽。他身軀高大,肌肉結實,雙手綁著綁帶,只露出十根手指。
這魔族一看上去,會讓人有一種錯覺,他到底是魔族,還是大灰熊?危險的氣息潛伏在他身上,隨時都會覺醒,吞噬掉對手的性命。
九檔頭是十個檔頭中,實力中等的一個,八階中期羅剎的水準,并不能給他這個地位加分,真正讓他爬上檔頭位子的,是他的狠。
據說他曾經和一頭海獸搏斗,被活活吞掉,可最后卻破腹而出;還有一次,與另一個海幫火拼,對方人多勢眾,難以登船,他脫掉上衣,手持彎刀,拼了命的爬上去才殺開一條血路。也是從那一次之后,他的身份地位發生了逆轉,從普通的海盜,變成檔頭。
能走到這一步不容易,所以九檔頭絕對不會容許任何人動搖自己的地位。他那布滿傷疤的手緊緊攥起,身上魔力四溢:“走,跟我去找他!”
受傷者的斷腕已經被胡亂包扎止血,他一臉痛苦的跟著九檔頭,怒氣沖天朝十檔頭房間走去。
半路上,八十九號房門忽然打開,一只手拉住九檔頭,蹭一下就把他拉了進去。
九檔頭怒罵一句:“草!”不過當他看清眼前的人時,卻只能硬生生把怒氣和后半句話吞到肚子里去,因為眼前站著的,是八檔頭。
八檔頭圓滾滾的,一臉笑容,與別的魔族不同,他看起來白白凈凈,大概吃的好保養的好,所以身上沒有其他海盜的滄桑和匪氣,但多了幾分狡詐。
“老九,這么怒氣沖天的,要干嘛去啊?“八檔頭笑瞇瞇地問。
他拉九檔頭在茶桌前坐下,嫻熟的洗茶斟茶,沒事就喝功夫茶,是他的愛好。他說,這樣可以洗去身上的血腥氣,將來有一天洗手上岸,能更好的融入普通魔族的生活。
“八哥!”九檔頭最佩服的就是八檔頭,平時都以哥弟相稱,“狗東西殺了我的左右手,打狗還要看主人,何況是我精心培養的手下。這口氣我不能忍!”
“我都聽見啦。”八檔頭慢條斯理地說,“喝茶。我說,老十忽然變得厲害,你不覺得很有問題嗎?”
“是有問題,以前他根本不是鉤子的對手,經常被打個屁滾尿流。”九檔頭若有所思。
“嗯,所以,這家伙不再是十檔頭。”八檔頭壓低聲音,充滿神秘地說。
“不再是十檔頭?”九檔頭一愣,他勇猛有余,智謀不足,有時候別人說的話,尤其是這位八檔頭,他得再三理解才能琢磨一二。
“老大肯定給了他寶貝,既然是這樣,你就不能這么莽撞的跑去找他算賬。”八檔頭嘿嘿一笑,把玩著蛤蟆茶寵,慢條斯理地說。
“那怎么辦?”
“明天,明天除了老大之外的九個檔頭要開個會,到時候你在會上質問他。以他的腦子,絕對會不打自招,到時候你再動手,大家都看著,老大問起時,你也就不怕了。”
“哈啾!”秦升狠狠打個噴嚏,揉揉鼻子,嘀咕道,“看來這是有人在念叨我呢。”
“師傅,咱走吧。”摩山全副武裝,視死如歸地站在門口。
“走什么走,你老實呆著。”秦升一看他左手握彎刀右手提大弓,頭頂還戴個安全帽,就哭笑不得,“我是去夜探,要是你這樣子,一出門就被人抓個正著,還探個屁啊。”
反觀秦升,一身十檔頭的打扮,帽子把臉捂得更嚴實,他囑咐摩山呆在屋子里別亂走動,自己就離開屋子,揣著地圖,開始夜探。
整個二環住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比如八十九號的八檔頭、四十七號的六檔頭等。這里還有小灶,一些檔頭、執事晚上無事,就會叫點小炒湊一起喝酒聊天。
不過這一天晚上,二環非常安靜,除了迎面碰到過兩隊巡邏的海盜,秦升幾乎沒遇到其他人。
秦升一邊慢吞吞的溜達,一邊注意周圍環境。他所在樓層只住了四個檔頭,六、八、九、十。其他五個檔頭中,二、三住在頂層,四、五、七住在下層。三個樓層被九個檔頭和他們的手下保護的嚴嚴實實,要想從這里逃出去,估計跟飛蛾撲火沒啥區別。
不過秦升不是飛蛾,他很快就知道完事之后該怎么離開這里。在九檔頭房屋對面的窗戶下,恰好是清明海幫停泊船只的地方,到時候他只需要從這里跳下去,便有機會逃掉。
一個晚上的時間,秦升把一環、二環都摸了個遍,所有犄角旮旯都沒放過。甚至連這里有幾處樓梯,每節樓梯有幾個臺階都數得一清二楚。他精心計算著每個走廊通過所需要的時間,也在每一個檔頭房間外停留了一下,而這也讓他小有收獲。
整個晚上,他所獲得的信息中,最重大的部分莫過于八檔頭房門外聽到的訊息。
八檔頭不知在跟誰聊天喝茶,秦升隱約聽到這么一句:“……船上的東西,凌軒追要的緊,我們得加把勁了。”
凌軒,如果沒記錯的話,他應該是凌星兒的哥哥,也是凌氏家族族長膝下唯一的男丁。
“果然是這樣?”秦升摸了摸下巴,閃身離開。
任務似乎到此就可以結束,他大可以離開這里,到凌星兒面前交差。可是秦升卻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甲板上那個只有他自己才看得見的圖案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