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加了料的茶水沒有被端入大順朝的更衣室中,而是被白國的使女們所喝下;本應該出丑的人也從朱瓊雯、程水鳳等人,變作了白國的使女們,這是一件好事。
若是香椿所言為實,那么她實在是立了一功,因為她挽救了大順朝的顏面,挽救了被秦羽瑤請來的夫人們的顏面。將茶水調換,以牙還牙,做得甚解氣。
可是,秀禾望著身前這張仍有些濕噠噠的面孔,卻是面無笑意。
“你可知道,你這一番私心,為我們夫人帶來了多大的麻煩?”秀禾的聲音冷冷的,“你只想到讓白國丟了顏面,可你是否想到,丟了顏面的白國會如何?”
任是誰丟此顏面,也必不會善罷甘休。穆挽容又是那樣一個不肯吃虧的性子,本來便不滿意白國的票數落后于大順朝,此事一出,豈不是白白將把柄交到她手上?
“夫人建立的一個好好的明秀莊,就因為此事,要被世人嚼多少舌根子,你可有想到?”秀禾捏著手心,忍氣問道。
這一番話說出來,落入眾人耳中,便是不同的模樣。秀蘭與秀茹兩人,本來對香椿有些好奇與感激,聞言也變得怨憤。秦羽瑤則是目露贊賞,心中無比欣慰。秀禾,這個溫柔沉靜的姑娘,終于是成長到這一步。日后,可以漸漸撒開手,讓她試著獨當一面了。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香椿的眼中漸漸露出懊悔與惱怒,她不敢置信地別過頭,看向秦羽瑤叫喊道:“夫人,不是這樣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對秀禾的考驗已經完畢,秦羽瑤也不再吝嗇口舌,抱臂冷眼看著香椿說道:“你將加了料的茶水調包,是為了展示,你的機靈伶俐。你放縱白國的使女們喝下加了料的茶水,眼睜睜地看著她們出丑,因為你認為我會為此而高興,乃是為了討好我。”
“白國的使女們出丑的那一刻,你出現在我面前,是因為你認為這是你揚眉吐氣的最佳時機。”秦羽瑤一眨不眨地盯著香椿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不甘、不服,被我拒絕后卻認為我沒有眼光,你想要我看到白國的使女們的下場后,在后驚后怕之余,對你產生感激欣賞之意。從而,你就可以高姿態入我麾下。”
香椿的眼神漸漸變得驚恐,臉色乍青乍白,唇瓣被咬出深深的痕跡,雙手也不知不覺攥成了緊緊的拳頭。
“我可有說錯一句?”秦羽瑤眨動眼睛,貌似隨意地說道。
然而,就是這最漫不經心的一句,卻猶如最后一根稻草,讓香椿猛地一震,眼睛里滿是恐懼,開始渾身哆嗦起來。
對聰明人來說,最怕的便是被別人猜中心思,最期待的也是被別人猜中心思。因為,聰明人都是驕傲的,且是孤獨的。他們既不肯承認被別人猜中心思,又隱隱期盼被別人猜中心思。
然而,對自作聰明的人來講,被猜中心思便是令人懊惱氣恨的事情了。香椿是個聰明人,只是不足夠聰明,偏偏卻是一個自作聰明的人。因此,被秦羽瑤戳中心思后,她不僅沒有絲毫喜悅,反而后背都被冷汗浸濕了。
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暴露在陽光下,落入上方這雙漆黑沉靜的眼睛里面。她的小心思,她的驕傲,她的陰暗,她的一切,都不再是秘密。
冷汗迅速打濕了香椿的發梢,使她看起來蒼白狼狽,甚為可憐。偏偏屋里無一人可憐她,因為她所做的一切,出發點都不是為了秦羽瑤,而是為了她自己的私心。
“你簡直——”秀蘭擰緊眉頭,指著香椿蒼白狼狽的面孔,半是氣恨,半是可憐。最終什么也沒有罵出口,氣呼呼地收回手指頭,別過臉不去看她了。
旁邊,秀茹咬著嘴唇盯著香椿,心中對這一切看得不是特別透徹,唯一明白的便是香椿壞了夫人的事。因而眼中露出輕蔑,張口想說什么,誰知卻被秀禾扯了扯袖子。偏頭只見秀禾沖她微微搖頭,不得不閉上口,輕哼一聲,別過頭也不理會了。
室內陷入一片死寂。
香椿低著頭,任由冷汗滑落鼻尖,滴落在胸前,使得本來濕噠噠的衣襟,更加潮濕粘膩,冷冰冰地貼在肌膚上。
胸中半邊是滔天的火焰,半邊是冷寂的海洋,隨著香椿微微急促的呼吸聲,滔天的火焰與冷寂的海洋互溶互擊,發出震天的響動。
“好!我便把一切都說出來!”憤怒與絕望在香椿的心中沖擊著,撞出了無盡的熱浪,灼得香椿面色通紅,雙目泛赤。她將手中毛巾往桌上一甩,站起身便道:“整件事,全是由我一人設計而成!”
而后,將這一切的因果始末全都交代出來。
論說起來,其實都被秦羽瑤所言中了。香椿做的這一切,起因都是不甘心、不服氣,才導致了這一回事。
香椿是個孤女,記憶中沒有一絲半點有關親生父母的消息,所有的皆是養父母一家對于她的頤指氣使、挾恩索報。尤其在她年歲漸長,養兄對她所露出來的欲念,更令她惡心不已。
漸漸的,敏感纖細的小姑娘成長為心思深藏的大姑娘。設計脫離養父母一家,設計讓養兄娶了難纏的母老虎。因著心思靈慧,被上面的人看重。屢屢行走于鋼絲之上,終卻全身退下。
日復一日,心高氣傲便是難免。直到那一日,遇見了秦羽瑤,香椿才發現,原來女子還可以是這樣。
可是,她所布下的試探之局,絲毫不被秦羽瑤看在眼里。秦羽瑤不屑、不容、不喜于她,甚至還威脅她。香椿不甘心,她覺得自己是聰明伶俐的,秦羽瑤怎么可能不禮賢下士對待她?
于是,香椿蟄伏起來。
很快,機會便來了。明秀莊的賽事,讓香椿眼前一亮。她隨著人群進入明秀莊,看到秦羽瑤的布置與設計,看到模特兒們身上穿戴的漂亮衣裳,斗志愈發高昂起來。于是,她找到綠蔭閣的三少爺,紈绔好色又沒有責任心的木嵐山。
果然,木嵐山聽到她的打算,心中覺著很是有趣,便給了她所需要的**散等物。可是,香椿需要的不僅僅是死物,她還需要人手,畢竟明秀莊不是那么容易進去的,也不是那么容易動手腳的。
之后,香椿找到了大使館,求見穆挽容。說辭與之前對木嵐山所說的一樣,都是為了報仇。為了求得穆挽容的信任,香椿甚至表現出來瘋狂的一面,請求穆挽容在事成之后帶她回白國,讓她遠離秦羽瑤的報復。
穆挽容沒有全信,但是也如木嵐山一般,給了她機會。穆挽容將她帶入明秀莊,向她指點了茶水間、伙房等地點,讓她見機行事。香椿當然不可能真正做出危害秦羽瑤的事,她真正想要追隨的人,便是秦羽瑤。因而調換了兩方的茶水,讓白國大丟顏面,離贏家更遠一步。
眼睜睜地看著白國的使女們喝下茶水,估摸著藥效就要到了,香椿打理儀容敲響了秦羽瑤所在的更衣室的房門。
那時,她心中是驕傲的,因為她設下如此艱難的一箭三雕之計。在她想來,秦羽瑤必然會驚艷于她的才智,從而為之前的冷遇向她認錯,再熱情地邀請她加入麾下。
香椿猜中了開頭,卻沒有猜中結尾。
秦羽瑤的冷淡,三秀的指責,讓香椿在羞憤之余,更添左性:“這一切都是我做的,夫人現在要送我見官了嗎?”
“你以為夫人不敢嗎?”秀茹脫口而出道。
誠然,香椿的這番坦白讓眾人都心中一驚,這份才智已經遠遠超出常人,絕對是令人驚羨的。只不過,香椿若有所恃的神情,卻讓人心中不爽。
香椿抿著唇,不理秀茹,只是揚起下巴看向秦羽瑤。
秦羽瑤察覺到她皮下的神經在控制不住地跳動著,使得肌肉微微顫抖,頓時知道,香椿倨傲的神情下面,掩藏著的是莫大的緊張。
“你以為,如果我捉你見官,便會影響到我自己的名聲和清白,是嗎?”秦羽瑤的口吻不帶任何語氣。
香椿攥了攥手心,硬著頭皮道:“總之,這次是我幫了夫人,夫人如果送我見官便是不義。倘若夫人不義,那么休怪我不仁了。”
見了官,事情真相如何,還不是憑著香椿的一張嘴?這便是香椿的依仗,她賭秦羽瑤不會送她見官。
“坐下說話。”秦羽瑤忽然微微一笑,伸手在香椿的肩膀上拍了拍,在香椿的驚疑不定中,笑著問道:“你想追隨我,是嗎?”
抬眼望著秦羽瑤變得可親的面孔,香椿心中卻不敢掉以輕心,有些戒備地道:“是。”
“那好,我問你,你為何想要追隨我?”秦羽瑤的語氣格外輕柔,仿佛面前坐著的不是一位才智出眾的少女,而是一個做錯了事的搗蛋孩子。
而這樣的包容,卻讓香椿不由得有些無措,抿了抿唇,干巴巴地答道:“因為,夫人很厲害,我想追隨夫人,變得跟夫人很厲害。”
秦羽瑤的神情更加溫柔了,說道:“你瞧,你僅僅是因為我厲害才追隨我的。這天下間,比我厲害的人,比比皆是。我一無權,二無勢,便連錢財也無許多。你不去追隨高官,不去追隨隱士,不去追隨富商,卻想不通地來追隨我,又是何苦呢?”
“不,不是……”在秦羽瑤溫柔的目光下,香椿不知為何心中有些慌亂,然而腦中一片混沌,竟然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秦羽瑤走近她,伸出手撫摸她的發心,溫柔地哄勸道:“你想要變強,想要過上好日子,想要變成人上人,那么追隨我并不適合你。香椿,你不應該追隨我,我給不了你想要的。”
“不,不!”香椿心中愈發慌亂,太過溫柔的眼神,讓她反倒生出無名的恐懼。下意識地抬起手臂,將秦羽瑤輕柔撫摸她的發心的手緊緊抓住,連連搖頭。
“為什么‘不’呢?”秦羽瑤伸出另一只手,在香椿的腕間輕輕一點,巧妙掙回另一只手。直起腰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香椿,笑容仍舊溫柔,然而神情已經有些冷淡:“你是個有野心的姑娘,你有著常人望塵莫及的才智,你應該有更好的選擇,追隨我只會是明珠暗投。”
是嗎?是這樣嗎?香椿渾渾噩噩地想道,當初她為什么生出追隨秦羽瑤的心思呢?因為,她直覺秦羽瑤是個強大的人。那么,她便未見過更強大的人嗎?不,不是的,比秦羽瑤位高權重者,香椿見過的也有兩只手的數了。比秦羽瑤更有錢財的,香椿也見過有不少。
難道因為秦羽瑤是個女人,并且是漂亮的女人?不,在位高權重、家財無數的男人身邊,漂亮的女人只不過是最常見的存在。經過一番比較與思考之后,腦中的混沌漸漸分開一條線,在漸漸稀薄的混沌后面,香椿仿佛看到了真相。
“因為,你跟別人不一樣。”香椿努力撥開迷霧,去捉那后面的真相,一邊艱難說道:“你對人真誠,財勢并不能迷了你的眼,權勢也壓不彎你的腰,險境不能讓你失了氣度與分寸,你從不遷怒,你……”
越說下去,香椿便發現唇舌越靈活。這些特點是如此鮮明,它們代表著秦羽瑤的個人特色,令她如此明顯地區別于他人,區別于香椿所見過的一切位高權重,財富無數之人。
這才讓她漸漸滋生出,要追隨秦羽瑤的想法。并且在這個想法冒出來后,哪怕明知危險,也忍不住越界試探。
“哦?你是這么想的嗎?”頭頂上,傳來秦羽瑤不辨情緒的聲音。
香椿連連點頭:“是,夫人,我是這樣想的!”
“那么,你再說一遍。”秦羽瑤道。
香椿便又重復一遍:“你對人真誠……”
待重復完之后,頭上并未傳來應答。香椿頓了頓,終于忍不住抬頭看去。只見秦羽瑤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眼神是令人心悸的深沉。
“你說我是這樣的人。那么,做事不擇手段的你,憑什么追隨我呢?”秦羽瑤之前并未答應收下香椿,是因為她覺得香椿固然聰明,但是太過陰沉了些。
說得難聽點,秦羽瑤覺得她不配。說得好聽點,便是兩人的觀念不合,香椿跟著她,總有一日會反目,而那一日不會遠。
果然,香椿聽到秦羽瑤的回答,立時愕然。她不知想到什么,因為激動而變得紅潤的臉龐,再度變得蒼白起來。幾度張開唇瓣,卻是無力說出話來。
“你做的這件事,可謂不擇手段。我感激你的心意,卻不能接受你的做法。至于你所帶來的后果,我可以替你頂去一半,剩下的一半,你自己咽下吧。”秦羽瑤說罷,對秀蘭使了個眼色。
秀蘭點了點頭,從墻角里拖出來之前宇文婉兒用來綁香椿的繩子。秦羽瑤接過后,手腳麻利地把香椿綁了起來:“跟我去見官吧。”
香椿臉色灰白,踉蹌著起身,目光呆滯,整個人有些魂不守舍。
“給。”這時,旁邊遞過來一件干凈衣裳。卻是秀蘭看著她渾身的狼狽,有些看不過眼。
香椿抬起頭來,呆滯的目光漸漸凝聚,看著秀蘭嫌棄的面孔,漸漸耷拉下去。
秦羽瑤捉著繩子一頭,牽著香椿往門口走去。香椿有些踉蹌地跟著,眼神無神。
“你可服氣?”走到門口,秦羽瑤的一只手扣住把柄,臨開門前問道。
聽到秦羽瑤的聲音,香椿終于恢復一些神采,卻只覺滿口苦澀:“我做了不該做的事,罪有應得。”
秦羽瑤的嘴唇抿了抿:“你也不要太害怕。我會保你出來。”
香椿“嗯”了一聲,點了點頭,沒有說什么。整個人沒精打采,仿佛被送入大牢,也不在她關心的范圍之內了。
忽然,下巴被一只溫熱細膩的手鉗住,并且大力抬起來。香椿愕然,被迫仰頭望入一雙漆黑沉靜的眸子里:“夫人?”
“你不恨我?”秦羽瑤挑了挑眉梢,尖銳地問道。
香椿想要搖頭,然而望著秦羽瑤精致的面孔,喉嚨動了動,垂眼吐出一個字來:“恨。”
恨她這么好,恨自己這么壞。恨她不肯接受自己,還要把自己送入大牢。
然而,這恨意卻不是滔天的怒火,而是帶著苦得發澀。因為,這就是她想要追隨的那個人啊。倘若變了,便不是她尚且不懂得時,便下意識想要追隨的人了。
“夫人放心,我進去后不會亂說話的。”香椿抬起眼睛,透過不知何時變得霧氣蒙蒙的視線,努力將那張精致柔媚的面孔印入腦中。
隨著漸漸平靜下來,香椿慢慢懂得了,這次她闖了多大的禍。此行一去,只怕千難萬險。即便有出來之時,恐怕也要物是人非。想到這里,視線愈發朦朧起來。
香椿咬著嘴唇,心中無比委屈。她只是想離秦羽瑤近一些,誰知卻一時糊涂,離她越來越遠了。如今,還要被秦羽瑤親手送著見官。越想下去,便越覺著委屈,淚水連成了串,撲簌簌地落下來。
秦羽瑤漆黑的眸中,尖銳之色漸漸散去,變得溫軟無比。她松開門上的把手,將香椿撥著轉了個身,三下兩下除掉麻繩,然后牽著她的手到桌邊坐下,又倒了一杯水給她。
香椿還沒有從雙手解放的感覺中回過神,便覺左手被一只溫熱柔軟的手心握住,頓時一股無名的戰栗席卷了她。再被按著坐到桌邊,已經是有些懵了。
淚水不知何時已經停了,視線漸漸清晰起來,香椿愕然發現,秦羽瑤居然在沖她溫柔笑著。不僅是秦羽瑤,旁邊那三位生得一模一樣的姑娘,也在沖她友好地笑著。
這是怎么一回事?香椿不由得懵了。
“我再問你,如果我叫你收起不擇手段,笨一點也沒關系,但是務必要規規矩矩做事,你肯不肯?”秦羽瑤問道。
香椿愣了一下,剎那間福至心靈,連忙說道:“只要能夠追隨夫人,我肯的!”
“你想好了再答。”秦羽瑤道。
“夫人,我是認真的。”香椿想了想,答道:“我是真心敬慕夫人。夫人讓我做的,一定是對的,我都聽夫人的。”頓了頓,想起明秀莊的設計與建立,偏頭又道:“何況,規規矩矩做事,未必就不能做出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來。”
秦羽瑤唇邊勾起一抹弧度,扭頭看向身后的三秀:“還愣著做什么?”
只聽三秀一齊鼓掌起來,歡快的聲音說道:“歡迎加入夫人麾下!”
香椿愣了一下,便忍不住喜極而泣,捂著嘴巴望著面帶笑容的秦羽瑤,以及真心歡迎她的三秀。淚水滾出眼眶,順著臉頰滑落下來,香椿胡亂抹去,忍著心中的激動與不敢置信,抬頭問道:“夫人,您,您收下我了?”
“既然你確認了自己的心意,最終選擇了一條與我們接近的路,我為何不收下你呢?”秦羽瑤笑道。
“那,您還送我見官嗎?”香椿咬著嘴唇,有些怯怯不安地道。到底是個年輕姑娘,對坐牢這件事還是有著天生的懼怕。
秦羽瑤忍不住“撲哧”一聲,走過來揉了揉她的發心:“傻姑娘,你以為我當真是不知變通的?既然你是我的人了,我必然是要護著你的。這事我能扛著,便不會叫你們受一絲一毫委屈的。放心好了,都交給我。”
香椿咬著嘴唇,一時間心中暖融融的,只覺得一切太過美好,不敢相信這莫大的幸福,就這樣掉落在她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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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沒錯,這就是阿風為女主準備的另一得力干將。秀禾是左膀,香椿就是右臂,哈哈!
希望大家喜歡,=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