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映薇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無比滑稽。
她看向蕭越澤，彷彿聽到了一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
“你說什麼？”
“現在特警隊已經在來這邊的路上了，很快就會請您去做筆錄，事實上，蕭越淵提供了一些證據，如果這些證據屬實的話，那麼他很可能會變成從犯，而您纔是那個主犯，您明白吧？”蕭越澤問道。
這是什麼鬼邏輯？
柏映薇的臉色簡直難看地要命，她看著蕭越澤，一字一頓地問道：“蕭越淵他，自己招供，說是我指使他？”
“沒錯。”
“怎麼可能？！他不是一直在我這邊說，說他有多麼痛恨你們每一個人，他還說要幫我做到我一直沒做到的事情，讓我能夠安心享清福嗎？！”柏映薇再也不復之前的柔弱模樣，此時簡直是狀若瘋癲。
蕭越澤看著柏映薇瘋狂的模樣，臉色有點厭棄。
“你等下和警察說吧，和我說沒有任何意義。”蕭越澤淡漠道。
柏映薇就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氣似的，整個人癱坐下去。
良久，她方纔小聲道：“我起不來了。”
“沒關係。”這樣說著的蕭越澤，卻並沒有去拉她一把，只是淡淡道：“等下會有人將你拉起來的。”
他說完，轉頭看向念淺汐：“冷不冷？”
“有點。”念淺汐笑笑。
蕭越澤也跟著笑了，徑自將念淺汐的手拉起來：“走，我們回車裡面去。”
後面的事情已經不需要他們的參與了，他們只需要等待就是。
柏映薇已經沒有力氣阻攔了。她就坐在那裡，臉色依然慘白地像是鬼一樣。
蕭越澤和念淺汐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警察匆匆忙忙地往裡面走。
直到坐進車裡，蕭越澤方纔微微笑了。念淺汐靠在他身上，輕輕眨眼：“你說真的，你剛剛說的話，是不是騙她的？”
蕭越澤悶聲笑出來。
念淺汐也跟著笑：“我就知道是騙人的！”
“蕭越淵什麼都沒說，但是你聽過一句話叫做囚徒困境嗎？”蕭越澤好笑地問道。
念淺汐點頭：“聽過，而且很熟悉。”
“對。”蕭越澤笑道：“我之前就認爲，蕭越淵是一個人，所以很難被突破，但是兩個人的話，突破就變得容易很多，因爲兩個人很難彼此包庇齊心協力，即使是母子，在做這樣的事情時，也一定會彼此懷疑。”
更何況……柏映薇也好，蕭越淵也罷。一直都是極度利己主義的人。
他們不會爲了彼此犧牲那麼多的，即使是蕭越淵，最初想必也沒有存著同歸於盡的念頭。
他還希望能夠從監獄裡面出來，所以纔會努力握住了那麼多籌碼。
念淺汐玩著蕭越澤的手指，點頭笑道：“這是我們之前的一個經典案例，我們不是學過心理學麼？老實說，這樣的話就可以從一個人口中問出來問題，然後去告訴另外一個人，他們的信任就會土崩瓦解。”
“是的，真聰明。”
蕭越澤欣賞地笑了。
念淺汐笑瞇瞇：“那麼我們現在呢？等結果就好嗎？”
“不，我們等著，我們還要帶柏映薇去見蕭路遠，這樣的好戲不能錯過。”
果然，很快，柏映薇就被警察從上面拉下來了。
她整個人宛如虛脫了一樣，幾乎一點力氣都沒有，手上也被拷住了，看起來狼狽的很。
注意到蕭越澤的賓利車，柏映薇的臉色變了變，看了一會兒，直到特警將她的頭按下去，這纔不情不願地跟著上了警車。
趙隊長過來和蕭越澤打招呼：“沒想到蕭少的話真的是對的，一下子就都招了。”
蕭越澤笑笑：“接下來的人安排了嗎？”
“安排好了，”趙隊長笑著點頭，想了想道：“要安排和蕭先生見面的話，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不會的。”蕭越澤頷首，淡淡笑了：“您放心，一定不會有任何問題，只會讓這件事變得更加簡單。”
趙隊長沉默片刻，點頭：“好，我明白了，這個案子如果破不了，我真的是無顏面對之前的那些弟兄了。”
“趙隊長，請相信我也是一樣的心情。”蕭越澤沉聲道。
趙隊長眼底有點嘆息，應下了。
很快，柏映薇在看守所的接待室裡面，看到了一臉憔悴的蕭路遠。
她看到蕭路遠的瞬間就極爲激動，差點直接站起來，好在被拷在凳子上，這才能夠避免她情緒過激，裡面的警察也急忙衝了過來。
柏映薇咬牙切齒道：“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你也如此不要臉，你真的好意思來見我。”
“我爲什麼不好意思？”蕭路遠沉聲道：“我對你，對淵兒，都已經夠好了。”
“你對我夠好了？！這麼多年我打你的電話，你從來都沒有接過，我去你家裡，你從來都是避而不見，你還說對我夠好了，你如果對我好，當年你決定訂婚，我居然是最晚知道的一個！”柏映薇的聲音帶著哭腔，啞聲道：“你把我當做什麼了？”
“你什麼時候來找我了？”蕭路遠一臉詫異。
“你……”柏映薇咬牙：“蕭氏的祖宅，我前前後後去了那麼多次……”
“我從來都不知道。”蕭路遠沉默片刻，忽然恍然：“有那麼幾年，我帶著蕭越澤出去住了。”
“爲什麼……”柏映薇難以置信地看蕭路遠：“你是不是爲了躲著我？”
“不是，那幾年蕭越澤鬧騰地厲害，我就……”蕭路遠說到這裡，忽然什麼都明白了：“後來你還去公司找過我？”
“對。”柏映薇的眼底滿是絕望：“如果不是這樣，我們根本不會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蕭路遠沉聲道：“這些年，蕭越澤一直在滲透他的勢力，但是我原本並不知道，曾經在蕭越澤還小的時候。他就已經在這樣做了……”
柏映薇笑出聲：“你是想告訴我，這麼多年，你一直沒有鬥過一個小孩子，一個十多歲的孩子。”
“他很敏感，映薇，你聽我說，我真的……他就是個惡
魔！”蕭路遠蹙眉道。
“是啊，現在真好，你的兩個孩子都是惡魔。”柏映薇頹然道：“多好啊，蕭路遠，你真的很成功。”
蕭路遠絕望地看著柏映薇：“我還是喜歡你的。”
“早十年，我就相信了，可惜……可惜現在的我，已經不是十年前的我了，十年啊……蕭路遠，十年的時間你都去做什麼了？這麼久了，你根本沒有關心過我一點也沒有關心越淵一丁點，如果你稍微盡了一點父親的職責，如果你當年再多找一找，蕭越淵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你這樣說。你自己想想，如果沒有我，你們還能有今天嗎？你們算是什麼東西？”蕭路遠口不擇言。
柏映薇簡直要笑出聲了：“有你又如何？有你也好，沒有你也罷，對於我和越淵而言有什麼區別嗎？蕭路遠，你不要太高看你自己好麼？你給我們帶來的，除了痛苦什麼都沒有，如果你當年不能給我一個婚姻，就不應該和我在一起，甚至生下來一個孩子。”
蕭路遠臉色鐵青：“你這樣，是不打算讓蕭越淵放棄了，是麼？”
“他有他自己的主見，而且你養出來的孩子，根本就是個怪物，他對我也好，對你也罷，根本沒有最簡單的親情。”柏映薇長嘆了口氣，啞聲道：“罷了，罷了，以後的日子，你就自己好好過吧，希望你的小兒子能夠給你一個好的晚年。我啊……就在黃泉那邊衷心祝福你了。”
柏映薇的神色滿是癲狂模樣，蕭路遠長長嘆了口氣。
良久，蕭路遠方纔低聲道：“當年是我辜負了你。”
柏映薇怔了怔，忽然笑了：“是啊，就是你負了我，可惜啊，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了。”
事已至此，他們都只能接受命運的安排。
蕭路遠的眼神滿是頹然，那一刻，他彷彿看到了曾經的柏映薇。
那時候的柏映薇，也曾經認真地對他笑著，對他說，我等你回來娶我。
當時娶了蕭越澤的母親，是因爲蕭越澤的母親可以讓他輕而易舉地完成創業的夢想，可是那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嗎？
他辜負了柏映薇，也辜負了蕭越澤的母親。
所以現在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蕭路遠沉默良久，這才啞聲道：“我走了。”
“恩。”柏映薇的臉色顯然都是自暴自棄。
她臉色蒼白地笑了笑：“好，你去吧，這大概也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蕭路遠沒說話，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柏映薇一眼，這才轉身出去。
每個人都是自私的人，蕭路遠更是如此。
他走到蕭越澤面前，擡眼看了蕭越澤一眼，忽然一擡手，想要甩蕭越澤一巴掌。
蕭越澤冷笑一聲，擒住了他的手：“你沒有這個資格。”
“你沒有資格爲人子。”蕭路遠冷聲喝道。
“是麼？”蕭越澤的笑容極冷：“我倒是覺得，像是您這樣的人，最初就沒有爲人父爲人夫的準備。”
蕭路遠氣得渾身發抖，良久方纔別開頭去。
（本章完）